石门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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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蔓儿不仅吓坏了,她还隐隐感觉这些黑衣人不像是梅县的人,梅县不但已经有了改动,建了信台,巡检管着城门口,进出皆要登记名姓与入城目的,酒楼客栈皆有把打尖的客人登记在册,那这些人是怎么来到梅县的。

沈诺看了看天色,说道:“九儿,你不必担心,赵牧带着弓兵早已经盘查了这周围,到天亮这会儿应该有了些眉目,这些黑衣人在梅县呆不住的,如果他们逃入山林,也不过是多费些功夫,也是藏不住身的。”

“他们为何要杀伍家顺?伍家几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连蔓儿疑惑的问。

沈诺却道:“眼下全部皆已被灭口,眼下只能等应氏了,还是咱们的疏忽,被伍家两兄弟的纠纷给迷了方向,这案子当中的几人皆有隐情,眼下咱们要保护好应氏,等她醒来,咱们再来审她。”

连蔓儿点头。

天亮后,没想城郊酱坊里派人过来传信,昨个儿夜里有黑衣人闯了进来,死了不少护卫,后来这些人在酱坊里寻了一圈,没有寻到什么人,倒也来去匆匆没有杀死多少人。

连蔓儿一听,与沈诺对视一眼,两人都想了应氏,也就是说应氏在酱坊里养伤的事被泄漏出去,只是这些黑衣人也没有想到其实应氏被连蔓儿带回县衙了,所以应氏逃过了一劫。

不然就酱坊里那点儿兵力,简直没有招架之力了。

天一亮,连蔓儿也不休息了,直接去了应氏的屋里头。

沈诺在前头安排事情,赵牧带着弓兵居然还没有回来,定是去追昨日那群黑衣人去了。

连蔓儿在应氏床前坐下,应氏慢慢醒了过来,她蹙紧眉头,看到连蔓儿一直守在床头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起身却被连蔓儿按下了。

连蔓儿面色凝重的说道:“应氏,我且问你一事,你们伍家到底还有什么秘密,竟然会有这么多黑衣刺客出现。”

应氏面色微变,接着掩下眼帘,不说话。

连蔓儿立即察觉到她有些不寻常,莫非真有什么隐情了,于是接着说道:“你可知道,昨夜里后宅里闹了刺客,呆在牢中的伍家顺已经死了。”

应氏猛的睁开眼睛,盯着连蔓儿,“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呢?”

丈夫死了,儿子死了,应氏只是灰暗的脸,可是当听说伍家顺死了,她竟然流下泪来,连蔓儿看着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可是应氏却很快抬手拭干了泪迹,忽然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伍家的确有一个秘密,只是夫人,我这会儿饿了,您能不能亲手给我做一碗肉丝粥来,这样待我吃饱了,我再一一仔细的告诉你。”

连蔓儿听后点头,便起身去了厨房,连蔓儿的厨艺还不错,平时做饭也习惯,倒是很快便做出了肉丝粥来,端着热气腾腾的粥来到侧室,刚一入门,就看到梁上的白绫上掉着应氏,没把连蔓儿给吓死。

她手中碗筷落地,大声喊道:“来人啦,来人啦,快救应氏。”

连蔓儿脚步飞快的过去抱住了应氏的双脚,顶着她,不让她死。应氏原本灰暗的脸上憋得通红,被连蔓儿顶着,她缓回来一口气。

可是应氏一门心思只想寻死,这会儿被连蔓儿顶着,她的脚来回的踢,势要把连蔓儿给踢翻在地不可。

正好这时外头的齐氏和莫情听到声音,脚步飞快的跑进来,看到连蔓儿被对方踢了一脚,气不打一处来。

齐氏上前把连蔓儿推开,说道:“这种狼心狗肺的就不该救。”

连蔓儿还在担忧,齐氏便上前又把人给顶着了,她比连蔓儿高些,再加上两人合力一抱,倒是把应氏从白绫上抱了下来。

应氏落了地,知道今日寻死的计谋怕是实施不了,这会儿面如死灰一般,闭着眼睛,也不看几人。

连蔓儿瞧着,对于刚才踢了自己几脚的事也没有再记挂心上,反而觉得应氏有些可怜。

把人抬到了床上,莫情上前看伤口,又撕裂了,感觉应氏一直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看得莫情有些恼火,说道:“瞧着把她给绑了,再养几日,就能下地了。”

连蔓儿和齐氏皆是这么认为的,三人合力把人真的给绑床上了,反正有人直接帮着喂食,也不用他们担心她会饿死。

上了伤药,痛昏过去的应氏又醒了过来,不过看到自己五花大绑在床上,就也不再挣扎,目光呆立的看着屋顶,也不说话。

连蔓儿站在床边,看着这样的应氏,忍不住说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为丈夫和孩子报仇么?”

应氏没有动,连蔓儿有些气馁,接着又道:“至少伍家顺一生还未娶,也得为他想想吧,不明不白被人给杀了,他有多冤啊,沈大人是地方父母官,你尽管放心,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说到伍家顺,应氏的眼珠子动了,果然应氏对伍家顺还有情。

应氏讥讽的看了连蔓儿一眼,说道:“你们帮不了,官太小。”

这都什么事儿?不过是个庄户,到底有什么样的隐情,连一个知县都管不住的事。

“你都不说,怎么就说我们帮不上呢?你且说说看,权当我照顾你这么多日,沈大人这案子还得结,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然而应氏却是苦笑,“夫人,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们,而是一但我说了,只会令你们惹来杀身之祸,你们都是好人,沈大人是咱们的父母官,一直为了百姓,我不想你们为此而卷进杀斗之中。”

连蔓儿越发的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有这么严重的,于是试探的问道:“你且说,要杀我和沈大人的人可多了,也不怕这一桩。”

应氏一脸惊奇,看向连蔓儿问道:“沈大人这么一个好人,夫人也是如此明事理,是谁要杀你们?”

连蔓儿面色一窘,说道:“总有一些人的,只是这些人不在梅县,而是在京城。”

连蔓儿略略提点了一句,没想到应氏却是面色一变,“可是真的?”

连蔓儿点头,京城那一群人对沈诺放了冷枪,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来了这梅县任职。

应氏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如此民妇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夫人,夫人,我不是不想给他们报仇,而是无能为力,若是沈大人有这个能力,民妇愿意全力配合。”

连蔓儿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于是屏气听着。

应氏说道:“这件事得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我还是宫里的一位小宫女,干的是粗活,成日与世无争,扫扫小道,干足了活计便能领到吃的和工钱。”

“可是有一天夜里,我被管事的给罚了,收工很晚,那会儿就我一个人,走在黑幽幽的小道上,可是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由于好奇心太重,还是跑过去躲在暗中观察,居然看到有几人围困住一位华贵妇人,其中一位嬷嬷上前把那华贵的妇人按倒在地,扣住妇人的头颅,接着几人上前,生生把人给掐死了。”

“我吓得不轻,正要逃走,又看到不远处,跑来一伙人,那些人来到嬷嬷身边,却发现是一个哭得厉害的小孩子,那嬷嬷上前看了一眼,伸手拿起孩子身上裹着的小被活生生把孩子给闷坏了。”

“哭声没有了,我还想着赶紧逃走,可是我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身子也不争气的吓得瘫倒在地,我靠在墙边,不敢出声,也不敢再看,却是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过了好半晌,那些人走了,有人把华贵妇人给抬了走了,只有那嬷嬷说把孩子直接在花园里埋了。”

“这小花园不在主道上,来这儿的除了我们这些干粗活的扫洒丫鬟,便没有别人了,若是埋在这儿,的确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心惊胆颤的听着他们的声音动了土,直到人也给埋了,他们也走了,我才从墙角扶着身子起来,往动土的地方一看,却是一棵花树之下,那儿被花给盖住,还当真看不出来。”

“我再也不敢停留,拿着扫把要走时,又从小道上跑来了一位婆子,我刚走了两步又隐回暗中,那婆子四下里张望,见没有人,便上前撬开了土,没一会儿把孩子又抱了出来,也不知她动用了什么手法,没一会儿孩子又哭了起来,那婆子慌张的捂住了孩子的嘴,接着跑远了。”

正文 “事后,我听说宫里的虞贵妃在产房里难产而死,而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一个死胎,这两人的身份竟与我那晚看到的如此相像,于是便再也不敢在宫里头呆了。”

“我耗费了所有积蓄,又给太监做了两年的对食夫妻,终于得到了自由,从宫里逃了出来,得了个自由身。”

说到这儿应氏却又苦笑出声,停留了许久没有说话。

这后头的事连蔓儿也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定是打小卖入宫里为婢,终于能出宫了,便记挂着家里人,没想一回家,不但被家里人骗光了所有的傍身银两,还被家里人给卖给了人牙子。

连蔓儿听后不仅震惊,她已经为应氏捏了一把汗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小小的梅县里,他们还遇上了这样离奇的事来,应氏所说的事,不正是李易的事么?

事情竟然如此之巧妙,偏生应氏被人千里迢迢卖到了这偏僻的梅县,恐怕这人牙子想着应氏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于是才把人卖得这么远这么偏的吧。

接下来应氏调整了情绪,再把接下来的事说出来,基本与连蔓儿猜测的不谋而合。

而身边的齐氏和莫情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应氏,她所经历的事,便是她们一生都不曾经历的。

连蔓儿安慰道:“应氏,你不必担心,沈大人一定会为你报了这仇的,眼下看来,显然你的身份被暴露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都已经嫁到这梅县十几年了,为何还有人查到了这儿来,毕竟你卖给人牙子后也几经转手。”

应氏一听,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不得怪伍家福,是他暴露我的,我初嫁过来那会儿,细皮嫩肉的,身上的银两虽然被兄嫂给搜刮走,但还留下一块玉佩来,是当初那太监给我的,这东西从宫里头流出来,这小地方的人是看不懂的。”

“原本我也没有放在心上,着实是被他打怕了,逼急了,便想着招来杀身之祸也是好的,活着也是遭罪,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那死鬼才把东西给当了,没两日便招来了杀手。”

应氏说完,苦笑出声,“倒是把阿顺给连累了。”

连蔓儿才明白她为何连自己丈夫死了没有半点动容的,却因为伍家顺的事而落下泪来,想不到遇到一个长年家暴的丈夫她是如何忍受这十几年的。

恐怕也是这一次王家灭门案,那些黑衣刺客并没有走,在梅县潜伏,没想到意外的发现了应氏的存在,不然这般周折,再有权有势的人也未必能找得出来。

想到这儿,连蔓儿立即起了身,床上的应氏,以及莫情和齐氏皆纷纷看向她,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去。

连蔓儿说道:“如此看来,只要杀了这些刺客便没有人回京复命,应氏的身份京城那边便不会知道,如此应氏可以安全的活着。”

应氏听后很感激,莫情和齐氏却是恍然大悟,于是催着连蔓儿去前头,有她们两守着应氏就好了。

连蔓儿脚步飞快的来到前衙,这会儿沈诺正在处理公务,身边的县丞和主薄早就见惯不惯的看着连蔓儿进来。

沈诺见到小媳妇,立即起身,两人来到小门处,连蔓儿将应氏的话全部告诉了他,接着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沈诺一听,面上一喜,说道:“想不到歪打正道的为李易寻到了一个证人,这事儿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待我仔细想一想,你们先护好应氏,这些刺客没有抓到,应氏就不安全。”

连蔓儿听后,灵机一动,建议道:“何不在县衙里挖个地道来,直接通往码头,再在里头建几间密室,这样我们既能照顾到应氏,也能把她藏在里头人,待那些黑衣人都抓到了,应氏就安全了。”

沈诺听后,双眸一亮,点头应了,“我且召集人手,再问问赵牧那边怎么样了。”

“成。”

夫妻两谈妥了,接着各自分开,沈诺去了前衙,连蔓儿去了后宅。

先前抓住的几位黑衣人有了大用处,这些死士虽有一死的胆量,却抵挡不住沈诺的刑审,连蔓儿也不想插手这些事,更不想沈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反正这些黑衣人把他们平时藏在山林的位置说了出来,并说了这一次前来清巢的杀手约有三百来人。

想不到派了这么多功夫高强的人手,看来对方对这一次杀了李易的事是势在必得,想想就后怕,好在他们分成几队,被沈诺几人一一截杀,削弱了对方的人马。

终于在这些黑衣人提点之下,赵牧和沈诺合力捉到了正在养伤的刺客首领,他名叫暗,在这个组织里,全都是数字,他们根本没有名字,只有这个首领却拥有一个名字,显然身份有所不同。

暗被抓来后,沈诺用了一些手段,没想到对方怎么样都不开口,于是只能先把扣住了,再在牢房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那些黑衣人过来救人送死,也免得入山林里抓人,费人费劲。

而县衙里挖地道的事却开始秘密进行,先是筹集人手,连蔓儿往李原去信一封,想寻他要一些工匠,最好都是忠心的,能守住秘密的。

李原最近也不知道有没有在梅县,信是送去给掌事,而酱坊那边邬泽禀报,隔壁周家开的酱坊虽然没有撤,里头却没有再往外头运送酱汁了。

且不说县衙里部署,却说这天夜里,通往眉州的山道两边密林当中,潜伏了一伙黑衣人,他们个个蒙了脸,其中一位主事的正是周忠义本人。

一伙人在此处潜伏有大半夜了,瞧着再下去,天都要亮了,周忠义有些不高兴起来,问身边的心腹,“你当真确定李原会走这条山道,而不是走水路。”

那人面色白了白,按理是确定的,除非李原临时起了意。

那心腹在周忠义阴狠的眼神注视下,忙答道:“确定,一定是这样的。”

周忠义却是冷哼一声,说道:“李原那么聪明,他为何不走水道而改走陆道,但愿你们没有讹我,否则要了你们小命。”

心腹缩了缩脖子,祈祷着李原赶紧过来。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在小道尽头传来马蹄声,朝那边看去,果见三匹马飞速的往这边奔腾而来。

周忠义露出笑容,手一抬,待三匹马驹来到近前,周忠义的手往前一挥,立即山道两边滚落不少石头,转眼便把李原三人给挡在了中间。

李原的马受了惊吓,他从马驹上跳下来,手中执剑,往两边密林看去,就见周忠义从草从里起了身,带着人就冲了下来。

转眼三人被一群黑衣人围困住,李原面色一冷,提起剑就朝周忠义刺来,可是隔着有些远,黑衣人又多,于是半途一路打斗,却是挨不了周忠义的身。

李原杀了一路,身上也不知不觉受了不少伤,终于隔着周忠义没有几步了,他也不恋战,而是抵足一点,飞身而起,扑向周忠义后,一把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李原幽冷的声音吩咐道:“若想活命,就叫他们都停手。”

周忠义大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原功夫这般深厚,竟然杀不死他,可是自己的命还在对方手中,闻到身后人一身的血腥味儿,周忠义有些犯晕,忙大声制止了打斗。

李原身边的两位心腹皆受了重伤,纷纷跑到李原身边来,三人押住周忠义往山林里撤,而周家的护卫却紧跟在后。

进入山林,李原朝后边山头看了一眼,三人目光相连,只见李原一掌打晕周忠义,背着他就飞身而起,跳到树上去了。

接着两位心腹往两个方向跑动,那些周家护卫根本不知道要去追哪一位,只好开始爬树追李原,没想到爬到树上一看,哪还有李原的踪影,把主子给追丢了,这些人便在山林里转悠起来。

李原背着周忠义跳进一个山洞,接着把人往地上一甩,在壁边靠坐下来,摸到胸口那流血的伤口,皱紧了眉,想不到自己秘密出梅县的事居然被周忠义给察觉,看来身边也得清理一些人了。

李原刚把单衣脱下,露出精壮的臂膀,两位忠心的属下也纷纷跳进山洞里来,这山洞在半山腰悬着,功夫不好的未必进得来。

他们两人也受了重伤,这会儿一坐倒下来,便纷纷脱去身上的血衣。

李原一边上着伤药,一边朝地上慢慢醒转过来的周忠义看了一眼,唇角微勾,倒是没有说话。

周忠义爬起来,就看到三人正忙着上药,于是恶向胆边生,捡起先前李原甩下的剑,就对着李原砍了过来,李原冷眸扫了一眼,也没见他怎么出手,周忠义却是一个跄踉,往前一扑,摔了一个狗吃屎,倒是把洞中的三人给惹笑了。

李原上了药,正好周忠义也爬了起来,再也不敢小看李原,即便是他受了重伤。

周忠义退到墙角,胆颤心惊的盯着李原看,不敢出半点声来。

李原却是提起剑起身,来到周忠义面前,长剑一指对着他,一张俊容上露出邪魅之色,只见他手腕一动,挽出一道剑花,随着周忠义一声惨叫,鲜血在空气中迷漫,形成血雾,过了一瞬,李原的手不动了,剑也被甩在一旁,他又回到先前坐的位置坐了下来休息。

其中一位心腹朝爬倒在地晕死过去的周忠义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家主为何不杀了他了事?”

李原却是摇了摇头,“在妹夫的地界,不能有杀戮,有了人命案,妹夫难逃干系,眼下我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脉,周忠义已经成了个废人,在周家再无地位,也没有可利用的价值。”

“周家家主底下还有两个儿子,自然这家主之位也轮不到他了,此人便不足为惧。”

另一个心腹却还是不懂,“如此,岂不是与周家结下仇来。”

李原笑了笑,“结仇是免不了的,这一次我打掉了周忠义在南边的部署,便已经结下仇来了,不过只待老家主一死,新家主继位,再利诱之,没有切肤之痛的人是不会把这仇记在心里的,不必担心,将来周家指不定还是咱们的合作人。”

李原说得如此轻松,而已经醒转过却装晕的周忠义听了却字字惊心,想不到自己还不如一个外人把家里人看得通透,正如他所说的,是的,家里人不会为了他一个人而放弃整个家族的利益。

李家是皇商,一但甩点小利出来,周家怎么可能为了他一个已经成了废人的人而去拼命,内心里的恨意已经不是一点点,牙齿都要咬碎了,却还是想不出半点法子。

转眼天大亮了,李原几人也闭了闭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儿看向山林,心腹出去打猎,没一会儿拿回猎物,几人吃了一顿饱的,却是没有管爬在地上还在装晕的周忠义。

李原起身,吩咐道:“走吧,从山里头去往眉州,有得走了。”

两位心腹也没有再犹豫,三人飞身而出,拉住山崖上的树藤飞身上去了。

到了山顶,四下里看了一眼,就见山脚下来了一群黑衣人,看来周家的人也有些手段,至少费了大半夜的还是追到这儿来。

李原却没有把这些黑衣人当回事儿,带着两位心腹往山林密处走。

在他们走过的地方,信台上起了烟,这烟的颜色又不同,与往常捉拿犯人的不司,却是为了防敌的。

周忠义终于被自己的属下给救上了山顶,心腹为他包扎了伤口,看着已经被挑断了筋脉的主子,属下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忠义却是瞪了他一眼,一直不能发泄出来的愤怒这会儿全部发泄了出来,骂了一嘴,心里头略好处些了,便阴狠的说道:“咱们人手多,他们才三个,这去往眉州得翻好几座山,你们赶紧去追,留下几人护住我便成了。”

周忠义一下令,便分成了两队,一队人少的护在他的身边,一队人多的便往前追去。

可是当周忠义看到山林里起的信号烟后,他终于明白,不管派再多的人去追也是追不上了,因为李原与沈知县勾结,眼下连着官府的信台李原都可以随意的指使,还不能证明一切么?

这一次周忠义把沈诺给恨上了,柿子都是捡软的捏,他对付不了李原,难道不能对付一个小小知县么,他们周家可是有些人脉的,心想着待他回了眉州,必定给江陵去信一封,义兄可是沈知县的同年,他倒是个有手段的人。

周忠义叫人抬出山林,走上官道便也往眉州去了。

谁也不知道这山林小道里发生的事情,而李原也因为翻山越岭的,没能及时来到眉州,等他来到眉州时都是好几日的事了。

收到连蔓儿的信后,李原便给梅县掌事的回了信。

信转而送到了连蔓儿的手中,才知道李原这几日都不在梅县,且他要出眉州一趟,要去外地办些事,至于她提到的工匠,梅县掌事的会帮她挑的,不必担心。

商会的事也暂由掌事的代理,信上谈到了周家的酱汁生意,叫连蔓儿也不用操心了,不日周家便会撤了这些生意。

果然没出两日,对方撤了,不仅撤了,还把梅县里所有的周家酒楼也给撤了。

邬泽来信中说隔壁酱坊被人打砸了,眼下成了一片废墟,那儿没有人了,邬泽还心细的派人去了眉州打探,发现那边周家做的生意皆已撤走,酒楼茶肆,酱铺,全部已经不在了。

没几日,李家掌事便找来了不少工匠过来,连蔓儿带着工匠准备给县衙动工,而沈诺这儿刑审刺客首领的事也有了眉目。

由于刺客首领被关押在牢里头,那些刺客三天两天的来县衙里闹事,被陈意几人还有赵牧的人给抓住不少。

有人逃走的却是躲入了山里头,那位刺客首领暗终于松了口,他们的组织名叫“殇”,组织里有多少人暗并不知道,但能拥有名字的,多是三百到五百下属的头目。

他是里头的头目,此番带着三百人手来到梅县,目的是杀了王家,一个活口都不留,只是对于应氏果然如连蔓儿猜测的,顺手为之,皆是因为发现了宫里的玉佩,那玉佩正是当初从虞贵妃宫里搜刮走的。

他们看到玉佩以为是虞贵妃身边的人在这梅县里偷生,便生了杀意,于是把伍氏一家全部给弄死了,只是没有找到那位宫女,不好回去交差。

于是在沈诺的严审之下,对方把山里头还藏着不下五十人的刺客说了,待赵牧带着人手去追的时候,皆数身上都有伤,于是很快便把人给抓了起来。

这些刺客只听暗的话,不管问什么都不知道,于是都被赵牧私下里给处置了,与沈诺两人心照不宣的,倒也没有追究。

至于王家灭门案的事,皆是沈诺在县衙的牢里头审的,那会儿赵牧并不在县衙里,自然不知道这些刺客来梅县的目的。

正文 赵牧虽然帮了沈诺不少忙,但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沈诺却是瞒了赵牧。

案子结了,暗和应氏两人得安置好才成。

应氏倒好说,只要跟在连蔓儿身边就好了,暗却得关押起来,还得时刻注意着此人别咬舌自尽了。

当真是不好照看。

沈诺想了个法子,连夜跟暗谈了一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第二日暗嘴里的布条被取了下来,暗至少没有再咬舌根想自尽的。

暗既然已经投诚,沈诺便想到了这边暗若不给京城回信,会不会又会派人过来,于是逼着暗又给组织回了一封信,报了平安,并说明王家人皆数被杀,却还有余孽未了,待他杀了再一并回京复命。

这信一出去,或许还能拖延一些时候,也不知道李易什么时候回来,这一次李易若平安归来,沈诺倒可以送他一个大礼了,只等他势大了,再把这些人押京城里头,虞贵妃和虞家的案子便能推翻了,可以还虞家众人一个清白。

工匠都秘密过来了,他们动工的时候为了遮人耳目,连蔓儿说后宅里头又破了,找人修缮一下,前头官吏倒也没有怀疑。

连蔓儿站在后院里,手里拿着图纸,沈诺站在她身边细看,忍不住想笑,想不到小媳妇还做了功课,该挖哪儿比较好呢?

小媳妇有些犹豫,沈诺却是朝图上一点指了指,说道:“这儿,这儿有一口枯井,能遮耳目。”

沈诺的意思是从枯井里下去不成?让人看不到呢。

连蔓儿立即来了劲,说道:“成,就按着夫君的来办。”

连蔓儿跑过去交代工匠,沈诺却背着手站在那儿看着她,唇角微扬,对小媳妇越发的赞赏。

那些工匠在连蔓儿的指使下,皆来到了枯井来,放下绳子,便有人爬了下去,没想到这么一下去,底下还蛮深的,从井里头传出话来,声音有些小,但上头的人还是听到了。

那人在井底下说道:“下面有动过土的痕迹,要不要挖开看看。”

几个工人都将目光落在了连蔓儿身上,连蔓儿也是一脸懵逼,这泥土是被人挖出来的?他蹲在井口上,冲着里面喊道,“好,把这口井给我破了。”

匠人开始挖掘,他趴在井边,发出回声。

“砰”的一声,枯井里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外面的人被这一幕给惊得不轻,一个个往下看去,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

连曼儿也看了一眼那些铁匠,他们都是一脸的迟疑,这几个人,也就是会挖土,根本不会武功。

沈诺见状,上前一步,往里面瞧了瞧,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对着陈意说道:“陈意,你先进去看看。”

陈意应了一声。

他会武功,将绳索系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纵身一跃,落在了那些匠人的身上,将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陈意,把点火棒拿来。”连曼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陈意依言而行,落地后,他正要进去,点燃的火把突然熄灭了。

陈意朝上方喊道:“灯熄了!”

说着,他也飞了出去。

“那是因为下面缺氧。”

“去,给我生火。”

陈意瞬间冲了出去,接过火把,再次往下一扫,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一丝淡淡的光芒。

陈意落地,进了水井,没过多久,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他蹲下身,仔细一看,原来是之前掉下去的那个匠人,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仔细一看,那是压在井口上的石头,因为年代久远,断裂了。

幸运的是,那块巨石并没有砸到他,而是将他的腿给撞断了。

陈意抱着她出去,对沈诺和连蔓儿道:“我们挖的那口井下面的石头碎了,下面有一条路,但有一扇石门,好像有什么陷阱。”

沈诺沉呤:“会不会是这里有密道?”

就连曼儿也是这样认为的,看来有人在下面挖出了一条密道,只是不知道这条密道会通向哪里?“说不定石门附近就有陷阱,要不陈意把莫金和毕浩也叫过来?”

陈意点了点头,其他三人也都跟着跳了下去。

不过他并没有找到什么陷阱,反而陈意注意到,原来这口井底部的陷阱,已经碎裂开来,就算他能找到,也没有任何用处。

他有些为难了,石门关得很严,一看就是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才建起来的,那些大老板们进去看看,也没办法。

趁着众人还在对峙,莫金提议道:“要不,我用手掌破开这石门?”

一巴掌就将他给拍碎了?他的双手是血肉之躯,而非岩石。

连蔓儿沈诺都觉得不可思议,陈意则是担心他冲动之下,会被内伤,明显迟疑了一下。

不等众人做出决断,莫金抬手就是一拳,石门上出现了一道裂缝,但是石门纹丝不动,陈先生这才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道:“有效,我只需要两拳就可以了。”

莫金一言不发,一拳砸在石门上,石门碎裂,陈意见莫金手上还在滴着血,赶紧将他接了过来,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就好像是一块被挖出来的墓穴,里面弥漫着一股腐肉的臭味。

陈意一只手抱着两人,一个接一个地从井里钻了出去,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沈诺将她抱在怀里,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上,她心中也是一阵后怕,这一次他们挖出来的是什么,下面居然还有一具尸体,想想都觉得可怕。

那口枯井离园子不算太近,而且很偏僻,园子里的人也不多,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不愿意住在这里,再加上村子里的人也不多,所以就往前走。

有些人都快被这气味给呛到呕吐了,而沈诺则是将连蔓儿半搀着走到院子外面的小花园里。

在亭子里坐下后,连蔓儿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红润,想到这里很有可能是一座墓穴,她就有些不舒服。

“沈诺,这里可是郡守府的后宅,你说是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墓穴里?”

沈诺也想不通,他对死人也不陌生,这种气味对他来说很正常,但自家媳妇从来没闻到,现在看着她浑身不自在,便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束鲜花,递给她:“你把它嗅一嗅。”

连曼儿接过那朵花,嗅了嗅,渐渐冷静下来。

“看来这条秘道不能用了,得另寻他法。”

沈诺没说什么,但如果真的有个地宫,他们就会觉得不自在,没人会想着,这么气派的院子,竟然会建在一座墓穴之上。

沈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对啊,这气味好像不是埋葬多年的坟茔,这气味这么重,应该是刚死去不久。”

连蔓儿瞪大了眼睛,等着沈诺继续说下去。

沈诺站了起来,走了两圈,继续分析:“既然是新亡,为什么历代知县都会允许他们将陵寝修建在郡守府的后院,难不成里面埋葬的人另有隐情?”

就连曼儿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原来是另有隐情。

“这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连曼儿本想劝说沈诺先别去禀报,万一上面的刘知州不管,让沈诺去查案,那沈诺可就惨了。

“我先去查一查,这人是不是因为疾病而亡,若是不小心,那就是另一件案子了,必须要汇报上去。”

“能不能先别汇报,免得被问到什么时候才能破案?”

“不至于,刘知州被前任知县一案,也是很大的压力,这件事情也是无奈之举,上面也不会让我限期,但我却依然想着三年期限一到,就可以将这件事情了结了,省的新知县来的时候,连个线索都没有。”

“嗯。”

沈诺站了起来,就要朝那口枯井走去,连曼儿也就随他去了,她决定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去前面的院子,她可不想再来后面的那个院子了,这让她很不舒服。

沈诺又去了一趟小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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