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烛话。

正当我思索着他这句话的深意时,一阵轻微的响动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回过神来,发现颜梅值正把一本矿工口述史的记录本塞进包里。那本子的封面上,用红笔赫然写着一行字

“星耀的明天,在矿工的掌纹里。”

偏厅的烛火被穿堂风扫得晃了晃,梁正捏着茶盏的手指泛白,指节在青釉上磕出轻响。

"这仗看着平了,"

他开口,声音里裹着秋霜,

"盐州那边停了火,安联邦的人缩回双平,东大邦联在海岸线囤着不动——可这不是歇了,是憋着。"

我往炭盆里添了块炭,火星子噼啪跳起来,映得他鬓角的白更显眼。

"梁相是说,缓过这口气,就得有大动静?"

指尖捻着炭块的焦皮,想起前日去西营,看见风伯营的士兵正给工人子弟兵演示风炮拆解,皇天站在高台上,银甲被日头照得发亮,底下不论是旧部还是矿工出身的新兵,喊"天将军"时声震屋瓦。

"不是动静,是风暴。"

他放下茶盏,案上摊着的军报边角卷了毛

"星耀的库银,够撑三个月军饷就不错了。工人子弟兵要粮,旧部的兵卒要饷,你那边还在催着给纳水的矿工发冬衣——钱从哪来?"

他忽然起身,从樟木箱里翻出个锦盒,打开时里头飘出些霉味。一卷黄绸裹着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展开,上头的朱砂印泥褪了色,却还能认出"兴帝国"三个字。

"看着这个,"

他指尖点着那行字

"前星耀与奉国的盟约,兴帝国不知道那年签的,说好'永为藩屏,互济有无'。奉国这几年靠什么稳住人心?就靠他们报纸上天天喊的'兴神封王',说他们的王是当年兴帝亲封的,合该承天命。"

风又灌进来,烛火差点灭了。我眯眼瞅着那卷旧约,余光却落在案角那封军报上——盐州攻防战时,皇天带三百工人子弟兵死守北关,箭矢射穿了她的护心镜,她仍站在城头挥枪,身后的士兵跟着她冲锋,连最怯懦的少年兵阿木都敢抱着炸药包往敌阵里滚。那时候我就知道,这支部队的心,早跟着她走了。

"他们要合法性,咱们就给他们递刀子。"

梁正的笑里带着冷意

"我带着这盟约去奉国,跟他们说,前约未废,星耀如今缺粮,按盟约他们该接济。他们敢不应?应了,就得把粮给咱们;不应,那'兴神封王'就是屁话,他们的百姓能把王府掀了。"

"然后呢?"

我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釉面冰凉。

"然后?"

他挑眉,指节敲了敲案上的舆图

"大安帝国在双平跟陈默的工人武装耗着,缺粮;安联邦的鸽派和主战派快打起来了,粮库早空了;突蒙那边雪下得大,牲畜冻死了一半——这些人,谁不要粮?"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低

"十倍价。有多少,咱们卖多少。"

我心里咯噔一下。"十倍?这是要......"

"要他们的骨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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