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好过将来沾自己人的血。
皇天终于停了敲铁砧的手指,铁屑簌簌往下掉。
"路先生倒是会挑地方。"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但你要的三百锻工子弟兵,是刚练出模样的'铁锤子营',他们手里的枪,还没沾过血。"
"总好过将来沾自己人的血。"
路明灯站直了身,火光在她刀疤上跳
"皇天将军该知道,叶柏寿的人在月子里军中当参谋。他们要的不是突蒙的草场,是借月子里的手,把突蒙变成他们的'缓冲带'——等缓冲带够宽了,下一个就是德州的锻炉。"
她顿了顿,声音沉下来
"我们突蒙牧人,愿意把今年的冬储粮分一半给德州工人。要是你们肯派'铁锤子营'帮我们守过开春,北境的牧人还能帮着你们开垦冻土下的沃矿——工人兄弟的力气,不该只耗在自家院子里,对吧?"
洪洋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自己磨破的袖口。麦芒在沙盘上又添了几根铁钎,这次是插在环河对岸。皇天指尖重新敲起铁砧,节奏比刚才快了半拍。
我伸手拿起路明灯扔在铁砧上的黑铁,冰凉刺骨。火光里,那铁上的咒文正慢慢淡去,倒像是被德州的热气焐化了。远处传来锻工们号子声
"一锤稳,二锤准,三锤砸开穷根......"
路明灯看着我,眼里没有了殿上的孤勇,倒多了几分同路人间的恳切。
"相泽先生,"
她说
"工人的日子,是靠锤子一下下砸出来的,不是靠山挡出来的。"
我把黑铁扔回铁砧,发出当的一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洪洋,"
我扬声喊
"让'铁锤子营'把新炼的钢枪擦亮。"
又转向麦芒
"算算需要多少粮草,让突蒙的牧人按他们说的送——记着,按工人的规矩,一手交货,一手点兵。"
火光里,路明灯的刀疤似乎浅了些。皇天重新敲起铁砧,这次的节奏,倒和远处的号子合上了。
硝烟裹着山风撞在眉骨上时,我正蹲在块炸得半焦的岩石后翻检战报。左前方矮树丛里突然窜出三道灰影——月子里的“复辟军”,藏青制服沾着草汁,刺刀在斜照里闪冷光,显然是绕到侧翼来偷袭的。
“护着大人!”
麦芒的吼声刚落,两道黑影已如离弦箭般扑过来。是他的亲兵阿金和石头,两人都穿着工人纠察队的粗布短打,腰间别着麦伦锻的短铳。我刚要站起,后腰已被阿金猛地拽住往后拖,他自己则扑到我身前,星-2“啵啵”两声,领头那士兵的护目镜应声碎裂,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淌,刺刀“当啷”掉在地上。
另两个复辟军刚调转枪口,石头已抱着我的胳膊往岩石后滚。我能听见子弹擦着耳边飞过的锐响,还有石头闷哼一声——他后背中了流弹,却死死把我按在地上。
“大人别动!”
他咬着牙吼,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矿工斧,朝着扑过来的士兵劈过去,斧刃劈开对方的刺刀,直劈在护肩上。
“废物!”
麦芒的怒喝混着枪声传来。他提着星-2从右侧坡地冲过来,军靴踏过碎石溅起火星,看见我被阿金和石头护在中间,立刻单膝跪地行军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