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德州。

船舷上的士兵们朝这边挥了挥手，星-2的枪管在风雪里闪了闪，像极了安人铁匠铺里烧红又淬冷的钢。蒸汽船缓缓动了，白雾裹着船身，慢慢融进曲江的冰水里，留下道长长的水痕，很快又被雪填上了。栈桥上的青石板上，刚才士兵们踩出的脚印，正被新雪一点点盖住，可那些藏在脚印里的机油味、炒面香、麦糖甜，却像生了根似的，在雪底下悄悄发着芽。

…

火车哐当碾过铁轨接缝，我匆匆忙忙的上了去德州的火车，车窗内侧结着层薄霜，指腹按上去能画出模糊的印子。我呵出的白气撞在玻璃上，转眼凝成更厚的雾，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车外的雪映白了窗，还是窗上的霜染白了景。

“肥地竟冷到这份上。”

我扯了扯领口，羊毛围巾裹得再紧，也挡不住风从车厢衔接处钻进来，带着铁锈味往骨头缝里钻。

突然眼前炸开片淡蓝色光幕，边角还闪着电流似的波纹——是那个装死几个月的系统，上次亮屏还是在安人铁匠铺验收星-2的时候。

"紧急历史事件触发：盐州登陆。"冰冷的机械音砸进脑海

"月子里部于寅时顺曲江支流绕行旧亿州，规避三道哨卡后抵盐州海岸，目前先锋营已突破滩涂防线，正建立登陆场。"

光幕骤缩，显出任务框

"临时任务：对月子里任意作战单位发起攻击，达成战术警告效果。任务时限：三十日。失败惩罚：礼州防线出现破绽。"

我猛地攥紧扶手，木棱嵌进掌心。车窗外的雪突然下得急了，把远处的林带糊成片灰影。盐州……那里的冻土比东部防线更硬，安人劳工营上个月才送去的越冬物资，此刻怕是已落进月子里手里。

“攻击警告……”

我摸向腰间的沃矿护身符，小铜锤的冷意透过布料渗进来

“这是逼我们提前亮底牌。”

火车过了道岔，猛地晃了一下，窗上的霜簌簌掉了些。光幕还悬在眼前，像块化不开的冰。

德州站的月台浸在初秋的冷雾里，铁轨缝隙间的霜花还没被日头晒化，就被一阵急促的军靴声踏碎。我刚走下闷罐列车的铁梯，就看见两个身影在雾气里愈发清晰——左侧是穿星耀军常服的卫兵，肩章上的天风翼徽记在雾中泛着冷光；右侧那人却裹着件深灰大衣，领口露出东大邦联军的铜制领章，上面“愚人神”叶柏寿的侧影浮雕被晨露浸得发亮。

“是星耀相泽吗？”

穿大衣的人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北方口音的粗粝

“洪洋，东大邦联先遣队指挥官。皇天将军在调度室等您，不过得先过我这关——我带来的‘工人互助协定’补充条款，叶大人要您亲眼过目。

”他说着递来一份烫金封皮的文件，指尖在“跨阵营工人技术共享”那条款上敲了敲

“德州工坊的车床师傅，可不能随便给安联邦那帮‘散兵’修炮。”

我正想回话，月台尽头传来一阵马蹄声。皇天骑在匹栗色战马上，玄色披风被风掀起，露出腰间的佩剑——那是黑风口阻击战缴获的大安帝国军刀，刀柄上的双平家族纹章被磨得只剩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