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归肥地

尔算什么东西?昔日在兴廷,不过仰仗白成神君余威,借工人血汗充门面,实则克扣粮饷、私吞矿利,麾下将卒多有怨声。今窜身海外,忽称“为劳工争生机”,谁不知尔屯兵荒岛,仍以“兴祚”为幌子,胁裹流民充炮灰?尔那点德行,我邦三岁小儿都能道来:见利则噬,遇强则跪,昔年对安邦摇尾,今日又攀白成,真以为挟个“神”字,便能遮尔盗匪本相?

狂言“露头就秒”?尔可知我东大沿海,灯塔如星,哨船似织?沃矿引擎日夜轰鸣,天风翼舰巡弋不休,稍有异动,便有沃弹破空——前月尔部三艘暗舶欲窥我渔港,未及显影,已为我铁鸟炸为齑粉,此非“秒”乎?

更可笑者,竟谓“为兴人挣沃土”。尔挟残部据岛,将兴地流民圈为奴工,矿洞之内白骨累累,与突蒙、大安何异?尔挟持“兴祚”之名,行盗矿虐民之实,真当天下眼盲? 白成神君若有灵,必先劈尔这借神之名、行恶之实的逆贼!

今昭告尔等:东大邦联海岸,铁壁铜墙;我邦锐士,枕戈待旦。尔敢越界半步,岸防炮立碎尔舟;敢探首窥伺,铁鸟立诛尔魁首。 尔之虚实,我尽知之;尔之伎俩,我尽破之。若再狂吠,休怪我邦扬帆跨海,直捣尔荒岛老巢,焚尔伪营,救民于水火——到那时,看谁才是“洗颈待戮”!

——东大邦联海防都护 叶柏寿 布告

报纸上“叶柏寿”的落款处,盖着枚双头鹰火漆印,红得像刚凝的

周锦从德州回来了,我去找了他

肥地的沃矿灯刚漫过辕门时,我正站在大楼的石阶下等周锦。他的铁骑踏碎檐角积雪的声响由远及近,玄色披风上还沾着盐州的风砂,左肩绷带渗出的暗红在暮色里格外显眼。

“周将军一路辛苦。”

我迎上去时,将纳水发来的密函双手递上,火漆印上的皇天御笔在灯下发沉

“皇天有令,命我暂协肥地军务——主要是为清剿安人滋事者一事,想来向将军讨些章程。”

周锦翻身下马的动作顿了顿,铁手套接过密函时,甲叶碰撞声轻了三分。

“相泽远道而来,该先歇脚暖暖身子。”

他侧身引我进帐,帐内沙盘上的安人聚居区木牌,被指尖磨得发亮

“盐州的安人矿工闹得凶,我这刚处理完就赶回来,倒是让相泽久等了。”

帐中炭火烧得正旺,我望着案上的驻军名册,“工人子弟兵”的烫金标题边角微卷。

“将军在黑风口的战绩,纳水那边都记着。”

我指尖点在

“安人滋事者清剿方案”的朱批上,语气放得缓

“只是皇天觉得,此事需更周全些——毕竟肥地的安人劳工,平日里也帮着修缮防御工事,清剿时若有疏漏,怕伤了军民和气。”

周锦突然解开领口,锁骨处的枪伤疤痕在火光里泛着青。

“相泽是说,要换种方式清剿?”

他从靴筒抽出张地图,安人聚居区的街巷标得密密麻麻

“这些人里混着大安的细作,皇天的意思是连根拔起,可帐下子弟兵的爹,有一半曾跟安人矿工一块打铁。”

我将密函上的“限时三月”字样指给他看,火漆印的裂纹在灯下像道细缝。

“将军刚回,身子骨要紧,军务上的事,我先多分担些。”

指尖在沙盘上圈出安人聚居区的外围

“清剿的章程我拟了份,想请将军过目——总得既不违皇天命,又别寒了劳工的心才好。”

周锦的铁手套突然在案上轻叩两下,甲叶声里带了点笑意。

“相泽考虑得比我周全。”他将驻军名册往我这边推了推

“既如此,调兵遣将的事,就听相泽安排。”

帐外的雪又落了起来,沃矿灯的幽蓝漫进帐内,将两人之间的沙盘照得明明灭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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