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一苦百姓

我无缝衔接了一场小会。议事厅的沃矿灯忽明忽暗,映得梁正的笏板泛着冷光。我将安联邦势力分布图重重拍在案上,指节叩着标注"双平军工区"的朱砂圈

"苦一苦中兴人民,骂名我来担。"

皇天的银枪"铮"地撞在桌角,绷带渗血的手攥得枪杆发白

"相泽你再说一遍?"

她耳后那朵枯菊抖落最后瓣残蕊

"中兴防空洞的焦土还没凉透,三百万兴人连全尸都凑不齐!你现在要把他们再往火坑里推?"

"不是推,是借势。"

我展开密信,陈默的笔迹在烛光里洇开墨痕

"双平的叛军已占翡翠城三成地盘,若我们暗中给双方递消息......"

"递消息?"

皇天突然掀翻案几,鎏金砚台砸在梁正脚边迸出墨星

"递什么?递中兴百姓的口粮够安联邦打半月?还是递他们防空洞里的孩子能当人质?"

她靴尖碾过散落的算筹,骨片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

"去年冬兴人啃树皮时,你在哪?在纳水港喝着热粥看账本?"

梁正瘸着腿去扶案几,笏板上的血渍蹭在地图的"中兴"二字上

"相泽大人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让中兴人民当鱼饵!"

皇天猛地拔剑,银锋映得她眼底血丝狰狞

"安联邦打过来要粮食,我们'支援'的沃矿里掺沙子;大安帝国要劳工,我们把中兴的孤儿往他们军营送——最后两边打疯了,星耀坐收渔利,对不对?"

我攥紧袖中工人纠察队的血书,指腹被纸边割出血

"皇将军不知,德州工坊的沃矿储备只够撑三月?若不借安联邦内乱喘息,下次沃弹落的就是纳水!"

"喘息?"

皇天突然笑出声,笑声撞在梁柱上碎成碴

"用中兴人民的骨头垫脚喘息?你去问问城门口那些扛着锄头守防线的老汉,他们愿意当星耀的垫脚石吗?你去看看防空洞里的娃娃,他们啃着焦土盼的是'苦一苦',还是顿饱饭?"

她突然逼近一步,枪尖几乎戳到我鼻尖,绷带里的血珠滴在我朝服前襟:"你说让我占便宜?占什么便宜?占中兴寡妇的眼泪?还是占那些断了腿的矿工用命换来的矿脉?"

梁正突然咳嗽起来,咳得直不起腰

"两位息怒......或许有第其他路......"

"没有!"

皇天厉声打断,枪尖挑起我腰间星陨铁鸟残片

"这残片上的咒文是中兴死士用命译的!他们炸安邦弹药库时,你说这叫'舍生取义';现在要他们当棋子,就成了'苦一苦'?"她猛地甩开枪,铁手套砸在"安联邦矿区分布图"上

"老子在中兴守了这么多年,见过七岁娃娃用弹弓打铁鸟,见过瞎眼老妪往炮膛里塞草药——他们不是数字,不是筹码,是会疼会哭的人!"

我盯着她绷带下外翻的皮肉:

"那你说怎么办?等东大的沃弹落在纳水?等安联邦的铁鸟把星耀炸成焦土?"

"至少死得干净!"

皇天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血腥味的颤抖

"搅把搅把,搅到中兴人民叛变,攻入纳水,老子无非就是陪你们玩命就是!可那些跟着星烈祖打天下的工人后代,他们凭什么要背上'叛国'的骂名?"

她突然转身撞开议事厅的门,夜风卷进中兴传来的丧钟——今天是防空洞死难者的头七,那边的百姓正用瓦罐盛着骨灰,在废墟上摆成"活下去"三个字。皇天的银甲在暮色里闪了闪,像片被风吹走的碎星。

梁正捡起地上的算筹,指尖沾着血沫:"相泽大人......或许将军说得对......"

我望着案上那张皱巴巴的中兴人口册,上面用红笔勾掉的名字比留下的多。最末页粘着张字条,是个叫阿木的少年写的:"相爷,我们不怕打仗,怕的是打完了,没人记得我们守过的城。"

沃矿灯突然暗下去,议事厅的阴影里,仿佛站满了中兴防空洞的冤魂。我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的血混着墨,在安联邦地图上晕出片模糊的红——像极了皇天绷带渗出的颜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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