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像个狐狸精

更深漏尽,皇天忽以指尖蘸茶,在案头画出蜿蜒水痕。她褪去银甲后,中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方枪伤旧疤,在烛火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我瞥见那道疤上新生的刀痕,喉间忽然发紧——今早演武场的监军,竟真的用钝刀划出血痕。

"相爷可曾见过「美人障」?"

她忽然开口,指尖水痕化作风车形状

"东洲贵女以轻纱遮面,行走时若隐若现,比赤身裸体更勾人魂魄。"

我握笔的手悬在奏疏上方,墨滴落在"沃矿"二字中间,晕开小片阴影。皇天见状轻笑,探身用袖口替他擦拭纸页,发间沉水香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袖口银线绣的狼首险些蹭到他手背。

"相爷手抖了。"

她的声音低得像浸透月光的丝绒

"是嫌我身上血腥味太重?"

"将军百战余,自有...杀伐之气。"

我刻意用文言迂回,却在抬头时撞见她眼底的促狭——她早知我在回避什么。皇天忽然伸手拨弄他冠冕垂旒,玉指掠过他耳垂时轻轻一勾,动作快得像战马甩尾。

"相爷这顶冠,"

她捏着翡翠珠串晃了晃

"倒像极了东大青楼里的水晶帘。那些姑娘掀开帘子时,说的话比我这粗人温柔百倍。"

我感觉耳垂发烫,说不清是她指尖温度还是言语刺激。案头烛芯突然爆响,将她侧影投在墙上,银簪划出的弧线像极了弯刀出鞘——危险而诱人。

"将军若想学温柔话..."

我脱口而出,又惊觉失言,忙以咳嗽掩饰。皇天却不肯放过,倾身逼近,几乎与他共享一盏烛火

"愿闻相爷教诲。"

她的呼吸拂过他手背,带着淡淡酒气。我瞥见她领口晃动的「明世战神」玉牌,牌面刻着的狼首与罗黑刺青别无二致。某种微妙的情绪在胸腔翻涌,像火硝遇水,滋滋冒着青烟。

"譬如..."

我顿了顿,蘸墨写下"柔能克刚"四字,"可矣。"

皇天忽然伸手握住我握笔的手,指尖碾过他掌心薄茧

"相爷掌心的墨痕,倒像我枪柄上的咒文。"

她的拇指摩挲他虎口

"若用这手给我画眉...怕是比顾纪世的算筹更精准。"

我猛地抽回手,墨笔在奏疏上划出歪斜的长线。皇天却笑出声,从腰间扯下风车纸偶抛给我

"逗你玩的!相爷这般正经,倒显得我像个..."

她故意拖长尾音

"狐狸精。"

"明日早朝,"

她在门口驻足,背对着他扬起手

"相爷若再手抖,可别把'耀部'写成'妖部'——到时满朝都会笑你,被我这'妖女'勾了魂。"

我握笔的手顿在奏疏「沃矿分脉」四字上,墨汁顺着笔尖坠入羊脂砚,惊碎满池月影。

梁正的敲门声如寒潭投石,惊起我心底细碎的涟漪——这对「冤家」今夜又要交锋,而我必须像走钢丝般,在新旧思潮的裂缝里踩出新政的路。

 

“相泽大人。”

梁正长揖及地,石青官服上的暗纹如凝固的波浪,他越是端方肃穆,越衬得斜倚床的皇天像团跳动的野火。

 

“梁大人今日气色不错。”

皇天的声音裹着蜜,眼底却燃着冰

“可是在星耀人民大学讲了半日‘女戒’,觉得自己越发‘男德’圆满了?”

梁正的耳尖微不可察地抖了抖,我看见他袖中指尖攥紧又松开,像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对手角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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