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上)

我攥着那份烫金请柬，指尖碾过"目本洲国"四字时，。案头铜漏滴答，顾纪世推来算筹簿，最新一页用朱砂圈着奉帝国回函

"愿遣三皇子携重宝赴会，然需星耀开放西海岸通商口岸。"

"奉帝国这是要在大典上逼宫。"

顾纪世叩着算筹

"若王上应了，西境三州盐铁税赋恐要折损两成。"

他忽然压低声音

"更蹊跷的是，墨继突蒙的使者昨日递来拜帖，言明要献'能通晓天意的神物'。"

 戌时三刻，铜壶滴漏声里，中兴王按剑踏上九层高的封禅台。坛下三百六十盏青铜灯次第亮起，照得东州使者洪洋的赤红披风如火焰灼目。此人身量魁梧，腰间悬着东州特有的鱼骨短刀，却在封号宣读时单膝触地，任由礼官将刻着"善解神"的玉牌系上脖颈——

 "叶柏寿，上前听封。"

我的声音混着松烟飘向丹陛，那灰袍老者佝偻着背，发间簪着的枯叶簌簌颤动。昨夜他还在酒宴上痛陈"东西分治"之利，此刻却要受封"愚人神"。玉笏叩地声中，梁正展开黄绫，声音里带着微妙的顿挫

"卿以赤诚谏政，虽言多迂阔，然忠悃可鉴......"

 

南烛使者在旁冷笑，他肤如黑炭，额间镶着三枚银钉，开口时露出雪白牙齿

"星耀封号倒有趣，愚人亦能成圣？"

周锦按剑欲斥，却被我以眼色止息。东州君离过身着月白长袍，缓步登上祭坛，发间金步摇随动作轻晃，当"东极神君"的金印落入掌心时，他忽然抬眸看向中兴王，目光里有冰雪般的清冽："愿与西陆共守风伯祭坛。"

 

"星耀人民大学，离梁、峤琳——"

顾纪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离梁推了推眼镜，这位总在算童局演算到天明的老教授，此刻接过"金仓圣人"的卷轴时，指尖竟微微发颤。峤琳则不同，她身着粗布工装，袖口还沾着铁屑，当"铁鸟之母"的冠冕戴上头顶时，她忽然开口

"谢封，只求陛下准民女再入工坊三日。"

 

南烛使者的冷笑更甚

"铁鸟之母？贵国铁鸟烧穿盐州时，可曾念及百姓？"

皇天的火枪在掌心转了个圈，却见中兴王抬手示意，亲自将刻着

"大力星神"

的玉圭插入坛前香炉。松烟腾起时，他忽然开口

"南烛王既遣使者观礼，何不带回孤的赠礼？"

 

随侍捧上鎏金匣，掀开时竟是十二颗夜明珠，在火光中映得南烛使者的黑肤泛紫

"听闻南烛善制火器，"

中兴王指尖敲了敲匣子

"这些珠子可嵌在炮口，夜战时......"

他忽然笑了

"孤盼着南烛水师能与星耀战船共破安联邦的铁鸟阵。"

 

祭坛下，算童局属官正将封号名录烧给天地，纸灰被风卷上夜空。离过的金步摇在风中轻响，洪洋摸着腰间的"善解神"玉牌若有所思，唯有叶柏寿望着漫天纸灰，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混在礼乐声里，竟比哭还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