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病走两步
我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她,看来是我的偏见太重了。我暗自思忖着,不能再这么高傲地端着架子了,否则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穿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去给她道个歉。我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到了那扇写着“花借司”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敲响了门。
“进。”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院门,我就看到皇天正坐在院子的角落里在写着什么,头也不抬一下,他的身边还有两个身穿深蓝色服饰的人,似乎是皇天雇来帮忙的。那两个人正忙碌地做着什么,而皇天则静静地坐在一旁,额头上和手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看起来伤势颇为严重,应该是被周锦打得不轻。
"借多少,拿什么抵押,这边利息是每过一日涨借款数量的分五份取其一"
暮色像泼翻的墨汁,把宫墙染得斑驳。皇天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抽搐,像条被钉住七寸的蛇。我站在暗巷深处,看着月光在她眉骨刻下的刀疤——那是三年前平叛留下的印记。
"大人"
她喉头滚动,此刻皇天像见了鬼似的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很快又爬了起来,吩咐道
"给相泽大人个椅子"
"不用了"
我走了过去,从皇天旁边拽过来个椅子,坐了下了,我揉了揉头,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还在想,皇天坐不住了,站了起来
"大人 钱过几日才能有,您先去干点别的,到时候我亲自送去。"
巷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我发现周锦站在门外
"皇将军"
少年人的嗓音清亮得刺耳。皇天猛地转头
"滚!"
她手指指向墙角,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
"乳臭未干的竖子,也配来管老子的闲事?"
周锦涨红了脸。
周锦的手背在剑柄上爆出青筋,月光照得他眉峰如同淬火的刀刃。这个二十几岁的军泰还未学会藏起眼底的星火。
"她怎敢..."
少年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仿佛要把那个"辱"字嚼碎了咽下去。我瞥见他鬓角渗出的冷汗凝成珍珠。
"相泽大人!"
他突然转头瞪我,眼白爬满血丝的模样,活像被铁链拴住的雏鹰第一次见血
"您就容得这疯妇..."
尾音卡在喉头打了个旋儿,化作一声闷哼。我枯枝似的手指仍扣在他腕间,那些经年累月的茧子正在他跳动的脉搏上,刻下某种无声的敕令。
巷外忽有夜枭啼鸣,惊得少年浑身一颤。
"新雪压不断百年枯枝。"
少年带着种自暴自弃的狠劲。金属摩擦声惊醒了蜷在墙根的野猫,那畜生冲他龇牙时,我分明看见周锦下意识做了个挽弓的姿势——可惜他腰间如今悬的是虎符,不是桦木胎的牛角弓。
"周锦你有疾于首,不治恐深"
"你…"
"出去!没病走两步!"
我按住皇天手腕,枯枝般的老茧硌得少年一颤。
"公执啊,"
"这朝堂上的雪,可比塞外的刀子还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