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共生（完）

暴雨再次降临的夜晚，江宸戴着橡胶手套钻进陆氏老宅的地下室。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陈年油墨与铁锈气息。生锈的碎纸机蜷缩在墙角，外壳布满蛛网与暗红锈迹，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

"当年陆氏的秘密，就藏在这堆废铁里吗？"江宸低声自语，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机器表面。齿轮间卡住的纸片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像极了陆弘廷衬衫上永远洗不净的颜料。他蹲下身，金属撬棍在掌心沁出冷汗，"咔嗒"一声撬动生锈的螺丝。

"吱呀——"碎纸机的外壳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江宸屏住呼吸，从齿轮间隙抠出几片沾着咖啡渍的纸片。"2018年7月15日...瑞士账户...艺术品洗钱..."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些被撕碎的证据，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轰隆！"地下室的水管突然发出轰鸣，惊得江宸猛然抬头。手电筒的光束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摇晃，远处墙角的老鼠窜过，在积水里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冷静，江宸。"他深吸一口气，"这是救陆弘廷的关键。"

当他举着重组的证据冲进警局时，值班警员瞪大了眼睛："这些...这些真的是陆氏的罪证？"

"千真万确。"江宸抹去脸上的雨水，"陆弘廷父亲与境外势力勾结的邮件，还有详细的洗钱记录。"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警员皱眉，"陆氏在商界树大根深..."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江宸握紧拳头，"但为了他，我愿意赌上一切。"

三个月零十七天后，监狱大门缓缓打开。晨光穿透云层，洒在陆弘廷洗得发白的囚服上。他手腕上戴着用麻绳编织的手链，绳结间隐约可见钴蓝色丝线。

"陆弘廷！"江宸举着向日葵冲上前，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你瘦了。"

陆弘廷伸手调整江宸歪斜的领带："我说过，等你学会打领带。"

"学不会了。"江宸别过脸，"以后都要你来帮我。"

"这么依赖我？"陆弘廷轻笑，指尖擦过江宸发烫的耳垂。

江宸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把薄荷糖塞进他嘴里："这次换我主导错位人生。"

陆弘廷咬碎薄荷糖，清凉的气息混着雨水散开："你找到碎纸机里的证据了？"

"找到了。"江宸点头，"你的提示很管用。"

"其实在监狱里，我每天都在想..."陆弘廷掏出牛皮纸信封，"这本旧书市的收据，还有我们争抢的摄影集。"

"你留着它？"江宸看着泛黄的收据，眼眶发热。

"每一张照片，都让我想起你。"陆弘廷轻声说，"在图书馆整理书籍时，在手工课捏陶杯时...总觉得你就在身边。"

暮色渐浓，两人并肩走向基金会。江宸的风衣下摆扫过陆弘廷的裤脚，展厅的霓虹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看，《镜像》还挂在那里。"江宸指着落地窗外。

陆弘廷望着画中交错的身影："我们终于不用再错位了。"

顶楼露台上，江宸展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画布上，两个身影在暴雨中相拥。

"这里还缺一道光。"陆弘廷拿起画笔。

"让我来。"江宸握住他的手，共同添上穿透云层的阳光，"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晚风拂过画布，新添的颜料在夜色中闪烁。那些曾经错位的人生，终于在彼此的生命里找到了完美的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