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童年的屋檐与思念

3岁的苗时忆，蹲在厨房旁的前院，兴致勃勃地玩着屋内露天处的水。那是个奇妙的设计，雨水顺着拱形的瓦片屋顶，滴落在这片空地上，形成天然的“水洼乐园” 。这里既是接水的地方，也是一家人刷牙、洗衣服的角落，一旁的水泵嗡嗡作响，为生活提供便利。房子的设计古朴又独特，融合了古代与现代元素，白色的泥地、蓝色的砖头，在那个年代，称得上又大又漂亮。

这年秋天，凉意随着秋雨一同降临。苗时忆一边接着雨水，一边惦记着妈妈。厨房内，爷爷正忙着烧水、做饭，灶台上的火苗噼啪作响。苗时忆仰起小脸，问爷爷：“爷爷，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爷爷笑着说今天就回，苗时忆瞬间开心得蹦起来，又跑出去接着玩水。不一会儿，她又跑回来追问：“爷爷，妈妈开车回到哪里了？”爷爷回答到大圆圈了，苗时忆兴奋地欢呼：“耶！” 那时家里没有电话，苗时忆不知道，爷爷说的这些，都是善意的谎言。妈妈出去打工，很久才回来一次，但每次苗时忆问起，爷爷总会说“今天回来”，只为了让她高兴。此时的苗时忆已经上幼儿园了，学校在去镇上的路上，小小的幼儿园只有三个班，两层楼的校舍还是房东的出租房。房东母子关系不好，经常吵架，苗时忆和小伙伴们在教室里，听着隔壁的争吵声，总会觉得害怕。

家里的厨房是个土灶台，有四个火位。最大的火位放着炒菜锅，中间煮着饭，最里面的火位用途苗时忆不太清楚，最后的那个火位是烧水锅，借助前面火位的热量就能把水烧热。厨房不大，旁边是水泥做的切菜桌，挨着放着落地碗柜。厨房的墙壁上有洞，里面放着牙刷和杂物，而且厨房没有门，一出来就是露天接水的地方，苗时忆常在这里帮爷爷洗菜、洗衣服。

这天，爷爷忙着做饭、烧水，奶奶在一旁烧火。一家三口，每日粗茶淡饭。那时爷爷奶奶五十多岁，在苗时忆的印象里，他们却已有些苍老。随着炊烟升起，夜幕降临，晚饭做好了。三人端着饭菜到中院，那里放着饭桌，隔壁的架子上摆着饭。没有电饭锅，每一粒米都是柴火慢慢煮熟的。爷爷奶奶坐在两边，苗时忆坐在中间，因为个子矮，她得叠着两张小凳子才够得着饭桌。爷爷每餐要吃三碗饭，苗时忆则捧着一盆饭，还总爱和爷爷比赛吃饭。爷爷常常耍赖，明明是苗时忆先吃完，把饭盆甩给爷爷，可爷爷非说自己赢了，这让苗时忆又气又急。

吃完饭，苗时忆“煞有介事”地说要写作业，幼儿时的她大字不识一个，好在不用考试，不然不知道要拿多少个零分。写完作业，对妈妈的思念又涌上心头。要是爸爸在家，苗时忆就会跟在他身后，不停地求他带妈妈回来。到了晚上，夜深人静，苗时忆又缠着爷爷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爷爷总是耐心地哄着，直到把她哄睡。因为苗时忆怕黑，一向勤俭节约的爷爷，每晚都开着灯陪她。

从幼儿时期起，苗时忆就和爷爷睡在一起。婴儿时，她总爱睡在爷爷温暖的手臂上，爷爷就这样抱着她、哄着她，从婴儿到幼儿。可爷爷半夜的呼噜声常常把苗时忆吵醒，她迷迷糊糊叫醒爷爷，爷爷半梦半醒间，也会被她吓一跳。

在苗时忆婴儿时，是和父母住在一个房间的。那时，天气寒冷，半夜里父亲要摸着黑，点着蜡烛，到厨房烧米糊喂她。有一回，母亲摸床发现苗时忆拉了屎，父亲看到后犯了恶心，跑到窗边吐，两人因此大吵一架。明明已经生养过五个孩子，可在照顾小苗时忆这件事上，还是争吵不断，再加上爷爷奶奶去帮叔叔了，无人搭手，日子愈发艰难。

有时候母亲在家做饭，苗时忆就爱往外跑。母亲是外来媳妇，一开始用家乡话叫她别乱跑，苗时忆听不懂也不听，直到母亲用当地话喊她，她才乖乖听话。

从2002年开始上学，苗时忆有时住在二楼和父母一起，有时住在一楼陪爷爷。爷爷奶奶分房睡，奶奶住在爷爷对面，苗时忆很少和奶奶住。家里养着鸡、鸭、狗、猫，还有老鼠，院子里种着果树，充满生机。每天清晨，公鸡一叫，苗时忆就被家人喊着起床上学。她一边喊着“我来啦”，一边匆匆跑下楼。那时学校有校车，好几辆校车满村跑着接送学生，坐在校车上的时光，苗时忆觉得又舒服又开心。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爷爷送她上学，很少坐校车，或许是她不愿意，又或许是学校安排的缘故。那时学校的早餐虽有些单调，但味道不错，小小的碗承载着童年的滋味。苗时忆想着，幼师和司机每天要记住每个学生的家，接送上下学，上课本就辛苦，他们一定很累吧。

只要父亲在家，苗时忆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就连父亲上厕所，她也跟着，在后面不停地央求父亲带妈妈回来。那些童年的时光，有快乐，有思念，有温暖，也有吵闹，都成了苗时忆心中最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