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安·酒吧
当晚,我照常去了我工作的酒吧,灯红酒绿下,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做这里的服务员有一段时间了,这里的其他员工都知道我是个大学生,平时有一些难缠的客人基本都不会安排给我。虽然常常听到在酒吧工作遭到骚扰的消息,但这些事从没发生在我身上。
在为那桌客人送去酒水时,我注意到了一位特别的存在。他戴着口罩,一身黑衣将身形尽数笼罩,那顶红色鸭舌帽被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即便只是远远地望着,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他面前失去了颜色,只留下他独自站在那一片朦胧的氛围之中。
我不自觉朝他走去。
客人:你是这儿的服务生吗?
男人刻意压低的嗓音里仿佛藏着化不开的忧郁,那声音竟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令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他独自一人坐在吧台上,一手轻握酒杯,一手优雅地撑着下颌。这般姿态,即便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让人觉得他自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唯有那狭长的丹凤眼从面罩上方显露出来,眼中似有星子闪烁,透着一抹神秘的气息,这股神秘感就像一块磁石,紧紧地吸引着我,令我不禁好奇起那面罩之下的脸究竟有着怎样惊心动魄的吸引力。

林槭杪:需要喝点什么?
客人:心情不好的话
客人:那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男人不等我做出反应,便开始了他的故事
客人:我认识一个女孩十三年,我很喜欢她,可她喜欢上了我最好的兄弟。
说完,男人摘下了他的口罩,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在我眼前。
林槭杪:你怎么找到我工作的地方的?
木子洋:我一路跟着来的
当那句话钻进我的耳中时,我的脑海瞬间乱成了一团浆糊。我下意识地抓起眼前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那酒仿佛是一把火,粗暴地灼烧着喉咙,我猛地咳嗽了几声,胸腔里像是被一团浓烟呛到般难受。
木子洋:那是我的酒。
木子洋突然冲着我笑了,这让我有一时的错愕。然后他伸出宽大的手轻拍我的背。
木子洋: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一群狗仔冲进来,我盖住床上那滩...
我下意识用手挡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
木子洋:后来我把他们哄走,再冲出来却找不到你了,我一想你应该也只能去学校,果然在附近看到那么小只一个你,傻兮兮地抱着自己的膝盖,竟然对着一支口红哭。
木子洋:我很想冲过来安慰你,又怕你不想见到我,就跟了你一路。
木子洋:可是看到你在这样混乱的酒吧里工作,我没办法不管你
我垂下脑袋,发懵地看着眼前的酒杯,又抬起头,对上木子洋的眼睛。
木子洋猝不及防地将我紧紧拥入怀中,那是一种无声却绵长的温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我被他宽厚的胸膛严实地圈住,心跳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变得紊乱而急促。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让我几乎迷失在这份温暖之中,理智似乎在渐渐消散,可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缓缓地推开了他。
林槭杪:我还要工作,请不要打扰我。
——
他走了,优雅地喝完了酒,轻放下酒杯,消失在迷雾般朦胧的酒吧里。
酒吧内,空气中弥漫着烟草那令人迷醉的气息,荷尔蒙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肆意涌动,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醉感。那嘈杂的音乐如同有形之物,将往来的行人紧紧裹住,让他们在这氛围之中迷失了方向,仿佛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已不再分明。
在送酒水的间隙里,我渐渐让自己融入这喧嚣的氛围中,试图消弭那份格格不入的疏离感。是啊,又何必再刻意守着曾经引以为傲的清高呢?那些过往的矜持与自持,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泡影,不必再悉心私藏,就任其在这纷扰间悄然散去吧。
客人递来的高精度酒我来者不拒,不善意的攀谈我也会客套几句,哪怕偶尔的肢体触碰我都毫不抗拒。
十点整,我摇晃着身子从酒吧走出,酒精的热力让我的脚步虚浮。就在门口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个戴着红帽、身着黑衣的人正慵懒地靠在他身旁的车边。当他看到我出来时,眼中闪过一丝关切,急忙快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几乎站立不稳的我。
林槭杪:不用你扶,走开!
我豪不客气冲他大喊,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继而突然粗暴地拽住我拉进车里。我晕乎乎地,没多久睡死在了车里。
这一夜我睡的很好,早上是在学校寝室醒来的,手机的第一条信息是木子洋发来的。
木子洋:槭杪,我让你室友给你换了衣服照顾你睡下,好好睡,晚安。
我盯着木子洋这个联系人发呆,移进了黑名单。
点开黑名单的时候,看到里面还有灵超,以及很久以前已经没什么印象的故人,然后关了机,倒头继续睡下了。
——
徐小靖:槭杪,快起床啊!今天早上是老巫婆的课!
林槭杪:嗯?
林槭杪:什么?
我从睡梦中惊醒,立马弹起来,冲向教室。
上午的课都没怎么听进去,到中午时准备坐公交去医院,刚踏出学校大门,看到了木子洋的车停在门口一个显眼的地方,他朝我滴了滴喇叭,见我没反应,又打开窗门探出头准备喊我。
我怕他被人认出来,硬着头皮上了他的车。
木子洋:把我拉黑名单了?
林槭杪:这么快就发现了?
木子洋:不然呢?
木子洋突然将头偏向我,一个急刹车,车上的纸巾滑下来。
林槭杪:我要下车。
木子洋:你让我帮帮你吧...
林槭杪:你先放我下车。
木子洋缓缓在马路边停了下来,我扣了扣门锁,打不开。
林槭杪:开锁。
我平淡地对他说着,没有看他。
木子洋:我求你,让我帮帮你吧...
林槭杪:李振洋,你别太过分。
木子洋:我们结婚好不好
林槭杪:混蛋!
我双手颤抖着抓住车门把手,指甲因用力过猛而深深嵌入门锁的缝隙中,那刺痛感仿佛要将绝望具象化,可即便如此,门依旧纹丝不动。情急之下,我竟不顾疼痛,对着门锁狠狠地咬了下去,金属的冷硬无情地硌着牙龈,却无法撼动这扇仿佛隔绝了希望与生机的门分毫。
木子洋伸手抓住了我。
木子洋:林槭杪你疯了!
林槭杪:是!我是疯了!所以请您把我这个疯子放了吧,我怕脏了您的车。
嘭,我紧紧握着的门锁开了,我一个踉跄差点栽下车,木子洋立马扶住我,接着我提上包下了车,重重关上了门。
——
我原以为我们再无交集。最近木子洋通告频繁,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可命运却像是故意与我作对,每一周里,我总会与他在不同的角落不期而遇:也许是学校路口那棵老槐树下,也许是医院门口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地方,又或许是酒吧门口那片灯光昏暗的地带……起初,我会刻意避开那条熟悉的路,仿佛只要绕开它就能切断与木子洋之间的联系,可是木子洋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找到我。慢慢地,我也不再回避了,毕竟有专车接送,这种便利让我也懒得再去挤公交地铁,何乐而不为呢?只是每次看到他匆匆忙忙的样子,心中总会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偶尔他还会陪我进医院,为我照顾杨女士。
杨女士:小洋啊,你和我们家槭杪相处觉得怎么样啊?
木子洋微笑着回答
木子洋:我觉得不错,人家不一定这么觉得。
林槭杪:杨女士!您怎么总这么八卦,有你这样的嘛。
杨女士:我看这个小洋是越看越欢喜啊。
木子洋没来的时候,杨女士总在旁敲侧击
杨女士:槭杪啊,你看我这病也不知能撑多久,妈妈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能看到你结婚那天,风风光光地出嫁。
林槭杪:我还没到年纪呢。
杨女士:怎么没到年纪啊,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你爸爸了。
杨女士:我就喜欢那个小洋,虽然人家是个明星平时没什么空,但我看人家对你挺上心的,我看你也别挑了,他挺好。
林槭杪:杨女士!这事儿咱先别提好吗。
杨女士的病情已经拖延许久,每况愈下的健康状况让我心如刀绞。她这一生最牵挂的始终是我,这份沉甸甸的爱既让我感激又令我愧疚。此时此刻,面对木子洋,我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仅是灵超这道看得见的屏障,更有那些无形却难以跨越的鸿沟。
——
“木子洋接神秘女子”的新闻传开了,有无聊的网友甚至扒出了照片里模糊到面部不清的我。
“那个女的不是林槭杪吗?”
“灵超女朋友啊!”
“洋哥好宠小弟啊,还要照顾去英国的灵超的女朋友”
“洋哥在线暖男”
——
知晓我和灵超分手一事的,仅限于公司内部人员。出于对灵超声誉的考量,我们并未选择公开。至于我和木子洋之间的事,更是无人知晓。然而,这条新闻一经曝光,木子洋瞬间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秦周懿:木子洋,你最近和林槭杪走的很近?
木子洋:嗯。
卜凡:你搞什么啊李振洋,他是小弟前女友啊。
——
木子洋没有和他们多解释,以后的日子依然会时常开车来做我的私人司机。
林槭杪:你怎么还来?
木子洋:我想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