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酒醒还醉醉还醒,一笑人间今古。

聂怀桑的求救声突如其来。

  

  初闲回身见鬼面人手持凶器,眼神如鹰隼般,顷刻杀意涌现。“浮灯”感应到初闲的意图,瞬间出鞘。此刻的‘浮灯’不能化形,仅维持赤铜短剑的外形,剑尖裹着熊熊烈焰,整个剑身如同吐着信子的蛇一般,直指苏涉。

  

  “我说过要剥掉你的人、皮、鬼、面。”初闲言语泛着彻骨的寒意,眸中肃杀之气凛凛。

  

  苏涉正一脸吃惊的望着聂怀桑,大声道:“不是,我没有!是他!是他自己!”他全然没料到“朱雀”会突然动手,慌忙举剑相抵,截住那柄疾速飞来的短剑。

  

  “枉你们自诩名门正派!”苏涉咬牙切齿一声怒喝,长剑向下一劈,手臂猛得一震将“浮灯”震退。“浮灯”避其锋芒,剑刃一翻转,寒光映出初闲冷冽如冰的。

  

  初闲此时身子重,站在原地一步未动,漆黑如瀑的长发飘逸。她仅微微抬手,并指为剑,“浮灯”立刻便与她心灵相通,凌空一个旋转,飞快绕到苏涉身后,从他斜后方再次攻去,赤色的光晕如同燎原之焰般,四散飞舞。

  

  苏涉与”朱雀”迅速攻守几个来回,观音庙内四处被朱雀之火点燃,星星点点。

  

  朱雀!当真碍事!

  

  苏涉忌惮朱雀不敢直接触碰“浮灯”的火焰,只得举剑阻挡,被步步逼退。他咬咬牙恨恨一语:“酒曲散人,你也不过是倚靠着神兵利器才得以名震江湖,与那些趋炎附势、狐假虎威之辈并无不同!若是离了一品灵器‘朱雀’,你也不过妖女一个!”他剑技上再无隐瞒和顾忌,言语更是猖狂。

  

  苏涉的叫嚣让在场的人瞬间冷了脸。

  

  “好一个见人说鬼话的阴险小人!”魏无羡微怒。

  

  言毕,苏涉大喝一声长剑高举,运足劲向上一挑,手中长剑凝聚起剑气,猛然化作无数柄飞剑的剑影朝着初闲刺去。

  

  初闲眸色清冷深沉,长发肆意翩飞,双手用力握住飞回的短剑剑柄,不闪不避硬接下苏涉这一剑。她扭转手腕用剑柄抵住苏涉伴随着剑气刺来的剑锋。她重伤未愈力量远不及苏涉,又怀有身孕,但气势却丝毫不输,神态坚毅。

  

  苏涉眼眸中闪过恶意,反手将剑刃朝着初闲的小腹刺去。

  

  卑鄙小人,阴险至极!

  

  “小心!”

  

  苏涉的剑在半空中便被一道剑光拨开,而拨开它的剑,是三毒。

  

  初闲后退一步稳住身形,抬眸便见一袭紫衣的江澄站在她身前,横剑拦阻苏涉的攻势。

  

  “我们是都死绝了吗?要你出头。给我好好待着!”江澄没有回头,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挺拔伟岸如山,语气颇是老气横秋。

  

  “哥……”初闲心头一暖。江澄被金光瑶所伤,伤势虽做了基本的处理,但依旧有影响,若要与鬼面人硬碰硬,怕会是一场恶战。

  

  金凌和温宁同时上前,拦在初闲的身前。金凌抬手护着初闲后退几步。

  

  初闲一怔,想不到危难时刻,江澄和金凌也会这般挡在她身前护着她。

  

  这莫不是,有娘家人的感觉?

  

  正触动之际,她忽觉腰身被一股熟悉的力道猛地扣住,紧接着便跌入了一个温柔熟悉的怀抱。那怀抱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周遭所有的寒意与孤寂。

  

  “蓝湛……”初闲轻声呢喃,缓缓回过头来,却撞进了蓝忘机那如包万象的浅色眼眸。那双眼眸中蕴含着熟悉的宽厚温柔与暖意。

  须臾,失了神。

  记忆中,也是如此,撞进了他的目光,坠落下去,万劫不复。

  

  “阿闲,我知你想亲手手刃鬼面人。但你的身体真的不能再受累了。”蓝忘机的口吻有些霸道,扣着她腰肢的力道也有着些不容拒绝的意味。

  

  初闲恍然间心底一悸。

  

  她自幼漂泊惯了,也孤独惯了……形单影只或是众叛亲离……因此,她独断专行,从不顾忌旁人。

  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感觉她并不陌生,她曾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她曾以为,蓝忘机已是她此生绝无仅有的一丝温暖,一分一毫如同涓涓细流般滴漏进她的骨髓深处,再难剥离割舍。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是有这么多人护着了?江澄、金凌、蓝曦臣、魏无羡……还有他蓝忘机。

  

  “好。”初闲嗓音深远而柔和,收起了方才所有的锋芒。

  

  

  整个观音庙内,紫色的剑光和赤色的火焰交织着四散飞舞,灵力相撞异常刺目。

  

  苏涉此前已与数人交手,眼下又是面对江澄和“朱雀”的两面夹击,勉强应对,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悯善,小心……”金光瑶望着苏涉虚弱的说道。

  

  江澄虽因金光瑶偷袭受了伤,但与苏涉交手时气势却始终凌厉,毫不退让。他左手按住被金光瑶所伤的伤口,眉头紧皱,向后猛撤几步,一边快速出剑。只见他回身避开苏涉的剑锋,而后右手下压,紫电蜿蜒而上。苏涉正奋力躲避着“浮灯”的火焰,紫电顺势牵制住他,他猛得吐出一口鲜血,无法挣脱。

  正在此时,金凌眼神黯沉,颤抖着拔出长剑“岁华”。他面上是极为复杂的神情,激愤、苍凉、决绝、恐惧……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至苏涉面前。他定定地望着苏涉,深吸一口气,双唇颤抖着清晰的说道,:“告慰……我爹的英灵。”

  苏涉见状,仍想抵死反抗。

  下一瞬,“岁华”兔起鹘落地贯穿了苏涉的胸膛。

  苏涉胸前的伤口鲜血如泉涌,他眦目望着金凌,跪倒在地。而后他回头望向金光瑶的方向,朝着金光瑶缓缓抬起手臂,而后猛得坠下,瞳孔涣散:“宗……主……”

  “悯善……”金光瑶面容哀痛,仅剩的一只手徒劳的想要握住苏涉,却无济于事。

  初闲回头望了望蓝忘机,从蓝忘机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些他没说出口的话。

  杀父之仇,应当由金凌亲自手刃仇敌。

  况且,金凌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的确比她更合适。

  观音庙内持续了一整夜的大战,终是告一段落了,众人早已是满目倦怠,身心俱疲。

  魏无羡点燃符篆,烛火再次燃起,观音庙终是再度明亮了起来。

  

  金光瑶断了一臂,脸色惨白,嘴唇几乎毫无血色,满头大汗难掩痛苦。信任的手下接二连三毙命,他此刻身心都遭受了重创。他虚弱地倚靠着观音庙的柱子,目光灼灼地望着观音像,已然再无反击之力。

  初闲的脸色有些差,蓝忘机扶着她坐下,伸手渡去灵力。江澄、金凌、魏无羡纷纷围了上来:“初姑娘的身体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眼下,取到五毒珠才是关键。”

  蓝忘机见初闲脸色有所好转,收回渡灵力的手。而后,他缓缓起身,稳步走至金光瑶身前,面若冰霜。

  

  “交出五毒珠。”蓝忘机冷冷地开口,眉心一道细微的褶皱。

  

  “哈哈……咳……”金光瑶脸色惨白,眼神流转,虚弱的笑道:“……五毒珠?对了对了……初姑娘中了寒毒,自是……咳……自是需要五毒珠来续命……否则……咳……小命不保……她腹中孩子……也一样……”

  “你还废什么话?”江澄双手环胸,“赶快交出来,别逼我们亲自动手!”

  “我……若、若是……交出……五毒珠,你们……可会放我一条生路?”金光瑶笑了笑,那笑中夹杂着自嘲。

  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求生机会了。

  “五毒珠原本当属雨舟散人之物,此后由初姑娘继承也算合情合理。当年岐山温氏覆灭,至宝五毒珠被你据为己有。此刻,不过是让你归还。你想以此换求生的机会,未免想得太美了。”魏无羡开口道。

  “哦……咳……呵!用我的命,换酒曲散人和她腹中孩儿。是我想得美吗?”金光瑶虚弱无比,但阴冷的笑容未减。

  蓝忘机狠狠皱眉,与魏无羡对视一眼,神情凝重。他们向来不喜赶尽杀绝,如此执着无非是想求一个心中的公道。此番前来,本也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金光瑶此人心思细腻、狡猾至极,精准地拿捏到了事情的关键。

  “五毒珠我们非取不可。至于金光瑶……还是让泽芜君定夺吧。”魏无羡说着,回头看了看蓝曦臣。

  蓝曦臣闭上眼,藏起了疲惫不堪的眸色,转过身来走到金光瑶身前缓缓蹲下,直至目光与他齐平:“金宗主,你交出五毒珠,我们便不会食言,放你离去。”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但,如若你再有妄动,我必,取你性命。”

  最后这一句话蓝曦臣说得极其艰难,恍若消耗了巨大的心力,但众人清楚的感悟到,他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多、谢……蓝宗主……“金光瑶看着蓝曦臣,眸色复杂至极,面色晦暗,一字一句同样艰难的开口,“五毒珠、我、咳……存,存于金陵台、密……密室之中……蓝宗主……可亲、亲自去取……“

  蓝曦臣望着他艰难说话的样子,抿唇不语,半晌,开口道:“怀桑,将你的药给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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