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异能
咸腥的海风夹杂着柴油味扑面而来，我趴在快艇甲板上，用夜视望远镜观察不远处的“海龙”平台。
这座钢铁巨兽矗立在漆黑的海面上，灯火通明得不像一个“废弃”设施，平台中央的球形结构反射着月光，表面不时闪过诡异的蓝色电弧。
“能量场强度是豹国实验室的三倍。”
我低声对身旁的李天一说道：“他们不仅复制了，还改进了技术。”
李天一检查着潜水装备，金属手指在氧气瓶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指挥官，你还记得我们在豹国的潜入路线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五年前，我们小队从水下管道突入，损失了四名队员才突破防线...
“记得太清楚了。”
我拉紧潜水服的领口：“但这次只有我们两个，而且...”
我看向平台外围巡逻的快艇：“警戒森严得多。”
“为了小鹿，值得冒险。”
李天一的眼神坚定如铁：“那孩子是我从豹国孤儿院带回来的，他父亲...是死在我怀里的战友。”
我沉默地点头。
战争留下的伤痕从未真正愈合，只是被时间勉强覆盖。
现在，我们又要踏入另一场战争了。
凌晨两点十五分，潮水开始退去，我们悄无声息地潜入冰冷的海水，向平台底部的排水管游去，混沌能量在体内流转，维持着我的体温和氧气供应，同时形成一层干扰膜，模糊声纳探测。
排水管直径不足一米，里面漆黑一片，我打亮防水手电，光束照出管道内壁厚厚的藻类和锈迹。
游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分叉口。
“左边通向污水处理间，”我在水下通讯器中说道，“右边可能是冷却系统。”
“左边。”
李天一毫不犹豫道：“污水处理间通常防卫最弱。”
果然，管道尽头是一道生锈的栅栏，锁链已经腐蚀得差不多了。
我用混沌能量轻轻一震，锁链便断裂开来。
我们浮出水面，置身于一个充满恶臭的混凝土池子。
爬出污水池，我们脱下了潜水装备，藏在角落。
我释放出一丝混沌能量探测周围，发现上方三层有密集的生命信号，其中一个极其微弱...可能是李小鹿。
“找到他了。”
我皱眉道：“但情况不妙，生命体征很弱。”
李天一的脸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显得格外苍白：“我们得快。”
从污水处理间出来，我们沿着维修通道向上爬。
三层楼梯后，通道尽头是一扇气密门，需要门禁卡。
我正准备用混沌能量强行破解，李天一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
“从那个俘虏身上顺的。”
他咧嘴一笑，还是当年那个机灵的中尉。
门滑开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我打了个冷战。
洁白的长廊两侧是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人体，有男有女，年龄各异。
他们全身插满管子，表情痛苦，像被定格在无声的尖叫中。
“老天...”李天一声音颤抖道：“他们在批量制造异能者...”
我走近一个培养舱，读取标签：“实验体37号，能力：红外视觉，血型：AB+，基因稳定性：17%...”
旁边屏幕显示着实时数据，包括脑电波和能量波动。
“不稳定的异能会导致基因崩溃。”
我回想起小杰的周期性高烧：“他们在用Rh阴AB型血作为稳定剂...”
“所以小鹿他...”
“是原料。”
我咬牙道：“走，他在前面。”
我们谨慎地前进，避开巡逻的警卫。
越往里走，培养舱里的人看起来越痛苦，有些已经出现明显的身体变异，扭曲的肢体、膨胀的头部、皮肤下的异常凸起...
终于，在走廊尽头的一个独立舱室内，我们看到了李小鹿。
他悬浮在淡红色液体中，头发变成了银色，全身插着至少二十根管子，最粗的两根直接从锁骨下方插入，连接到一个巨大的离心机上。
李天一几乎要冲上去，我死死拉住他：“等等！有能量屏障！”
果然，培养舱周围有一层几乎不可见的蓝色光膜。
这是混沌能量屏障，贸然触碰会触发警报。
我仔细观察控制台，发现整个系统由中央计算机控制，而那个计算机...在球形结构内部。
“必须分头行动。”
我快速决定：“你去破坏电力系统制造混乱，我去主控室解除屏障和警报，五分钟后在这里汇合。”
李天一犹豫了一秒，随即点头：“小心，指挥官。”
看着李天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阴影中，我深吸一口气，向球形结构方向移动。
随着靠近，混沌能量在我体内越来越活跃，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
球形结构入口有两名持枪警卫，装备着那种能干扰混沌能量的武器。
我躲在转角处，释放出一丝能量探测内部，主控室内只有一个技术人员，没有武装。
解决警卫很简单，我让混沌能量形成两个小型能量球，滚到他们脚边。
当警卫低头查看时，能量球突然爆开，释放出致盲强光。
在他们捂眼的瞬间，我冲上前击晕了他们。
主控室的门需要视网膜识别，我拖来一个昏迷的警卫，掰开他的眼皮...门开了。
室内技术人员惊恐地转身，还没喊出声就被我击倒。
我迅速查看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整个平台的实时状态：132个实验体中，87个已经出现基因崩溃征兆；Rh阴AB型血存量仅剩200cc；中央能量发生器运行在67%功率...
一个文件夹吸引了我的注意：“新人类计划-最终阶段”。
点开后，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这是将异能者批量生产为武器的计划！根据文件，永生会已经在全球各地建立了类似设施，准备发动“净化战争”，用异能者统治普通人类。
必须销毁这一切。
我插入准备好的病毒U盘，开始上传破坏程序。突然，警报声响彻整个平台！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启动自毁程序！”
该死！他们设置了数据保护协议！
我疯狂地敲击键盘试图中止，但倒计时已经开始：10分钟...9分59秒...58秒...
更糟的是，监控屏幕显示李天一被五个警卫围堵在电力室附近，而李小鹿的培养舱突然开始排液。
他们要转移实验体！
没有时间了。
我释放全部混沌能量，强行入侵控制系统，键盘在我手下融化，屏幕闪烁不定，但终于...屏障解除了！
我冲出主控室，向李小鹿的方向狂奔，平台已经乱成一团，警卫四处奔跑，技术人员惊慌地收集数据。
路过一个控制面板时，我顺手按下“紧急释放”按钮。
所有培养舱的舱门同时弹开。
球形结构内部开始闪烁红光，机械女声冰冷地倒数道：“自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7分30秒...”
找到李小鹿时，两名技术人员正试图把他转移到推车上，我毫不犹豫地释放能量波击倒他们，冲上前查看小鹿的状况。
他瘦得不成人形，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锁骨下的伤口触目惊心，但好在还有微弱的脉搏。
“坚持住，”我抱起他轻如羽毛的身体，“你父亲马上...”
爆炸声突然从下层传来，整个平台剧烈摇晃，灯光熄灭，只有应急灯投下血红色的光。
通讯器里传来李天一的喊声：“指挥官！电力室炸了！我在东侧楼梯等你！”
我抱着小鹿向汇合点跑去，途中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从培养舱释放出来的实验体们开始苏醒，但他们大多已经变异得不成人形，有的痛苦哀嚎，有的狂暴攻击看到的一切...
“剩余时间：5分钟...”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我终于看到了李天一。
他半边脸都是血，但还站着。
“小鹿！”他冲过来接过儿子，眼泪夺眶而出，“他还活着...他还...”
“没时间感动了！”
我拉着他向出口跑：“平台要炸了！”
“等等！”李天一突然停下，“数据！如果他们还有备份...”
他说得对。
即使这个平台毁了，只要数据还在，永生会就能重建一切。
我看向怀中的小鹿，又看向走廊尽头哭嚎的实验体们...一个可怕的决定在心中成形。
“带小鹿走。”
我把病毒U盘塞给李天一：“这里面有所有罪证，交给林雨晴曝光。”
“那你呢？”
“我得确保没有数据能传出去。”
我看向那些变异的实验体：“也没有活体样本。”
李天一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不！指挥官，我们可以一起...”
“这是命令，中尉。”
我用上了十五年前的语气：“带你的孩子回家。”
他僵住了，军人的本能与父爱激烈冲突。
最终，他含泪立正，向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遵命，指挥官。”
看着李天一抱着小鹿消失在紧急出口，我转身面对走廊上越来越多的变异实验体。
他们痛苦、愤怒、迷失...但最可怕的是几个相对稳定的，他们已经开始展现可怕的能力——火焰、冰冻、吞噬...
如果这些能力者逃到外界，如果他们的基因被复制...世界将陷入比豹国战争更可怕的异能者战争。
没有选择了。
我走到走廊中央，释放全部混沌能量。
黑蓝色的能量从我体内涌出，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
变异者们被吸引过来，他们的异能如丝线般被抽出，汇入漩涡...
“吸收他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是小杰的声音，“陈默，你能做到的...”
剧痛席卷全身，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
我的血管开始爆裂，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但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强...
“剩余时间：2分钟...”
变异者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的异能被我强行吸收。
我的身体正在崩溃，但意识异常清醒，这是这是混沌能量的副作用，它会让宿主在死亡前保持绝对的感知能力。
最后一个倒下的是个银发少女，她的眼睛和小雨一样是异色瞳。
当她的预知能力流入我体内时，我看到了可怕的未来画面：异能者战争、城市毁灭、小杰站在废墟中...
“不...”我咬牙将这股能量也吞噬掉，“绝不会发生...”
“剩余时间：1分钟...”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主控室，用最后的力气按下总删除键。
所有屏幕同时闪烁，数据被永久擦除。然后，我拖着残破的身体向出口移动...
爆炸从下层开始，冲击波几乎将我掀翻。
钢铁结构扭曲断裂，火光吞没了走廊。在最后一刻，我纵身跃入冰冷的海水...
三天后，我在曙光协会的秘密据点醒来，全身缠满绷带。
林雨晴红着眼睛告诉我，李天一和小鹿安全返回，小鹿虽然虚弱但能康复；平台完全摧毁，没有数据泄露；媒体开始大规模报道永生会的罪行...
“小杰呢？”我嘶哑地问道。
“在外面，他拒绝离开，三天没合眼了。”
门开了，小杰冲进来扑到我床边。
他的小手握住我的手，惊讶地发现我的体温异常的高。
“陈默...你...你体内有太多别人的能量了...”他惊恐地说道：“它们在吃掉你！”
我苦笑。
这孩子总是能一眼看穿真相。
吸收了上百个变异实验体的能量后，我的基因链正在崩溃，就像那些培养舱里的失败品一样。
“没事的。”
我揉揉他的头发：“我休息几天就好。”
但我们都清楚这是谎言。
当晚，我的症状急剧恶化：高烧不退，皮肤开始出现晶体化现象。
医生束手无策，因为这不是任何已知的疾病。
“北方，”半昏迷中，我听到小杰在对林雨晴说话，“雪山里有个地方...能帮陈默...”
第十天，当第一场雪落在Q市时，我悄悄离开了。
我带着简单的行囊和一瓶止痛药，没有告别，只留下一封信和福利院的转让文件：李天一将成为孩子们的新监护人。
火车站台上，小杰不知怎么还是追来了。
他红着眼睛，手里攥着一幅画，是雪山中的一座木屋。
“你会回来吗？”他哽咽着问我。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想办法回来。”
我擦去他的眼泪：“照顾好其他孩子，还有小雨。”
火车进站的汽笛声淹没了他的回答。
我最后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上车。
透过车窗，我看到小杰站在月台上，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晨雾中...
三个月后，在北方边境的雪山深处，一个猎人在废弃的木屋里发现了一地血迹和奇怪的蓝色冰晶。
壁炉里有余温，桌上摊开的本子写着一段话：
“如果有一天你读到这些，记住，有些种子需要死亡才能发芽，我体内的能量已经找到了新的平衡，但这具身体撑不住了，别难过，我会成为那场雨，而你们，要像野草一样顽强地生长下去。”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