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失踪

枪油的味道在狭小的修理间里弥漫，我戴着放大镜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扳机弹簧的张力。

　　

　　这把老式q2988的主人抱怨扳机太硬，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击针簧上，三分钟的工作，收费五十元，表面上看，这真是个亏本生意。

　　

　　“陈老板在吗？”

　　

　　门口传来低沉的男声。

　　

　　我没有抬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修枪先登记，民用枪支带许可证，军用枪支恕不接待。”

　　

　　来人轻笑一声：“我不是来修枪的，是来谈生意的。”

　　

　　这下我抬起了头。

　　

　　站在门口的男人约莫四十出头，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装，左手戴着皮质手套，右手无名指上有一枚独特的黑玉戒指。

　　

　　我认得这个标志，W市军火商李天一，人称“黑手李”。

　　

　　“李老板走错门了。”

　　

　　我放下工具，摘掉放大镜：“我这里只做合法小本生意。”

　　

　　李天一不请自入，随手关上门，从内袋掏出一把精巧的手枪放在柜台上：“听说你是Q市最好的枪匠。看看这把，最近总卡壳。”

　　

　　我拿起枪，熟练地卸下弹匣，拉动套筒检查枪管：“导槽积碳，复进簧疲劳。”

　　

　　我抬头看他：“这把枪至少击发过五千次，该退役了。”

　　

　　“能修吗？”

　　

　　“能。”我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根新弹簧，“但建议你换把新的，PPK停产多年，零件不好找。”

　　

　　李天一突然说道：“击针簧型号是FA-725，对吗？”

　　

　　我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FA-725是军方内部编号，民用市场通常叫它“韦伯75”。

　　

　　“李老板懂得不少。”

　　

　　我平静地回答完，继续手上的工作。

　　

　　“十五年了吧，”他靠在柜台上，目光锐利，“自从和豹国的那场能量战争结束后，我就再没见过这么标准的军式拆解手法了。”

　　

　　我的后背肌肉瞬间绷紧，但面上不动声色：“战争？我只是个修枪的。”

　　

　　“是吗？”

　　

　　李天一从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那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是一支特种部队的合影，二十多名战士全副武装站在沙漠中，中央的指挥官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我的眼睛。

　　

　　照片一角标注着日期和代号：“幽灵小队，豹国边境，3010”。

　　

　　我慢慢放下弹簧，混沌能量在体内悄然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你想要什么，李老板？”

　　

　　“果然是你。”

　　

　　李天一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指挥官，我是天狼啊！第七战术小组的爆破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3010年，豹国边境，那场惨烈的能量站争夺战。

　　

　　而天狼，那个总是能在绝境中变出爆炸物的年轻中尉……

　　

　　“你左手的三根手指，”我下意识看向他的手套，“是在第三波冲锋时没的。”

　　

　　李天一猛地摘下手套，露出金属义肢：“您记得！”

　　

　　他激动得眼眶发红：“十五年了，我一直在找您……直到上个月在新闻上看到您演讲的画面，那种站姿，那种语气……我就知道一定是您！”

　　

　　我沉默地完成手枪组装，推还给他：“试试。”

　　

　　他接过枪，熟练地上膛，对着墙壁虚扣扳机。

　　

　　“咔嗒”一声，动作流畅无比。

　　

　　“完美。”

　　

　　他放下枪，突然严肃起来：“指挥官，我需要您的帮助。”

　　

　　我叹了口气，拉下店铺卷帘门，示意他跟我到里屋。

　　

　　这间不起眼的枪械修理铺后面，是我的真正工作室，墙上挂满了各种改装武器，桌上散落着设计图纸和能量核心零件。

　　

　　“说吧，什么事。”

　　

　　我倒了杯酒推给他。

　　

　　李天一一口饮尽：“我的养子，李小鹿，三天前在酒吧失踪了。”

　　

　　“报警了吗？”

　　

　　“报了，但警方说只是普通失踪案。”

　　

　　他从钱包取出一张照片：“小鹿今年二十一岁，Rh阴AB型血。”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Rh阴AB是世界上最稀有的血型之一，全球占比不到0.1%，而最近Q市确实有六起类似血型者失踪的报案……

　　

　　“你怀疑是器官贩卖？”

　　

　　“不止。”

　　

　　李天一握紧拳头：“小鹿失踪当晚，酒吧监控拍到他被两个穿灰色衣服的人架走。但警方调查时，那段录像神秘消失了。”

　　

　　我打开电脑，调出最近整理的资料：“过去两个月，全国有三十七例Rh阴AB型血者失踪，共同点是都在夜间失踪，且监控设备都出现故障。”

　　

　　“就像……”

　　

　　“就像被混沌能量干扰过。”

　　

　　我接上他的话，调出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看这个灰衣人胸前的徽章。”

　　

　　放大后的图像虽然模糊，但那银色的“永生”二字依然可辨。

　　

　　“永生会！”

　　

　　李天一猛地站起：“他们抓小鹿干什么？”

　　　

　　我们未说完，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小杰的号码。

　　

　　“陈默！”

　　

　　电话那头是小杰惊慌的声音：“福利院外面有奇怪的车！李阿姨说他们拿着市政府的文件要检查，但我觉得不对劲！”

　　

　　“别开门！”我立刻命令道：“带孩子们去地下室，我马上回来！”

　　

　　我挂断电话，迅速收拾装备。

　　

　　李天一已经掏出一把微型冲锋枪上膛：“我跟你去。”

　　

　　十分钟后，我们飞驰在前往福利院的路上。

　　

　　李天一一边开车一边用加密频道联系他的手下。

　　

　　“指挥官，您这些年……一直在做福利院院长？”

　　我平静地回答道：“别叫我指挥官，我现在是陈默。”

　　

　　“明白，陈哥。”

　　

　　他咧嘴一笑，那神情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但在我心里，您永远是带我们活着走出豹国的幽灵指挥官。”

　　

　　豹国那场惨烈的能量战争，我们小队奉命摧毁豹国的混沌能量反应堆，却遭遇了敌方的超能力部队，二十三人出发，只有五人活着回来……

　　

　　福利院门口停着两辆黑色面包车，车门上印着“市卫生局”字样，但轮胎上的泥土显示它们刚从郊区赶来，圣玛丽精神病院就在那个方向。

　　

　　“伪装。”

　　

　　我低声道：“你走后门，我走前门。”

　　

　　李天一点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混沌能量在体内流转，改变着我的面部轮廓，现在我看上去完全是个疲惫的中年公务员。

　　

　　“开门！卫生检查！”我用力拍打铁门，声音里带着官腔的傲慢。

　　

　　门上的小窗打开，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这么晚了检查什么？”

　　

　　“市里接到举报，说你们福利院的食堂卫生不达标。”

　　

　　我亮出伪造的证件：“马上开门，否则吊销你们的执照！”

　　

　　铁门缓缓打开。

　　

　　我刚踏进去，一把手枪就顶在了我的后腰上。

　　

　　“陈议员，久仰大名。”

　　

　　一个阴冷的声音道：“教授想请您喝茶。”

　　

　　我假装害怕地举起手：“你们……你们不是卫生局的！”

　　

　　“当然不是。”

　　

　　对方冷笑：“带走！”

　　

　　就在他伸手要搜我身的瞬间，我释放出蓄势已久的混沌能量。

　　

　　灯光全部熄灭，整栋建筑陷入黑暗。借着掩护，我一个肘击打翻持枪者，夺过他的武器。

　　

　　“天狼！行动！”

　　

　　后门方向传来爆炸声，看来是李天一按照计划制造了混乱。

　　

　　我迅速向地下室移动，沿途击倒灰衣人，他们胸前都别着银色徽章，果然是永生会的人。

　　

　　地下室门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试图破门而入。

　　

　　我抬手一枪击中他的膝盖，那人惨叫着倒下。

　　

　　“小杰！是我！开门！”

　　

　　门开了一条缝，小杰惊恐的脸露出来：“陈默！他们有枪！”

　　

　　“我知道。”

　　

　　我挤进门，迅速锁好：“孩子们都安全吗？”

　　

　　地下室里，二十多个孩子蜷缩在角落，李阿姨拿着灭火器守在前面。

　　

　　看到我，她几乎哭出来：“陈先生！这些人突然就……”

　　

　　“没事了。”

　　

　　我安抚道，转向小杰：“能感应到外面多少人吗？”

　　

　　小杰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十二个……不，十四个。他们在撤退！有个穿白大褂的老头很生气……”

　　

　　邢教授亲自来了？

　　

　　我心头一紧，但很快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如果能抓住一个活口……

　　

　　“待在这别动。”

　　

　　我命令道，转身要出去。

　　

　　“等等！”小杰抓住我的手，“那个银色头发的姐姐说……说你会受伤！别从正门走！”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小雨的预知。

　　

　　点点头，我从地下室的备用通道爬出去，正好看到李天一与两名敌人交火。

　　

　　“左边三个！”

　　

　　我大喊一声，混沌能量形成干扰场，敌人的枪械同时卡壳。

　　

　　李天一趁机击倒对手，冲我竖起大拇指：“老战术！”

　　

　　我们合力清理了剩余的入侵者，但教授已经不见踪影。

　　

　　我抓住一个受伤的俘虏，捏住他的下巴：“说！你们来福利院干什么？”

　　

　　那人咬紧牙关不说话。

　　

　　李天一上前，金属手指掐住他的喉咙：“我数到三。一……”

　　

　　“孩子！我们要那个叫小杰的孩子！”

　　

　　俘虏崩溃地喊道：“他的基因序列是完美的载体！”

　　

　　“载体？什么载体？”

　　

　　“新人类计划……教授说他的DNA能稳定混沌能量……”

　　

　　俘虏突然抽搐起来，口吐白沫。

　　

　　我赶紧检查，发现他后颈有一个微型注射器的痕迹。

　　

　　这是自杀装置。

　　

　　“该死！”李天一咒骂道，“线索又断了。”

　　

　　我站起身，看着满地狼藉。

　　

　　这次袭击证明了两件事：一是永生会已经狗急跳墙，敢直接攻击市议员的福利院；二是小杰对他们的计划至关重要。

　　

　　“指挥官，现在怎么办？”

　　

　　我沉思片刻：“先转移孩子们到安全屋。然后……”

　　

　　我看向他：“我们去找你儿子。”

　　

　　回到地下室，我简单说明了情况，李阿姨虽然害怕，但坚强地点头：“我带孩子们从密道走，去我姐姐的农场。”

　　

　　“小杰跟我。”

　　

　　我说道：“他们能追踪他的能量信号，分开更安全。”

　　

　　安顿好一切，我和李天一带着小杰前往他的安全屋。

　　

　　路上，小杰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陈默……我看到了李小鹿……他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很多管子插在他身上……”

　　

　　李天一猛地刹车：“他还活着？在哪里？”

　　

　　小杰痛苦地摇头：“看不清……但有水的声音……很大的水声……”

　　

　　水声？Q市附近有大型水体的地方……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天狼，你听说过‘深海实验室’吗？”

　　

　　李天一脸色骤变：“豹国那个？但它在战争末期就被摧毁了！”

　　

　　“也许永生会重建了一个。”

　　

　　我调出手机地图：“距离Q市五十海里，有一座废弃的海洋研究平台……”

　　

　　计划很快制定成，李天一召集旧部提供装备和船只，我则联系林雨晴准备接应，小杰被送到曙光协会的秘密据点与小雨在一起，这两个特殊能力者或许能互相保护。

　　

　　凌晨三点，我们站在一艘改装渔船上，向黑暗中的海洋进发。

　　

　　李天一检查着武器，突然问我：“指挥官，您后悔过吗？”

　　

　　“什么？”

　　

　　“那场战争。”

　　

　　他望着远方的海平面：“我们摧毁了豹国的能量站，但也间接害死了无数平民……包括孩子。”

　　

　　我沉默良久。

　　

　　那场战争的记忆依然鲜活——燃烧的城市，尖叫的人群，还有那个在废墟中哭泣的小女孩……我本可以救她，却因为任务优先而选择了前进。

　　

　　“每一天。”

　　

　　最终我回答道：“所以我现在开福利院。”

　　

　　李天一理解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雷达上出现了一个光点。

　　

　　“到了。”

　　

　　船长低声说道：“‘海龙’平台，十年前废弃的海洋石油勘探基地。”

　　

　　但在夜视望远镜中，那个平台灯火通明，甲板上人影绰绰。

　　

　　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中央的一个巨大球形结构，与当年豹国的深海实验室如出一辙。

　　

　　“找到了。”

　　

　　我放下望远镜，混沌能量在体内沸腾：“永生会的海上基地。”

　　

　　李天一检查弹匣，眼神坚定：“这次，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