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雨水
雨水顺着市政厅古老的石柱滑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
我站在演讲台上，望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雨伞，每一把下面都是一双渴望改变的眼睛。
三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冷漠；如今，愤怒的种子已经发芽。
“...阳光福利院的案件不是孤例！”
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广场，雨水打在话筒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还有无数个'周天豪'在利用权力伤害人们！”
人群发出愤怒的嗡嗡声。
一位失去儿子的母亲高举照片，上面是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那是一个医学院学生，被绑架取走了心脏。
照片被雨水打湿，年轻人的笑脸渐渐模糊。
我走出雨伞之下，让雨水直接打在脸上。
Q市的市民需要看到我的真实，而不是又一个光鲜的政治表演。
“有人问我，陈议员，你一个人能改变什么？”
我故意停顿，傲然扫视全场：“我的回答是，我不是一个人。”
继而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沓文件，高高举起。
“这些是过去两周，普通市民自发举报的犯罪线索！三百二十七条！来自出租车司机、便利店店员、退休教师...每一个关心这座城市的人！”
文件在雨中很快湿透，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开始鼓掌。
“民间从来不缺反抗不公的种子，它们像野草一样顽强。”
我放低声音，让听众不得不屏息凝神：“我只是恰好下了一场雨，让这些种子有机会破土而出。”
这句话像火星落入干草堆，场下的气氛热烈起来。
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突然冲上台，夺过话筒：“我爸爸是建筑工人！他的工友上周失踪了！警察根本不管！”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但我们会自己找！”
台下爆发出欢呼声。
我退后一步，让男孩继续发言。
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民众需要的不只是一个英雄，而是觉醒的勇气。
演讲结束后，林雨晴在后台拦住我，眼睛闪闪发亮：“你故意的？激发他们自己行动？”
我拧干衬衫下摆的水，微笑不答。
三个月前，我会单枪匹马去解决所有问题；现在，我学会了更聪明的做法，让愤怒的民众成为我的武器，而“陈默”则是他们的代言人。
“永生会的坐标查到了吗？”我压低声音问道。
她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废弃的圣玛丽精神病院，郊区二十公里处，但陈默...”
她犹豫了一下：“太危险了。根据我们截获的资料，那里可能是他们的实验基地。”
“正合我意。”
我检查手机，小杰发来短信说他的发烧又开始了，这次伴随着清晰的影像——一个银色头发的女孩被关在笼子里。
“告诉小杰，我今晚就去救她。”
“你确定这不是陷阱？”
“当然是个陷阱。”
我轻笑：“但猎人和猎物的角色，是可以互换的。”
回到福利院，小杰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他蜷缩在床上，全身滚烫，周围的空气扭曲成诡异的波纹。
李阿姨试图用湿毛巾给他降温，但毛巾一靠近就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陈默...”
他看到我，伸出颤抖的小手：“她在哭...那个银色头发的姐姐...他们说今天要'提取'她...”
我握住他的手，混沌能量自然流转，形成稳定场。
小杰的呼吸渐渐平稳。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小杰。”
“白色的房间...很多机器...他们给她注射什么东西...”
他的瞳孔扩大：“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老人，他们叫他'教授'...他说...说小杰是'完美的原件'...”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
原件？什么意思？
“别怕，我今晚就去救她。”
我抚摸着小杰的头发：“你还能看到别的吗？比如警卫分布？逃生路线？”
小杰闭上眼睛，额头皱起：“东边围墙有个缺口...地下三层最危险...有很多...很多死人...”
他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陈默！他们知道你要来！他们在等你！”
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多少人？”
“整个基地都...都活过来了...”
他的声音变得飘忽：“墙上的符号...和你身上的光是一样的...”
和我一样？混沌能量？永生会也在研究这个？
安抚小杰睡下后，我回到自己房间，从暗格中取出装备，黑色战术服、能干扰电子设备的眼镜、用来精确控制混沌能量释放强度的手套。
最后，我从保险箱取出一管蓝色药剂，这是根据我的血液样本研制的混沌能量增强剂，效果未知，但今晚可能需要。
午夜十二点，我站在圣玛丽精神病院外围的树林中，打量周遭环境。
这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在月光下像头蹲伏的巨兽，几扇窗户透出诡异的蓝光。
小杰说的没错，东侧围墙确实有个隐蔽的缺口，被灌木丛掩盖。
穿过缺口，我贴着墙壁前进，奇怪的是，外围居然没有警卫。
太容易了。
这绝对是个陷阱。
但为了那个银色头发的女孩，也为了弄清永生会的秘密，我必须进去。
主楼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上布满了...刻痕？不，是符号！
我凑近查看，心跳骤然加速。
这些符号与混沌能量的波动频率惊人地相似，像是某种古老的能量方程式。
“欢迎，死神。”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我猛地抬头，看到监控摄像头正对着我，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
“我们知道你会来。”
那声音继续道，这次是从天花板上的扬声器：“请到地下三层来，教授期待与你见面很久了。”
我冷笑一声，直接释放混沌能量击毁摄像头和扬声器。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没必要隐藏了。
走廊尽头是电梯，需要门禁卡。
我用混沌能量强行启动，电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向下运行。
每一层都可能有埋伏，但我别无选择。
地下三层门开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僵在了原地。
一个巨大的圆形实验室，中央是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人体，有的已经成年，有的还是孩童，他们全身插满管子，表情痛苦。
“很壮观，不是吗？”
一个白发老人从阴影处走出，穿着考究的白色西装，胸前别着那枚银色“永生”徽章。
他身后站着六名武装警卫，手持奇怪的武器，像是某种能量发射器。
“邢教授？”
我保持警惕，混沌能量在体内流转，随时准备爆发。
“正是。”
他对我一笑，露出过分整齐的牙齿，“我猜小杰向你描述过我，那孩子真是个奇迹，完美的基因适配体。”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向前一步，警卫立刻举起武器。
“哦，别紧张。”
教授和善地摆摆手：“我们只是从他身上提取了一点组织样本，他的DNA中含有一种奇特的标记蛋白，能让混沌能量完美共振。”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就像你一样。”
我的血液一瞬凝固。
他们研究过我的DNA？什么时候？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教授轻笑：“周天豪那个蠢货虽然失败了，但他提供的血液样本非常宝贵，我们花了三个月才破解其中的能量密码。”
周天豪...我想起那次在福利院战斗中留下的血迹。
该死！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我慢慢移动，混沌能量悄悄扩散，干扰着警卫的武器电路。
“永生，当然。”
邢教授张开双臂：“通过混沌能量重组基因链，创造完美人类，而你和小杰，是通往这个未来的钥匙。”
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实验室后方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一个小型囚室。
里面关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银色短发，手腕上满是针孔。
她看到我，猛地扑到玻璃前，无声地喊着“救命”。
“小雨是我们最新的实验体。”
邢教授怜爱地说道：“她的能力很特别，预知死亡，可惜不太稳定。”
他转向我：“但她预见了今天你会来，而且...”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光闪烁。
“怎么回事？”邢教授怒道。
一个警卫查看监控：“外围有人入侵！二十多个，带着武器！”
我趁机行动，混沌能量全力释放。
警卫的武器瞬间过载爆炸，实验室陷入一片混乱中。
教授被两名保镖护着后退，指着我大喊道：“抓住他！要活的！”
我冲向囚室，混沌能量集中在右手，一拳击碎强化玻璃。
银发女孩跌入我怀中，轻得像个布娃娃。
“能走吗？”
她点头，虚弱但坚定。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眼睛一蓝一黄，异色瞳孔中闪烁着与小杰相似的能量光芒。
外面传来激烈的交火声。
是谁...
“陈议员！这边！”
我愕然转头，看到阿杰，那个曙光协会的前警察，带着十几名武装市民冲进实验室。
他们穿着简易防弹衣，手持各种武器，有些人甚至拿着自制的燃烧瓶。
“你们...”
“你说过，民间自有反抗的种子！”
阿杰一边射击一边喊道：“我们找到了这个女孩的家人，他们组织了救援队！”
教授见状，在保镖掩护下逃向紧急出口。
我想追击，但小雨突然抓住我的手：“不要！那边有——”
她的警告太迟了。
教授按下另一个按钮，实验室的天花板开始释放绿色气体。
接触到气体的实验体们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迅速溃烂。
“毒气！撤退！”
我大喊道，混沌能量形成保护罩，暂时隔绝我们周围的气体。
阿杰和他的队伍掩护着我们向外冲。
混乱中，我看到几个市民倒下，但更多人前赴后继。
他们只是普通人，却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甘愿冒险...
我们终于冲出主楼，背后传来连续的爆炸声。
整个精神病院开始坍塌，火焰吞噬着那些罪恶的实验数据。
“那个教授呢？”阿杰喘着气问我。
我摇头：“跑了，但他失去了这个基地和大部分研究资料。”
小雨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异色瞳孔放大：“他...他下令启动'收割计划'...他们要抓所有特殊能力者...小杰危险！”
我立刻掏出手机联系福利院，但无人接听。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阿杰，带小雨去安全屋！”
我大声命令道：“我必须立刻赶回福利院！”
没等回答，我看到福利院的方向忽然一道红光划破夜空，心脏几乎停跳。
那是混沌能量爆发的信号。
小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