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合作
雪团带着我们在密林中穿行，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的短剑在手中微微震动，黑色的剑身吸收着周围的光线，而常的剑则散发着珍珠色的微光，照亮我们前行的路。
“你觉得它要带我们去哪儿？”
常低声问，警惕地环顾四周。
我摇摇头，感到戒指在手指上发烫：“不知道，但它似乎认路。”
雪团突然停下，竖起耳朵。
它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然后轻盈地跳上一块覆盖着苔藓的巨石。
我们跟上去，发现巨石后面隐藏着一条几乎被植被完全掩盖的小径。
“守林人小屋，”常轻声道：“父亲提到过。”
我们沿着小径前行，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集，枝叶交错形成天然的拱顶，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某种草药的味道。
小径尽头，一座低矮的木屋静静地伫立在林间空地上，烟囱里飘出缕缕细烟，显示里面有人。
雪团率先跑到门前，用爪子抓挠着木板。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提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映照出布满皱纹的脸。
“终于来了，”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风吹过枯叶：“我等了你们一整夜。”
我和常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老人注意到了，嘴角扯出一个微笑：“不用担心，孩子。我是你们父亲的老朋友。”
他侧身让出通道：“进来吧，外面不安全。”
小屋内部比外观看起来宽敞得多。
一个巨大的壁炉占据了一面墙，炉火噼啪作响，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干草药。
角落里有一张简陋的床，中央是一张粗糙的木桌，上面摊开着一张奇怪的地图。
老人让我们叫他老林。
老林示意我们坐下，然后从炉子上的壶里倒出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净序者已经渗透到王宫高层，”他直截了当地说，把茶杯推给我们：“你们的父亲被软禁了，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常的手指紧紧攥住茶杯：“他们想要什么？”
老林一蓝一灰的异色眼睛直视着我们：“他们想要创造绝对秩序的世界。而要做到这一点，他们需要秩序之子。”
他看向常：“和混沌之核。”
我的戒指突然剧烈发热，几乎灼伤我的手指。
老林的目光落在上面：“啊，你已经有了一部分，但还不够。”
“什么不够？”
老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常：“展示给我看，你能创造什么样的秩序。”
常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
珍珠色的光芒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复杂的网，网中的每个节点都精确地与其他节点相连，形成完美的几何图案。
老林点点头，然后突然用拐杖打向那张网。
令我惊讶的是，拐杖穿过了网，就像穿过雾气一样，没有造成任何破坏。
“现在，”老林对我说：“轮到你了。”
我伸出手，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指尖触碰到常创造的秩序之网，黑色的能量从戒指流向网线。
那些珍珠色的线条开始扭曲、溶解，最后化为乌有。
老林的异色瞳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就是这样，混沌消融秩序，但不是通过对抗，而是...”
他寻找着合适的词语，道：“接纳，就像黑夜接纳白昼，死亡接纳生命。”
雪团突然跳上桌子，走向那张奇怪的地图。
它用爪子拍了拍地图上的某个点，然后看向我，发出轻柔的叫声。
老林笑了：“你们的向导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他指着雪团拍打的地方：“这里，深渊之穴，你们真正的出生地。”
我和常同时凑近地图。
那是一个位于王国最北端的洞穴，地图上标记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是两个相互缠绕的螺旋。
“为什么我们要去那里？”
常问他道。
“因为答案在那里，”老林道：“关于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以及...”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为什么你能消融秩序而不是简单地破坏它。”
屋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雪团立刻竖起耳朵，背上的毛全部炸开。
老林的表情变得严肃：“他们找到这里了。”
“谁？”
我紧张地问，手已经握上了短剑。
“净序者的追踪者，”老林迅速卷起地图塞给我：“从后门走，穿过溪流，它会掩盖你们的气息。一直向北，不要回头。”
常站起来：“您呢？”
老林的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快走！”
后门隐藏在架子后面，通向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我们刚钻进去，就听到前门被撞开的声音和愤怒的呵斥。
雪团带领我们在灌木中穿行，直到听到溪水的声音。
溪水冰冷刺骨，但我们顾不上这些，沿着水流向下游跑去，直到确信甩掉了追兵才上岸。
月光下，我们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大树下。
常展开那张地图，珍珠色的剑光足以让我们看清内容：“从这里到深渊之穴至少需要两周路程。”
我点点头，突然注意到雪团正在嗅探地面。
它用爪子扒开一层落叶，露出下面的某种符号——是一种用石头排列成的奇怪图案。
“这是什么？”
我蹲下身，感到戒指在发热。
常倒吸一口气：“秩序标记。净序者用来追踪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常摇摇头：“他们可能在整个森林都布下了这种标记。”
他伸手想要破坏那个图案，但我拦住了他。
“让我来。”
我手指轻轻触碰那些石头，黑色的能量从指尖流出，渗入石头内部。
那些石头突然开始轻微震动，然后令人惊讶地改变了位置，重新排列成一个不同的图案：两个相互缠绕的螺旋，和地图上的一模一样。
常惊讶地看着我：“你...你改变了它的秩序？”
我也愣住了：“我以为我只是破坏它...”
雪团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蹭了蹭我的腿。常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再试一次。”
他伸出手，创造出一小片秩序之网，然后示意我触碰它。
我照做了，黑色的能量再次流动，但这次，我没有让能量消融那些网线，而是尝试“引导”它。
奇迹发生了。
秩序之网没有消失，而是改变了形态，变成了一种介于秩序与混乱之间的状态：线条不再那么精确，但也没有完全混乱，而是以一种有机的方式相互连接。
“这...这不可能，”常低声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秩序和混沌不应该能这样融合。”
雪团跳上常的肩膀，轻轻舔了舔他的耳朵，然后看向我，琥珀色的眼睛似乎在传达某种信息。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我们一直理解错了。也许我们的力量不是对立的，而是...”
我寻找着合适的词语：“互补的，就像呼吸，吸气和呼气。”
常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就像父亲说的，森林需要野火来更新自己。”
他看向远处：“也许绝对的秩序和绝对的混乱同样危险。”
这个认知让我们都陷入了沉思。
夜风拂过树梢，带来远处猫头鹰的叫声，雪团蜷缩在我们之间，像一个小小的白色守护神。
“我们应该轮流休息，”最终常说道：“明天还要赶路。”
我点点头，但睡意却迟迟不来。
我看着常的侧脸，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从小到大，我们总是对抗多于合作，但今晚，我感受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常，”我轻声叫他的名字：“在花园里，当秩序之线碰到我时，你说它融化了。”
常转向我，等待我继续说下去。
“那不是因为我的混乱比你的秩序强大，”我慢慢说道，思考着这个新发现：“而是因为...我的存在保护了你，那些净序者想用秩序之线控制你，但我...我让那种控制变得不可能。”
常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你是说...”
“我是你的守护神，记得吗？”我咧嘴一笑：“看来这份工作包括防止别人利用你的力量。”
常也笑了，这是今晚第一次真诚的笑容：“那么我猜我的工作就是防止你的混乱失控？”
“看来是这样，”我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我们是一个系统，你创造秩序，我打破它，你再创造新的秩序...如此循环。”
“动态平衡。”
常轻声说，这个词像是一个启示。
雪团在我们中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仿佛在赞同我们的发现。
夜更深了，但我们谁都不想睡，这种新发现的默契太珍贵了，我们害怕一觉醒来它会消失。
“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常突然问：“你总是打乱我整理好的东西。”
我笑了：“而你总是跟在我后面重新整理。”
“我那时很讨厌你这样做。”
“我知道，”我轻声说：“但现在？”
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真诚地说：“现在我明白了它的意义，如果没有你打破那些旧秩序，我可能会永远困在同样的模式里。”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热。
我看向远处的地平线，第一缕曙光正在浮现，雪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跳到一块石头上，面朝北方。
“看来我们的向导准备好了。”
我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树叶。
常也站起来，收起地图：“那么，向北？”
“向北，”我点点头道：“去深渊之穴，寻找答案。”
我们再次踏上旅程，但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对立的兄弟，而是一个整体的两部分，如同黑夜与白昼，死亡与生命，混沌与秩序，彼此需要，彼此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