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堡垒
我展开《三线防御计划》的羊皮卷轴时，丝绸商赵老板的冷笑声像毒蛇般窜过议事厅。
“军事堡垒？”
他肥胖的手指敲打着翡翠算盘：“宁先生，您知道建一座标准要塞要花多少钱吗？足够买下三条香料航线！”
我任由反对声浪在厅内回荡。
窗外，初夏的阳光照在新建的公民练武场上，数百公民正在操练火枪阵列。
看来三个月前那场对抗游牧民族的胜利，还没让这些商人真正明白什么是长治久安。
“请允许我展示。”
商会代表们不情不愿地围拢过来。
“第一线，边境堡垒链。”
我在沙盘上摆放黑曜石模型：“不是传统要塞，而是兼具贸易站功能的'商防堡'。”
模型展开，显示出内部结构，下层是货仓与市集，上层是炮台与兵营。
盐铁商会的马掌柜眼睛一亮：“这箭楼难道可以兼作税卡？”
“正是。”
我指向模型上的可拆卸挡板：“平时开放商贸，战时封闭成堡垒，守军由各商会护卫混编，既省军费又保安全。”
老狐狸们开始交换眼神。
我趁机加码：“想想看，游牧部落再不敢劫掠时，北方商路的安全溢价...”
“那附近的训练基地呢？”
赵老板仍不死心：“总不会也能赚钱吧？”
我在沙盘中央放下赤铜圆盘：“第二线，公民军事训练营。”
圆盘展开成微缩营地：“白天训练公民兵，晚上做商队护卫培训中心，各商会可按出资比例获得推荐名额，优秀学员直接进商会卫队。”
议事厅的声调变了。
这套系统不仅能卫国，还能培养自己需要的武装护卫。
丝绸行会的账房先生已经开始掐指计算投资回报率。
“至于第三线...”
我故意停顿，直到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是战车工坊。”
我展开近来与车匠们连夜设计的战车三维图样。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战车，铁木混合车身减轻重量，镶嵌雷击结晶的炮管能发射爆破弹，最精妙的是可旋转的炮塔设计，让火力覆盖无死角。
“雷吼战车。”
我转动模型展示其模块化结构：“炮塔可拆卸，平时可以当货运马车用。”
我指向车轴处的特殊设计：“加装护板就是冲锋战车，卸下换上货箱就是运输车。”
会场鸦雀无声。
这群商人终于明白，我提出的不是单纯的军事计划，而是套将国防与商业完美融合的生态系统。
“造价？”马掌柜单刀直入。
“首批二十辆，约等于你们去年在保镖身上的花费。”
我放出杀手锏：“而且，战车工坊接受民间投资，按股份分红。”
议事厅瞬间炸锅。
商人们争先恐后地要求查看投资条款，完全忘了最初对军事计划的抵触。
只有赵老板还阴沉着脸——他的丝绸生意最不依赖武装护卫。
“还有问题，议长大人。”
他阴阳怪气地指着沙盘：“这些美好设想，谁来执行？您该不会想让商会出人吧？”
早料到这招。
我拍手唤来人抬进三口包铁木箱。
箱盖开启的瞬间，金光晃花了众人的眼——整箱的金币上整齐码放着皮革封面名册。
“《公民兵轮训制》。”
我拿起最上面一本：“所有十六至四十岁公民，按职业分组，每年接受一个月军事训练。”
翻开内页展示表格：“农夫训季前，工匠训淡季，商人...可以花钱雇替身，但替身必须来自宁国公民。”
赵老板刚要欢呼，我补充道：“替身费的一半，用于补贴自愿加训的贫困公民。”
看着他瞬间垮下的脸，我轻笑：“当然，商会领袖可以亲自带队训练，树立榜样...比如赵老板您？”
老头顿时蔫了。
他两百斤的体重，走两步都喘，更别说军事训练了。
会议以压倒性多数通过提案。
离场时，马掌柜偷偷塞给我个翡翠鼻烟壶：“宁先生，战车工坊的股份，给我留两成？”
三日后，公民公告栏贴出《三线防御计划》细则。
北境三镇的难民最先响应，他们在新建的“赤焰军营”外排起长队，争相报名建设兵团。
这些失去家园的人，比谁都渴望强大的边防。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第一批商防堡的地基在边境打下。
小青龙蹲在我肩头，用尾巴卷着柠檬糖啃：“你骗了他们。”
它狡黠地眨眼：“那些商防堡的军事功能，比展示的强三倍。”
“彼此彼此。”
我揉揉小龙的脑袋：“你不也把雷吼战车的图纸，从单炮塔改成双炮塔了？”
我们相视而笑。
商人们以为得到的是能赚钱的防御系统，实际上得到的是能防御的赚钱系统，这两个系统重点完全不同。
建设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个月后，首座商防堡“北芒堡”竣工。
这座兼具市集与要塞功能的建筑，立刻成为边境新地标。
商队喜欢它的安全，游牧探子则忌惮它城墙上陈列的二十门训练炮，虽然目前只是低等级炮。
训练基地的进展更顺利。
原赤焰军教官薛飞飞被任命为总训练长，她将火枪手训练手册简化成《七日速成》，连妇孺都能快速掌握基础射击。
最受欢迎的是“移动靶场”，靶子被做成游牧骑兵的样子，击中特定部位会喷出彩粉，像游戏般有趣又实用。
真正的突破在战车工坊。
通过借鉴各国战争机械，我们研发出了划时代的“雷吼二型”。
这种战车配备双炮塔，可同时发射实心弹与霰弹；车体采用分段式装甲，受损部分能快速更换；最绝的是转向系统，它不是传统的前轮转向，而是每个车轮都能独立转动，实现横向移动甚至原地旋转。
“这玩意儿能一边侧移一边开炮！”
首席工程师老陈兴奋地演示时，差点撞翻我的茶桌：“游牧骑兵再快，也快不过炮口转向！”
初夏的验收演习定在北芒堡外的平原，商会代表们坐在特设的观礼台上，面前摆着冰镇葡萄酒和水果，仿佛来看马戏表演。
但当第一辆雷吼战车轰鸣着驶入场地时，银匙掉落的叮当声此起彼伏。
二十辆战车排成突击阵型，炮口齐刷刷指向远处的模拟敌营。
随着旗语挥下，第一轮齐射将三百步外的土墙轰成齑粉。
接着战车展示“车轮舞”，在保持炮口始终对准目标的同时，车体以复杂路线规避障碍。
最后是实战模拟：扮演游牧骑兵的轻装步兵从侧翼突袭，战车立刻变换为圆形防御阵，内圈霰弹、外圈实心弹，配合火枪手梯次射击，将“敌军”压制在安全距离外。
“这...这...”
赵老板的雪茄掉在裤裆上都没察觉：“这能卖多少钱一辆？”
我笑而不答。
战车是宁国战略资产，短期内绝不会出售。
但让商人们保持这种幻想，对预算审批大有好处。
演习高潮是“堡垒联动”演示。
当假想敌突破外围防线逼近北芒堡时，城头的旗语兵发出信号。
隐藏在市集地下的炮台突然升起，与战车群形成交叉火力；同时，看似普通的货栈墙壁滑开，露出后面的火枪手射击孔；中央广场的喷泉水位突然下降，升起一座旋转炮塔。
这不是单纯的防御设施，而是将整个城堡武装到牙齿的战争机器，而且外表看起来依然是个繁荣的市场。
演习后的庆功宴上，马掌柜喝得满脸通红：“宁大人，您把军事要塞伪装成贸易站，简直是...是...”
他打了个酒嗝：“商业天才！”
“错了。”
我举杯向所有商人致意：“我是把贸易站升级成了军事要塞。在宁国，商业永远是核心。”
这句承诺安抚了众人。
夜深人静时，我在千相镜前审视全局，镜中浮现的不是沙盘模型，而是整个宁国的立体投影。
商业网络与军事节点完美融合，就像人体血管与神经的交织。
作为紫晶龙王时，我曾建立意识控制系统维持文明平衡；作为宁国议长，我找到了更柔性的方式——让安全与繁荣互为表里。
青鳞盘在镜框上，突然竖起脑袋：“游牧部落的新动向。”
它吐出颗记忆水晶：“乌维可汗没死心，正在联合更远的血狼部。”
水晶投影显示，游牧族正在学习，他们放弃传统骑射，转而训练重装步兵，甚至尝试制造简易火炮。
战争艺术的进化竞赛已然开始，而我们的优势能保持多久？
“加快轮训进度。”
我对着镜中的军事地图调整部署：“再加一条：所有商会护卫队长，必须到赤焰军服役三个月。”
“他们会造反的。”青鳞提醒道。
我笑着摇头：“不，他们会抢着来。”
指向新修订的《商防条例》：“服役期间表现优异者，其商会可获得战车优先采购权。”
窗外黎明的曙光染红了新建的炮台，城下早起的商队已经装货完毕，护卫们穿上了统一制式的轻甲，商防堡的方向传来晨练的号角声，与市集开张的钟声和谐共鸣。
这才是真正的宁国：商人计算着利润时，手指摸着剑柄；农夫照料庄稼时，田埂下埋着应急武器；就连歌姬跳舞的大厅，地板下都藏着弹药库。
安全与繁荣，如同铁与火的舞蹈，在精妙的平衡中旋转出这个商业国度最独特的风景。
千相镜突然震动，显示新的预警：游牧部落的使者正在接近边境，带着乌维可汗的亲笔信。
这次，他们不是来求和的。
“看来演习要变成实战了。”
小青龙的鳞片微微竖起。
我抚摸着镜面，看着宁国的防御网络在镜中闪烁。
不同于上次的被动防御，这次我们有了战车、堡垒和训练有素的公民军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