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展览
宠物博览会结束后的庆功宴上，我啜饮着来自南境的蜜酒，耳边是各国商人的交谈声。
屠国的毛皮商正与无心国的香料师讨论贸易路线，而琉璃国的玻璃匠人则向吕国的机械师展示一块能折射彩虹的棱镜。
“少爷，您在想什么？”
钱叔递上一份新拟的契约书，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放下酒杯，指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钱叔，您看那些宁国人，他们现在有钱有闲，最热衷的是什么？”
“购物？”钱叔翻了翻账本：“上季度玩具销售额增长了七成……”
“不，是旅行。”
我指向广场上几个衣着光鲜的宁国商人，他们正围着一位沙漠向导询问路线：“自从开通了与各国的贸易，宁国的国民就越来越喜欢出国游玩。”
钱叔的眉毛扬了起来：“这倒是。老李家的公子刚去了绮罗国看樱花，张掌柜一家上个月去了屠国猎场...”
“但您知道问题在哪吗？”
我想了想，继续道：“他们在异国找不到像样的住处，吃不到合口的饭菜，甚至语言都不通。上次王家的女儿在琉璃国迷路，花了三百两银子才找回来。”
钱叔的金算盘立刻噼啪作响：“三百两！都够在宁城买间铺面了！”
“正是。”
我展开一张羊皮地图，在上面点出几个位置：“我想在这些国家建立'宁氏驿站'，提供住宿、向导、翻译甚至医疗服务。宁国人付钱享受熟悉的舒适，而当地人则通过为我们工作赚钱。”
钱叔的眼睛亮了起来：“两头赚钱！少爷，您这主意妙啊！”
三个月后，第一批“宁氏驿站”在无心国、屠国和绮罗国，琉璃国，机械国等国同时开业，我亲自设计了经营模式：购买当地优质房产，改造成兼具宁国风格与异国情调的高级客栈；雇佣本地人担任向导和厨师，但由宁国派去的总管管理；提供从基础到豪华的不同服务套餐。
无心国的驿站最先取得成功。
这座建在樱花林中的三层木楼，每间客房都配有我发明的“温泉引入系统”——吕国机械师设计的铜管能将天然温泉水直接引入室内浴池。
更妙的是，驿站提供“文化体验套餐”：客人可以穿着无心国传统服饰学习茶道，或在专业指导下尝试微型盆景制作。
屠国的驿站则主打狩猎冒险。
我们买下大片猎场，建造了坚固舒适的石头堡垒，提供从新手到专业级别的狩猎指导。
最受欢迎的是“一日猎手”项目，客人可以体验追踪、设陷阱甚至鹰猎，而无需自己准备任何装备。
但真正引发轰动的是绮罗国的“海底驿站”。琉璃国工匠特制的透明玻璃管道延伸至珊瑚礁深处，客人可以在干燥的环境中观赏海底奇观。夜晚时分，光国的灯光师设计的“磷光系统”会使整条管道发出柔和的蓝光，吸引各种海洋生物前来，创造梦幻般的景象。
很快，宁国人出国旅游的热情被彻底点燃，富商们争相预订各站点的“豪华套房”，普通人则组团参加“经济游”，驿站不仅盈利丰厚，还意外促进了各国文化交流—无心国的茶道在宁国流行起来，而宁国的宠物玩具则成为屠国贵族的新宠。
随着旅游业的兴旺，一个新的群体开始在宁国崛起——自然学者。
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一群痴迷于研究水的“水形学会”成员，他们整日观察记录水的各种形态，会长杜冰是个瘦高的中年人，手指永远沾着墨迹，眼睛却亮得惊人。
“少爷，您看！”
杜冰在我面前展开一卷精细的图画，上面是数十种不同的冰晶结构：“这是我在北境记录的冰晶形态，每种温度下的结晶方式都不同！”
我惊讶于图画的精细程度：“这是怎么画出来的？”
“用这个。”
杜冰骄傲地展示一块琉璃国特制的放大镜片：“能放大二十倍！我们发现雪花其实有基本骨架，就像树木有枝干一样...”
不久后，杜冰出版了《水晶图谱》，详细记载了各种冰晶的形成条件和结构特点，这本书在学者间引起轰动，甚至无心国的园艺师也开始参考其中的对称理论设计庭院。
紧接着，杜冰的弟子林雪儿推出了更为精美的《雪花志》。
这位年轻女子发明了一种“雪花捕捉法”：在涂有特殊胶质的琉璃片上接住飘落的雪花，然后迅速用画笔记录其形态。
她的书中收录了超过三百种不同的雪花图案，每一幅都配以诗意的命名和科学说明。
“'六出飞花'是最常见的结构，”林雪儿在书斋向我解释，手指轻抚琉璃片上的雪花图案：“但这种'十二枝琼瑶'却极为罕见—它只在特定湿度和风速下形成。”
我注意到她的研究已经超越了单纯记录：“你在尝试人工制造雪花？”
林雪儿脸红了：“只是设想...如果能控制温度和湿度，理论上可以...”
我当即决定资助她的实验。
三个月后，林雪儿在特制的“低温室”中成功制造出第一片人工雪花，虽然形态还不完美，但这一突破让《雪花志》第二版迅速售罄。
水的研究很快扩展到其他形态，学者们研究雾的形成、露珠的凝结、蒸汽的升腾...甚至有人开始记录不同泉水的气泡形态。
最离奇的是陈汽的《汽相论》，他声称水在加热后变成的“汽”其实是一种全新的动能物质，而非简单“消失”。
与水研究并行发展的是生物观察学。
自从宠物博览会成功举办，越来越多的宁国人开始关注身边的动植物，学者们带着琉璃国改进的放大镜深入山林，记录各种生物形态。
老学者凯特是这方面的先驱，他的《百花谱》详细描绘了宁国及其周边国家的花卉结构，不仅包括外观，还解剖了花瓣、花蕊的微观构造，更令人惊叹的是，他发现了花朵开放与光照、温度的关系，提出了：花时”的概念。
“每种花都有自己的时钟。”
凯特在宁国学堂演讲时解释道：“比如无心国的夜合欢，无论阴晴，总在酉时三刻准时开放，误差不超过半刻钟。”
年轻学者们受到启发，开始记录更广泛的生物现象，有人专攻昆虫翅膀结构，有人研究鱼类鳞片排列，甚至有人开始记录不同种类树木的叶片脉络。
《万物图鉴》系列丛书很快成为宁国学堂最受欢迎的读物，每有新卷出版，必引发抢购热潮。
而琉璃国的玻璃工匠们不断改进玻璃配方和研磨技术，制造出越来越精密的放大镜片，最突破性的发明来自琉璃国大师明顿的“透影玻璃”，这种特殊的玻璃能放大百倍，让学者们首次看到了水中微小生物和植物细胞的构造。
“这叫'微观世界'。”
明顿向我展示一块圆形镜片，边缘镀着银框：“透过它，您能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小心翼翼地将镜片对准一滴池塘水，震惊地发现其中竟有无数微小生物在游动！它们有的像旋转的圆盘，有的拖着细长尾巴，还有的像透明的小虾。
“这些...是活的？”我不可思议道。
明顿得意地点头：“我们称之为'水精'。不同水源有不同的水精，有些能治病，有些则致病。”
这一发现彻底改变了宁国人对饮用水的态度。
很快，“显微观察”成为上流社会的新时尚，富人们争相购买“透影琉璃”来检查自家水井，而学者们则开始系统研究这些微生物与健康的关系。
琉璃国的玻璃技术不仅服务于科学，也创造了新的艺术形式。明顿的徒弟明珠发明了“彩璃堆砌法”，能将不同颜色的玻璃熔合成复杂图案，她最著名的作品是一扇“四季花窗”，从不同角度观看，会呈现春夏秋冬四种花卉图案。
“这还不是极限。”
明珠向我展示她最新的设计图：“我想制作能随温度变色的'感温琉璃'，还有能在黑暗中发光的'夜明璃'。”
我立即下了大笔订单，不仅为宁国学堂购置研究设备，还为各驿站定制装饰玻璃。
琉璃国的工匠们因此身价倍增，而“透影琉璃”技术则被严密保护，这种琉璃成为琉璃国最重要的出口商品。
在所有创新中，最受普通人欢迎的还是各种“自然仿生机械”。
吕国的机械师们从生物研究中获取灵感，创造出一系列令人叹为观止的装置。
机械大师维切斯特是这方面的奇才，他的工作室里摆满了各种生物标本和半成品机械，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架“蝴蝶飞行器”，精密的铜制骨架撑起薄如蝉翼的琉璃片翅膀，通过发条装置可以模拟蝴蝶的飞行姿态。
“还不够完美。”维切斯特调整着翅膀的铰链：“真正的蝴蝶能感知风向即时调整，而这只能按预设模式飞行。”
但他的另一项发明“莲花灯”已经大获成功，这种铜制灯具在点亮时会缓缓展开花瓣状灯罩，如同真正的莲花绽放；熄灭时则自动闭合保护灯芯，宁国的富人们纷纷购买以做照明，甚至无心国的皇室也订购了十二盏用于皇宫花园。
更实用的是年轻机械师墨羽发明的“蜂巢水钟”，这个六角形装置利用水滴规律和共鸣原理，能精确计时并发出不同音调的报时声，我在所有驿站都安装了这种水钟，旅客们再也不用担心错过约定的行程。
随着各种新奇机械的涌现，宁国街头出现了专门销售这些产品的“奇巧坊”，富家子弟以收藏最新机械为荣，而普通百姓则喜欢购买小型自动玩具作为礼物。
最畅销的是“鸣蝉盒”，打开盒子就会跳出一只机械蝉，发出清脆的鸣叫。
看着满街的奇巧店铺和络绎不绝的外国游客，我意识到需要举办一个“博览会”，集中展示最新科技成果与文化艺术成就作为宣传。
筹备工作持续了半年，我在宁城中心划出大片土地，建造了十二座主题展馆，每个参展类别都有自己的展区，可以自由设计布置，同时设立“最佳自然著作奖”、“最佳机械发明奖”和”最佳艺术创作奖”，奖金高达万两白银。
消息一出，宁国人积极响应，有明顿大师的玻璃工匠团，带来最新的“显微琉璃镜”和彩色玻璃艺术品；有维切斯特准备了十件从未公开的机械杰作；凯特则运来了精心培育的微型盆景和珍稀兰花。
开展当天，宁城万人空巷。
最引人注目的是自然展区。
杜冰和林雪儿搭建了一座“冰雪宫殿”，内部保持低温，展示各种人工制造的冰晶和雪花；凯特的“活体植物馆”则种植了数百种珍稀花卉，按开花时间精确排列，形成不断变化的色彩波浪。
琉璃的展台前挤满了人群，明顿大师正亲自演示如何使用“透影玻璃”观察各种物质，从盐粒结晶到丝绸纤维，每一样日常物品在放大后都呈现出惊人的细节，而明珠的“变色花窗”则根据参观者呼出的气体浓度改变颜色，引发阵阵惊叹。
机械展区同样热闹非凡，维切斯特的“蝴蝶群舞”装置，十二只机械蝴蝶在空中组成各种队形，让观众仰头驻足；墨羽的“水音琴”则利用水流冲击不同长度的铜管，演奏出空灵的音乐。
但最令我欣慰的是看到父母并肩走在展馆中。
母亲在无心国的盆景前驻足，父亲则对屠国的猎鹰表现出兴趣，但两人不再刻意避开对方，当走到宠物展区时，他们甚至同时在一窝新培育的“和气生财猫”幼崽前蹲下—这种猫从小与豚鼠一起饲养，完全没有攻击性。
“你的博览会，”父亲难得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办得不错。”
母亲则悄悄告诉我：“我订了只小母猫...和蓝宝石的孙子一起养。”
夜幕降临时，我在主展馆的穹顶下宣布评奖结果。
杜冰的《水形全论》获得科学著作奖；维切斯特的“自然仿生机械系列”夺得机械发明奖；而明珠的“四季变幻窗”则赢得艺术创作奖，每位获奖者都获得纯金奖杯和万两白银。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作品将被收录进正在编纂的《宁国大典》，流芳百世。
颁奖结束后，焰火照亮宁城夜空，钱叔悄悄走近，递上一卷账册：“少爷，初步估算，今日交易额超过五十万两，而我们收取的展位费和佣金...”
我笑着摆手：“这不重要。”
我抬头望向星空，我开始构思下一个计划。也许该建立一所跨国学院，让各国学者能系统性地交流知识？或者开辟海上旅游路线，探索更遥远的国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