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智慧
神界的晨钟还没响起，我就被一群神明“亲切”地围住了。
春神捏着我的脸蛋，月神整理着我的小包袱，连最严肃的冬神都挤出了一丝笑容——这绝对有问题。
“小神王啊，”春神用哄孩子的语调对我说道：“下界有个国家特别需要智慧之神的指引呢～”
我警惕地抱紧怀中的云朵玩偶：“上次你们这么笑的时候，把我的糖果屋变成了苦瓜味！”
白虎神在一旁舔爪子，金瞳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这次是真的。那个国家叫...呃...”
“他转头看向老学究神。”
“翡翠王国。”
老学究神推了推眼镜：“老国王的独子体弱多病，性格阴郁，正好需要您这样...活泼的灵魂去提振精神。”
我眯起眼睛，智慧神格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哦？你们不会是想把我支开吧？”
众神集体咳嗽起来，左顾右盼眼神飘忽。
白虎神用尾巴尖戳了戳我的后背：“其实下界可好玩了！有会跳的青蛙，有甜得掉牙的蜂蜜，还有……”
“成交！”
我一把抓住他的尾巴，嘿嘿笑道：“但你要陪我一起去！”
白虎神的毛瞬间炸开：“什么？！我可是西方战神！怎么能……”
“要么一起去，要么我继续在神界捣乱。”
我露出最天真无邪的笑容：“比如时间倒流，让月亮跳舞？”
众神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
就这样，我和不情不愿的白虎神被一起打包送往下界。
临行前，春神躲在人群嘀嘀咕咕，“不小心”说漏了嘴：“得让他尝尝人间疾病和吃药的苦头……”
哦？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再次睁眼时，我躺在一张华丽但阴郁的大床上，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窗外下着绵绵细雨，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香。
“殿下，该喝药了。”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仆端着黑乎乎的汤药走了过来。
我，现在是翡翠王国的王储艾瑞克，接过药碗，神格立刻分析出成分：黄连、蛇胆、还有几味完全没用的杂草。
难怪这具身体越来越差！
“从今天起，我不喝这个了。”
我咳嗽两声，把药碗放到一边：“给我拿蜂蜜柠檬水和...一只小狗来。”
老仆目瞪口呆：“但御医说...”
“御医可以改行去养青蛙。”
我不屑地撇撇嘴，试图跳下床，却因为虚弱差点栽倒。
白虎神在哪？不是说好一起来的吗？
就在这时，一团白影从窗帘后窜出，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膝盖上。
是只巴掌大的小白猫，额头上有一道淡淡的紫纹。
“喵～”
小白猫傲慢地抬起下巴，这神态我再熟悉不过。
“白虎神？！”我小声惊呼。
“闭嘴！”
小白猫——不，白虎神用心灵感应咆哮：“不知道哪个蠢神搞错了坐标，把我塞进猫的身体！我可是堂堂战神！”
我憋笑憋得浑身发抖，结果变成一阵剧烈的咳嗽。
老仆慌忙要去叫御医，被我拦住：“等等，我亲爱的父王呢？”
老仆的表情突然悲伤：“陛下他...三天前已经.去世了。”
所以我现在是国王了？
虽然是个病秧子国王，但好歹是个开始。
登基大典堪称翡翠王国史上最混乱的一场仪式。当我拖着病体，抱着小白猫走上王座时，满朝文武都露出怜悯的表情。
直到我开口说出第一道谕令：
“即日起，请撤销所有皇宫的守卫。”
大殿内鸦雀无声。
首相最先反应过来：“陛下，这太危险了！万一有刺客...”
“谁会刺杀一个快病死的人？”
我咳嗽两声，效果拔群：“再说，我都快死了，不在意也不需要私产，没什么好守卫的。”
朝臣们面面相觑。
白虎神在我耳边冷笑道：“等着看你的皇宫被搬空吧，小傻瓜。”
他说的没错，起初确实有人偷皇宫的珍宝，第一天少了一套银餐具，第二天花园里的雕像不见了，第三天丢失了一半的水晶灯，不到半月，皇宫看起来就有些空荡荡的。
但很快，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先是城里的富商们主动送来珍贵的挂毯和珠宝“装点王宫”；接着边境伯爵进献了一匹价值连城的纯血马；最后连交好的邻国大使都带着礼物真诚觐见；甚至还有自发组织武装要守卫皇宫的，不过被我拒绝了。
“这群蠢货，”我看着堆满偏殿似曾相识的“礼物”嗤笑：“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在王宫广场举办“珍宝抽奖”，将所有礼物随机分给平民，一个洗衣妇得到了伯爵的纯血马，老乞丐抽中了水晶吊灯，连街头的报童都拿到了金烛台。
“陛下疯了！”
首相看着琳琅满目的财宝流失，痛心疾首道。
但很快，我的智慧神格就察觉到变化，这些流通出去的珍宝反而刺激了市集贸易。洗衣妇用马开了运输生意，老乞丐卖掉水晶灯开了小吃摊，金烛台被熔铸成金币流通...财富像水一样流动起来。
而我的王宫，它变成了全王国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特别的地方，没有守卫，没有规矩，只有满地跑的流浪动物，非常热闹。
我从街头捡回瘸腿的狗，掉毛的猫，甚至还有一只爱啄人的大白鹅，宫人们起初叫苦不迭，直到发现这些动物比公主皇子们更可爱更诚实，于是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个变化。
“你这是在把王宫变成农场！”
白虎神蹲在御座顶端，高傲地拒绝与“低等生物”为伍。
“错，是诺亚方舟。”
我挠着一只三脚狗的肚皮：“知道吗？在古语中，'国王'的本意其实是'牧羊人'，养牲畜才是国王的主要职责，人是有智慧的动物，是不需要被人养的。”
内政被我完全托付给了议会，首相和三十二位议员起初欣喜若狂，直到发现这是个烫手山芋：每个决定都要面对民众的质询，每项政策都要公开辩论，看似比从前权力大，但面临的压力也比从前大，而且没有上级为自己的决策推卸责任。
我则带着白虎神和动物们四处游历，解决一些议会处理不了的“小事”。
比如帮农夫设计自动灌溉系统，教村妇用草药替代昂贵的进口药物，甚至调解家族纠纷。
我的身体依然虚弱，但每解决一个问题，眉心的智慧神格就会明亮一分，虽然人眼看不见。
“智慧比财产更有趣，”我在一个雨夜对白虎神说：“它流通性更强，更难被垄断。你分享得越多，反而增长得越快。”
白虎神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若有所思地舔着爪子。
一年后的“翡翠王国”已经面目全非。公共学堂取代了贵族私塾，知识共享网络连接起各个城镇，连最偏远的山村都能通过“流动图书馆”获得书籍和工具，财富依然存在，但不再是权力的唯一标准。
当然，反对声从未停止。
以首相为首的传统贵族暗中勾结邻国，准备发动政变。
他们选择在我十八岁生日庆典上动手。
当我在广场上给新一批流浪动物喂食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了现场。
“艾瑞克国王！”
首相终于撕下伪装，恶狠狠地宣布道：“你荒谬的统治该结束了！邻国大军已经压境，如果你现在退位...”
我没有回答，因为眉心突然剧烈灼热。智慧神格不受控制地爆发，紫色光芒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
在人们的眼中，可能只是看到年轻国王的眼中闪过一道紫光；但在我的视野里，每个人的头顶都浮现出透明的思维气泡：首相的贪婪，士兵的犹豫，民众的担忧...甚至能看到远方正在边境犹豫的所谓“敌军”的思维脉络。
“亲爱的首相，”我忽然大声道：“你在东郊藏了三房情妇，她们彼此不知道对方存在；国库账目上少了三千金币，其中两千用来购买边境伯爵的沉默；你甚至...”
我顿了顿，最后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太过分了，你居然昨晚还偷偷吃了我的猫的鱼干？”
广场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震天笑声。
首相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死灰，士兵们纷纷放下了武器，纷纷白了首相一眼，当所有秘密在智慧之光下无所遁形时，阴谋就成了笑话。
最神奇的是，那些原本受命入侵的敌军，在接触到智慧之光的余波后，竟然调转方向回国发动了改革。
他们的将领后来写信给我：“上帝，比起侵略别国，我仿佛突然看清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那天晚上，白虎神罕见地主动蹭了蹭我的手心：“看来众神的计划失败了。他们想让你吃苦，却让你找到了真正的力量。”
我望向星空，那里有几颗特别明亮的星星在闪烁。
是神界的众神在偷看。
我朝他们做了个鬼脸，然后打了个喷嚏。
这具凡人的身体非常容易感冒。
“陛下！该喝药了！”老仆的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吓得我一个哆嗦。
白虎神幸灾乐祸地跳开：“这次我可不会帮你喝掉！”
我叹了口气。
或许众神还是赢了一小局。人间的药，确实比神界的糖果难吃多了。
但没关系，明天我会把药方改良后公之于众，再开个免费诊所。
智慧，总是在分享中增长；而痛苦，一旦被分担，就会减半。
至于那些还在神界等着看我笑话的众神？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人间的艾瑞克国王，比神界的小调皮鬼难对付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