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天堂
死亡比想象中轻盈得多。
我的灵魂漂浮在一片纯白空间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白，奇怪的是，我仍能感觉到眉心那片紫水晶鳞片的存在，它在这里不再是一个实体，而更像一团温暖的紫色光晕。
“这就是天堂吗？”我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还是说，这只是死后的过渡地带？”
“都不是。”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灵魂一颤。
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镜框是缠绕的紫藤花纹，镜面却模糊不清，照不出任何影像。
“这是神格之间。”
那镜子继续用没有来源的声音说道：“每个改变世界的灵魂都会来到这里，选择成为怎样的神。”
镜面突然清晰起来，映出的不是我生前的模样，而是一团人形的紫色光雾。
镜中浮现四个闪烁的符号：一把剑代表武力，一朵玫瑰代表美貌，一颗心代表道德，最后是一本展开的书代表智慧。
“选择你的主神格。”
镜子对我说道：“这将决定你在神界的本质。”
我好奇地触碰那把剑，立刻看到自己变成身披金甲的战神，但眼神中充满暴戾；再碰玫瑰，镜中出现绝美的容颜，却空洞如精致玩偶；手指划过心脏符号，我变成了严肃的老者，满脸道德的重负。
最后，我迟疑地触碰那本书。
镜中的紫雾开始旋转、凝聚，逐渐形成一个...两三岁的幼童？
幼童紫铜色的微卷长发垂到腰间，皮肤如新雪般纯净，一双紫罗兰色的杏眼大得离谱，泛着智慧的光雾。
这小家伙看起来毫无威严，却灵动非凡，手指间缠绕着紫色的知识流光。
“智慧神格？”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奶声奶气：“为什么是这种形态？“
“智慧的本质最接近孩童。”
镜子解释道：“纯净、好奇、永远在学习。武力会变得专横，美貌会变得愚笨，道德会变得固执，唯有智慧能消解这些缺陷。”
我歪着头打量镜中的小不点，看起来毫无神王的威严，但那双眼中的紫光确实蕴含着惊人的智慧深度。
“好吧，我选择智慧，十分感谢你。”
我伸出手，比了个沉稳的礼节：“毕竟紫水晶合众国就是靠这个建立的。”
镜面突然碎裂，无数光点将我包围。
当光芒散去时，我已经有了实体，正是镜中那个紫发幼童的模样，赤着脚站在云朵铺就的地面上。
我低头打量着自己，发现除了一件勉强遮体的白色小袍外，什么也没穿。
“我的衣服呢？”
我嘟着嘴用奶音抗议：“总不能光着屁股当神吧？“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只小白虎，通体雪白，只有额头有一道紫色纹路，体型就像普通家猫大小，正懒洋洋地趴在一朵金色祥云上。
“白虎神，负责勇武与战争。”
小白虎打了个哈欠，露出粉嫩的舌头：“不过现在神界太平，我就保持这个形态省力气。”
它用尾巴尖轻轻一点，我身上立刻多了一件紫色的小神衣，上面绣着不断变换图案的智慧符文。
“谢谢，但...”
我扯了扯过长的衣袖，踉跄一步：“这尺寸好像不太对？”
白虎神尴尬地咳嗽一声：“抱歉，太久没变童装了。”
它又一点尾巴，神衣立刻合身起来，还多了顶蘑菇样的紫色小帽子。
我好奇地蹦跶两下，发现这神衣轻若无物，却能随心意变换花纹，更神奇的是，我的每一个念头都会在衣服上形成相应的图案，想到书本，衣襟就浮现微型图书馆；想到花朵，袖口就绽放紫罗兰纹样。
“可爱。”
白虎神突然凑近，粉色的鼻子几乎贴到我脸上：“比上那些老古板神可爱多了。”
我后退一步，结果被自己的长发绊倒，一屁股坐在云朵上。
白虎神笑得在云团上打滚，我气鼓鼓地用小手抓起一团云砸他。
“严肃点！我可是神呢！”
说完我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这奶声奶气的宣言毫无威慑力。
白虎神突然停止打滚，金瞳对我眨了眨：“等等，小不点，告诉你一件事，智慧神格会自动继承神王之位。”
“什么？！”
远处忽然传来悠扬的钟声，一群形态各异的神明驾云而来，有掌管四季的仙女，有负责梦境的小精灵，甚至还有几个长得像古籍的老学究神。
他们看到我的第一反应都是先愣住，然后忍俊不禁。
“这就是新任神王？”
春神捂着嘴偷笑：“也太...可爱了吧？”
我试图摆出威严姿态，却因为帽子歪了去扶，结果整个人失去平衡，像只小乌龟一样四肢朝天。
众神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连最古板的冬神都笑得胡子乱颤。
白虎神用嘴叼着我的后领把我提起来：“咳咳，诸位，虽然神王外形...特别了些，但这确实是智慧主神格的选择。”
一位戴着眼镜的老者神飘过来，用放大镜仔细检查我眉心闪烁的紫光：“纯度惊人的智慧本源...确实是正统继承者。”
就这样，在一片欢乐夹杂着怀疑的气氛中，我被正式加冕为神王。
说是加冕，其实就是白虎神用云朵编了个小王冠，戴在我头上还会自动播放幼稚的童谣。
成为神王的第一天，我就把庄严的神界议事厅变成了游乐场，用智慧神格变出会讲故事的积木、能飞遍三界的云朵飞机、会自己编曲的小竖琴……白虎神这个“战争之神”完全忘记自己的职责，和我一起在众神无奈的目光中玩得不亦乐乎。
“神王陛下，”老学究神第十次扶正被我撞歪的眼镜，长叹一口气道：“关于下界信仰分配的问题...”
“稍等！”
我正骑在白虎神背上，试图用云朵套索去够最高处的那颗星星：“等我抓到这颗再开会！”
白虎神突然一个急转弯，我手一松，整个人飞出去撞进了月神的裙摆里。
她从糕点堆里拎出满身云朵泡沫的我，无奈叹气道：“上一任智慧神是个严肃的老头子，怎么又变成了一个调皮鬼？”
我舔掉鼻尖的奶油，眼睛一亮：“有了！我们把月宫变成糖果屋吧！”
手指一点，整座宫殿真的开始散发甜香，墙壁变成巧克力，喷泉涌出蜂蜜。
月神尖叫一声去抢救她的古籍藏书，白虎神趁机叼起我溜之大吉，我们躲在银河尽头，看着远处乱成一团的神界，笑得喘不过气。
“说真的，”白虎神用爪子戳我鼓鼓的脸颊：“你打算一直这样闹下去？”
我躺在银河星沙上，望着无尽苍穹：“当然不。但你不觉得神界太沉闷了吗？连欢笑都像仪式一样刻板。”
我翻个身，紫发铺散如星河：“智慧不该只是厚重的典籍，更是发现乐趣的能力。”
白虎神若有所思：“所以你是在...用调皮教导众神？”
“才不是。”
我踢起一串星沙，哈哈大笑地叉着腰：“我是真的觉得好玩！”
我们又开始新一轮的追逐打闹，从银河这头滚到那头，途中撞翻了命运三女神的纺车，搞得人间命运线乱成一团；又不小心碰倒了海神的宝瓶，导致下界突然下起鱼雨。
当怒气冲冲的众神终于抓住我们时，我和白虎神已经玩累了，蜷在一朵粉云里睡得正香，怀里还抱着从农神那里顺来的小麦玩偶。
老学究神看着我们流口水的睡相，摇头叹气：“这绝对是神界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神王。”
春神却微笑着为我们盖上花瓣被：“但也是最快乐的神界时光，不是吗？”
睡梦中，我的智慧神格自动运转，无数紫色光点飘向下界，第二天，人间传来消息，说各地突然涌现无数奇思妙想：农夫发明了新的灌溉法，孩童创作出美妙诗歌，连常年征战的几个国家都突发奇想决定和谈。
白虎神看着还在熟睡的我，轻轻用尾巴扫过我的鼻尖：“调皮的小神王，原来你一直在工作啊。”
我咂咂嘴在梦里嘟囔道：“再来一个云朵，我要抱着它跳进海里……”
众神相视而笑，连最古板的冬神都悄悄用雪花为我造了个游乐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