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守护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时间的流动，连“存在”本身都变得模糊不清，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它们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像是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更奇怪的是，当我试图回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记忆就像被某种力量刻意擦除了一般，只剩下零星的片段。
“你终于来了。“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平静而遥远。
我循声望去，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不，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它更像是一团流动的光，时而凝聚成实体，时而散作万千星辰。
它的存在方式完全违背了我所知的物理法则，却又给人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你是谁？”我问他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成了某种超越语言的波动，直接在虚无中震荡开来。
“我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那团光微微闪烁道：“或者说，我是你的创造者之一。”
“创造者……之一？”
我努力理解着这个概念。
“是的，”它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你不是第一个发现世界真相的观察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它向我靠近，光芒渐渐凝聚成一个与我相似的面容，只是更加苍老，眼中沉淀着亿万年的智慧。
这个发现让我毛骨悚然：难道在更高的维度上，存在着无数个“我”？
“欢迎来到认知的边界。”
无数的画面在我周围闪现：我看见自己坐在凌霄殿批阅奏章，看见自己创造小世界时的专注，甚至看见自己在不同的时间线上做出不同的选择。
它向我展示了真相。
原来，我所处的世界，不过是无数个“实验场”中的一个，更高维度的存在们，也就是“幻境编织者”，他们创造了无数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的规则，不同的历史，不同的结局。
“你的世界编号为729，实验主题是'当造物主觉醒'，”它解释道：“我们想观察，当一个被创造的存在意识到自己身处被建构的世界时，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注视着那些闪现的画面，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等等，为什么有些世界的画面是黑白的？”
“那些是已经终止的实验。”
它的光芒暗淡了一瞬：“当某个世界的发展超出预期，或者出现不可控的变量时，我们就会将其归档。”
“就像我毁掉的那些不成功的小世界一样？”我苦涩发问道。
“本质上是的。”它承认道：“不过你的世界表现得相当出色，你是第一个找到我们的'锚点'。”
这个认知让我既震撼又愤怒：“你们就这样随意创造和毁灭世界？那些世界里的生命呢？”
“对他们来说，那只是正常的生灭轮回。”
它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就像你不会为你指甲里死去的细胞哀悼一样。”
“但指甲细胞不会思考，不会痛苦！”
我的情绪波动让周围的虚无产生了涟漪：“我们有思想，有感情，我们会为失去所爱之人而悲伤！”
它沉默了片刻，光芒微微摇曳：“这就是为什么你的世界如此特殊。在所有实验中，只有729号世界的'锚点'能够突破认知边界，找到我们。”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那些被模糊的历史，那些自相矛盾的记载，都是你们在调整实验参数？”
“是的。”
对方承认道：“有时候我们需要重置某些变量，观察不同的发展路径。比如在某个时间线上，我们让商朝延续了八百年；在另一个时间线上，我们让秦始皇找到了长生不老药，都是很有意思的事。”
“现在，你面临一个选择。”
我面前的光芒渐渐凝聚成两道门：“左边的门通向编织者的殿堂，你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参与创造更多的世界；右边的门带你回到原来的世界，继续做你的天帝，只是这一次，你将知晓一切。”
我望向左边那道门，门后是无尽的星河，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正在运行的世界，我能感受到那里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和力量。
“如果我选择留下，我的世界会怎样？”
“它会继续存在，只是不再有'锚点'。”
它平静地回答：“可能会逐渐崩塌，也可能会诞生新的'锚点'，这取决于世界自身的韧性。”
我想起了阿鲤，想起了白虎君，想起了那些依赖我的小世界。
如果我就此离开，他们会不会像那些被我遗弃的实验品一样，慢慢消散成虚无？
“如果我回去，”我问它道：“你们会继续干涉我的世界吗？”
它笑了，如果那团光的波动可以称之为笑：“不会。一个觉醒的'锚点'意味着实验已经结束。从今以后，729号世界将完全由你主导。”
这个承诺让我如释重负，但新的疑问又浮上心头：“为什么给我选择的权利？你们完全可以强制我留下。”
“因为选择本身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它的光芒变得柔和：“我们想看看，一个知晓真相的造物主，是会选择更高的权力，还是选择守护自己的创造。”
我最终选择了右边的门。
在穿过那道门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无限拉长，仿佛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无数记忆的碎片在眼前闪回：我第一次被白虎君推上龙椅时的惶恐，我在凡间历劫时的苦难，我创造小世界时的喜悦......
再睁开眼时，我正坐在凌霄殿的龙椅上，手中握着阿鲤留给我的信。
信上的墨迹还未干透，似乎我只离开了短短一瞬。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陛下？”阿鲤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您在里面吗？白虎君说......”
我收起信，微微一笑：“进来吧。”
她推门而入，在看到我的瞬间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睛瞪得大大的：“陛下，您的额头......”
我摸了摸眉心，那里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印记。
我能感觉到，这个符号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那是幻境编织者留给我的礼物，也是我与这个世界的新契约。
“召集诸神。”
我站起身，走向殿外的云海：“从今日起，天庭将有一场变革。”
阿鲤急忙跟上：“什么变革？”
我望向远方，目光穿透云层，直达下界。
在那里，我看见书生在书写新的历史，农夫在耕种希望的土地，工匠在打造未来的工具……所有的可能性都像星光般在我眼中闪烁。
“一个真正自由的变革。”
我轻轻抬手，一道无形的波动传遍三界，那些被刻意模糊的历史开始清晰，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开始恢复，那些被固定的“关键节点”现在可以被改写了。
在三十三重天之外，我感觉到无数平行世界的屏障正在消融，也许有一天，那些世界里的“我”也会找到这里，我们会共同探索更多的可能性”
阿鲤突然握住我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陛下。”
我回握住她温暖的手掌，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真实触感。
是的，这就是我的选择，不是去成为更高维度的神明，而是留在这里，守护这个已经与我血脉相连的世界。
眉心处的∞印记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我：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的故事，将由我们自己书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