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著书
昨日与晏的相遇仍萦绕在心头,那个圆润可爱的庖厨,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还有那碗救命的蛋羹……
“大人,这些竹简需要重新编联。”
横无抱着一摞散落的简册走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点点头,接过简册开始工作。
守藏室的典籍浩如烟海,每一卷都承载着先人的智慧,我的指尖抚过竹简上凹凸的文字,仿佛能触摸到书写者的心跳。
正当我沉浸在古籍中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太子到!”有人高声通报道。
我连忙起身整理衣冠,迎接来客。
太子晋是周王的长子,以贤名著称,不过素来体弱多病,难能见人。
我抬头,见来人面容清俊,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透着端持之气。
“免礼。”
太子晋声音温润如玉:“听闻守藏室新来了一位博学之士,特来拜访。”
我垂首道:“殿下过誉,下官不过略通典籍。”
太子晋走近书架,指尖轻抚竹简:“我是来找《山海经》,父王常说此书荒诞不经,我却觉得其中暗藏玄机。”
我心头微动:“殿下慧眼。此书看似荒诞,实则记载了许多秘闻。”
太子晋忽然转身看我。
许久,他才道:“大人也这般认为?”
接下来的时辰里,我们畅谈《山海经》中的奇闻异事,太子晋学识渊博却不倨傲,言谈间流露出对知识的真诚渴求,他尤其对“大禹治水”的记载感兴趣,我们讨论了大禹如何划分九州、疏导洪水。
“大人见解独到,”太子晋临走时微笑道:“改日再来讨教。”
送走太子后,我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在这权力交织的洛邑,能遇到一位真心向学的贵人实属难得。
然则日影西斜时,守藏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踱步而入,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甘大夫。”
我行礼道。
甘过是朝中大夫,以风流倜傥闻名,却鲜少涉足典籍,今日来不知是干什么的。
甘过眯起狭长的凤眼:“聃大人,久闻你博学多才,特来借阅《诗经》。”
我引他至诗经所在区域。
守藏室此时已无他人,只有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我们晃动的影子。
“大人腰肢纤细,想必舞姿曼妙。”
甘过忽然贴近,手指若有似无地抚过我的腰际。
我浑身一僵,却感到一股异样的热流自他触碰处蔓延。
甘过身上散发着龙涎香的馥郁,混合着酒气,熏得人头晕目眩。
“大人说笑了……”我试图后退,却被他揽住腰身。
“何必害羞呢?”
甘过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今夜我府上有新酿的桂花酒,大人可愿赏光?”
理智告诉我应当拒绝,可身体却背叛了意志,或许是太久未曾放纵,或许是甘过撩拨的手段太过高明,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下值后,我随甘过来到他的府邸。
雕梁画栋间,侍女们穿梭如蝶,美酒佳肴早已备好。
甘过挥退下人,亲自为我斟酒。
“聃大人整日与竹简为伴,想必寂寞得很,”他举杯与我相碰,笑眯眯地提议道:“今夜不妨放纵一回?”
翌日清晨,我拖着酸痛的身体回到守藏室,心中满是懊悔与羞耻。
横无见我面色不佳,关切道:“大人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晏师傅来看看?”
“不必。”
我勉强笑笑,埋头整理典籍以掩饰内心的混乱。
午后下值我回了住处,见申白独自在院中喝酒,面色阴沉,眼中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怒火。
“你昨夜去了何处?”
我经过他身旁时,申白忽然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我吃痛皱眉:“申白,你弄疼我了。”
“回答我!”
他冲我低吼,声音中压抑着狂暴的情绪。
我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申白如此失态,只得如实相告。
申白的眼神越来越暗,最后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甘过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申白冷笑:“他府上夜夜笙歌,不知染指过多少像你这样的……”
话未说完,他突然将我按在书架上,粗暴地吻了上来。
齿间弥漫出血腥味,我想反抗,却被他牢牢禁锢。
我挣扎着,却激起他更强烈的反应。
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守藏室格外刺耳,申白的手游走在我裸露的肌肤上,所到之处如火焰灼烧,恐惧与欲望交织,我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守藏室的墙壁如水面般波动消散,申白惊愕的表情在我眼前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星空。
“这是什么地方?”
申白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们悬浮在无垠的虚空中,脚下是旋转的星河,一幅幅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大禹手持耒耜疏导洪水,九鼎沉入泗水,夏朝建立又覆灭,商汤革命,武王伐纣……
“是太虚境。”
我喃喃道,突然明白了什么。
体内沉睡的神力被恐惧激发,将我们带入了这个超越时空的领域。
画面最终定格在大禹临终的场景。
他躺在病榻上,眼中满是不甘与忧虑,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既然从我这里开始,就从我这里结束吧。”
一股强大的力量自我体内涌出,化作金色锁链缠绕周身。
我知道这是封印,是对那股可能扰乱人世的神力的禁锢。
景象再次变换,我们回到了凌乱的房间。
申白惊魂未定地看着我:“刚才那是?”
“我的天命。”
我平静道,整理着身上破碎的衣衫:“现在你明白为何我要远离权力中心了?”
申白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最终化为坚定:“我们离开这里,远离洛邑,远离周室。”
我摇摇头:“还不能走。我要著一本书,将所见所闻留给后人。”
“那之后呢?”
我望向窗外的远山:“我们去找晏。他...不是普通人。”
申白皱眉:“那只鼹鼠精?”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
“从他第一天出现在官署我就察觉了,”申白轻哼:“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守护宝藏的兽类。”
我不禁莞尔。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只是我当局者迷。
梦中那只跳舞的鼹鼠,就是晏的本相吧?
“著书需要时间,”申白握住我的手:“我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