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红花汤

屋里面年世兰哭得声嘶力竭,那悲痛欲绝的哭声仿佛要将整个屋顶都掀翻,每一声都饱含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胤禛纵然心硬如铁,此刻自然也是不能在外干站着看着,他眉头紧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转身便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进了内室,去看年世兰。

众人见胤禛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彼此对视一眼,稍作犹豫后,也都纷纷跟在其后,小心翼翼地尾随进去。他们的脸上满是紧张与不安,脚步轻缓,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惹得胤禛不快。

胤禛刚一进屋,目光便直直地落在了年世兰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往昔那娇艳妩媚的容颜,此刻却全然被悲戚的神色所占据,没有了半分往日的光彩。只见她双目红肿,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见着胤禛进屋,年世兰原本强忍着的情绪在此刻再也控制不住,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崩溃,她张开嘴巴,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哭声凄厉无比,充满了绝望和心碎,令人闻之动容。

年世兰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王爷,王爷,咱们的孩子没了,没了啊!妾身无用,妾身真的无用啊,竟连咱们的孩子都保不住。王爷,您看见了吗?您快看看啊!他是一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是个阿哥啊!都怪妾身,都怪妾身太过无能,才让咱们的孩子遭此劫难,是妾身对不起您,对不起这个孩子!”

胤禛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赶忙安慰道:“快别哭了,莫要因此哭坏了身子。世兰啊,你尚还年轻,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咱们定然还会有孩子的。当下最要紧的,是你且先将这身子养好,切不可因这一时之伤损了根本,莫要让本王太过忧心。”

年世兰虽说平日里性格大大咧咧、神经大条,可在这关乎子嗣的重大事情上,她又怎会糊涂?此刻,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被人暗中使了手段给害了。今天,她饮食起居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便是只喝了齐氏亲手端进来的那碗安胎药。

其余的膳食都是由颂芝和周宁海仔仔细细、一丝不漏地查验过的,确保没有任何问题。自己向来信任齐氏,想着她与自己姐妹情深,断不会做出有害自己之事,所以她拿进来的药自己根本没有验过,想也没想便一口喝了下去。

年世兰双目圆睁,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她咬牙切齿,狠狠地看向齐月宾,那目光仿佛能将人刺穿。紧接着,她用手指着齐月宾,声嘶力竭地对着她喊道:“是你,是不是?我告诉你,就是喝了你亲手端进来的那碗安胎药,我才遭此横祸小产的。都是你,你我姐妹向来情深,我从未曾想过防备于你,可你为什么要如此心狠手辣地害我?为什么啊?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齐氏听着年世兰那充满愤怒与怨恨的指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也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随后,她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直直地双膝下跪,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说道:“王爷,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啊!那碗安胎药是在年侧福晋的院子里面由颂芝姑娘亲手煎好的,妾身只不过是好心将这碗药送进来而已。妾身一直在外等候,根本就没有接触过那药,又怎么会有机会下手下药呢?王爷明察啊!”

年世兰怒发冲冠,整个人几近癫狂,她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既敢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如今竟还不敢承认吗?我今日除却那个安胎药,其余什么东西都未曾用过,再者就是吃了一些你送来的酸杏。可那酸杏向来是寻常吃食,又怎会有问题?定然是那安胎药出了岔子,而这药是经你之手送来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蛇蝎心肠之人害了我和我的孩子。我与你姐妹一场,从未曾亏待于你,你为何要如此狠心,为何啊?”

齐氏满脸泪痕,神情凄楚,不住地磕头,悲切地哭诉道:“王爷,妾身真的冤枉啊!妾身对天发誓,若妾身做过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妾身真的没有做过,王爷明鉴,还妾身一个清白啊!”

胤禛神色阴沉,目光在下方的齐氏和榻上的年世兰之间来回游移。他紧抿着嘴唇,心中暗自思忖:若是此刻将齐氏直接处死,一来能够安抚年世兰那悲愤难平的情绪,消除她满心的怨气,让她对自己心存感激;二来,借此机会还可以趁机挑拨年家和齐家的关系,令他们互生嫌隙,相互争斗,从而削弱两方的势力。如此一来,于自己而言,实乃一箭双雕之计。

可是,胤禛转念又想,齐氏若就这么死了,齐家便没有了适龄的女子能够再进府来。如此一来,齐家对自己的支持或许就会大打折扣,甚至心生怨怼,怕和自己的关系也会因此渐渐疏远了。眼下局势尚不明朗,自己还需要各方势力的帮衬,万不可轻易将齐家推远。权衡再三,现在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要保住齐氏的一条性命,以待日后再作筹谋。

更何况,齐氏此次分明是替自己做事,是在按照自己暗中的授意行事。一想到这,胤禛现在心里面也是不由地泛起了一丝不忍。毕竟,齐氏也算是忠心耿耿,若就这般轻易地舍弃了她,于情于理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可若要保她周全,又该如何安抚年世兰,如何平息这场风波,胤禛只觉思绪纷乱,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

胤禛紧皱着眉头,内心纠结一番后,便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转而柔声哄到年世兰:“世兰莫要这般伤心恼怒,此事本王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这个安胎药是在你院子里头亲自熬的,想必是下面有人心怀不轨,错了主意。许是跟齐氏真的并无关系,你且想想,你院子里的人这般众多,她即便有那心思,又怎好下手害你呢?本王知道你失了孩子悲痛万分,但切不可因此乱了心神,冤枉了好人啊。”

“世兰放心,爷定会派人仔仔细细地去查,将那幕后害你的这个人给揪出来,定不会让其逍遥法外。你当前的首要之务是将身子养好,切不可因这等恶人行径而太过动气,伤了自己的根本。你要相信爷,爷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给咱们那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交代。”

年世兰满脸泪痕,头发凌乱,神情几近疯狂,她紧紧抓住胤禛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喊道:“王爷,您一定要相信世兰啊,真的是齐氏做的,千真万确就是齐氏做的呀!世兰对天发誓,若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王爷,您不能被她蒙蔽了,不能放过这个狠毒的女人啊!”

胤禛见年世兰情绪如此激动,整个人都几近失控的状态,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他深知这样下去,年世兰的身子怕是会更加难以恢复。无奈之下,也只能朝着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快去给侧福晋喂上一碗安神汤药,让她好好歇息歇息,莫要再这般折腾自己了。”婢女们赶忙应下,匆匆去准备汤药。待年世兰服下安神药后,胤禛又安抚了几句,这才让众人都散了出去。众人皆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唯恐再惊扰了年世兰。

齐氏站在一旁,心里面其实是有那么一瞬慌张到了极点。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角,掌心已满是汗水。她满心恐惧,生怕王爷为了安抚年世兰,将自己毫不留情地推出去顶罪。毕竟在这深宅大院之中,人心难测,利益当前,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那被舍弃的棋子呢?然而,可是现如今王爷竟然出手护下了她,这让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她暗暗思忖着,想必王爷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真情的,否则又怎会在这等艰难的局面下,选择保住自己呢?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窃喜和感激。

在那幽深静谧之处,有一座美轮美奂的琉璃院。这座院子四周环绕着葱郁的树木和娇艳的花朵,宛如世外桃源般宁静而迷人。琉璃院的围墙由五彩斑斓的琉璃砖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如梦如幻的光芒,仿佛一道道绚丽的彩虹镶嵌其中。院门高大而华丽,门上镶嵌着精美的琉璃浮雕,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图案彰显着工匠们的巧夺天工。

走进琉璃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地面铺满了光滑的琉璃石板,石板上的纹理细腻而独特,宛如一幅幅精美的画卷。庭院中央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喷泉,喷泉的水柱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宛如水晶般晶莹剔透。喷泉周围摆放着各种奇花异草,芬芳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陶醉。

琉璃院的建筑风格独具匠心,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屋顶覆盖着琉璃瓦,瓦片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犹如一顶顶华丽的皇冠。房间的窗户上镶嵌着彩色的琉璃,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室内布置得典雅而温馨。墙壁上挂着精美的书画作品,桌椅床铺皆选用上等的木材打造,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展现出主人的高雅品味。

琉璃院的后院是一个宁静的花园,小径两旁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花园中还有一座假山,山上流淌着清澈的溪水,溪水潺潺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在花园的角落,有一个精致的亭子,亭子的柱子上刻满了诗词歌赋,让人感受到浓厚的文化氛围。

这座琉璃院,不仅是一座美丽的建筑,更是一个充满诗意和浪漫的地方,让人陶醉其中,流连忘返。

剪秋微微蹙着眉头,神色间满是疑惑,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福晋,您说年侧福晋的孩子到底是谁下的手?咱们安排的眼线一直死死地盯着,不敢有半分懈怠,可也并没有看到究竟是谁下的手啊。这事儿可真是蹊跷得很,难道背后之人的手段竟如此高明,能避开咱们的眼线行事?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咱们尚未察觉?福晋,您可得好好思量思量。”

宜修目光深邃,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缓缓说道:“剪秋,你还看不明白吗?这自然是王爷授意的。年家如今权势滔天,功高震主,已呈尾大不掉之势。王爷心思深沉,又岂会容忍年氏生下孩子,从而使得年家的势力进一步扩张,动摇自己的地位?年氏这一胎,注定是保不住的。这深宅大院中的权谋争斗,向来如此残酷无情,咱们也需得小心应对才是。”

剪秋眉头紧锁,眼中透着不解与忧虑,压低声音说道:“可是奴婢瞧着王爷似乎很喜欢年侧福晋呢,那恩宠的架势简直令人咋舌。平日里王爷对年侧福晋关怀备至,赏赐不断,那上心的程度简直让人觉得过分。甚至有时候,年侧福晋所受的宠爱都可以和福晋您相较了呢。福晋您为王府操持诸多事务,尽心尽力,可王爷却......奴婢实在是为您感到不平啊!”

宜修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凄然又嘲讽的苦笑,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沧桑说道:“剪秋啊,你要明白,男人的心意不可信,男人的嘴也同样都不可信。情爱这种东西,在这深宅大院、权势争斗之中,是可以装出来的。喜欢你时,对你千好万好,海誓山盟,情深不寿,能让你觉得仿佛拥有了世间最珍贵的情感,沉浸在那看似美好的幻梦之中。可一旦等你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你踢开,毫不留情,丝毫不顾念往昔的情分。在这世上,真心最是难求,利益才是永恒。”

剪秋神色焦急,赶忙宽慰道:“福晋,您可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呀!在奴婢看来,王爷待您还是和后院儿的众人截然不同的。您是王爷名正言顺的嫡妻,身份尊贵,地位尊崇。平日里王爷对您也是多有尊重,大小事务也愿意与您商议。这些点点滴滴,奴婢们都看得真真切切。王爷敬重您,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即便年侧福晋如今得宠,可那也不过是一时的风光。您在王爷心中的分量,绝非旁人可以轻易撼动的。”

在那古雅清幽的角落,静静矗立着一座名为世安院的庭院。这座院子仿佛被岁月温柔以待,散发着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气息。

世安院的围墙由古朴的青砖砌成,岁月的痕迹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印记,仿佛在诉说着悠悠往事。院门是厚重的实木所制,门环上的铜锈见证了无数次的开启与闭合。

踏入世安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小巧玲珑的天井。地面铺着的青石板被雨水洗刷得光滑如镜,石板的缝隙间钻出几株嫩绿的小草,为这略显肃穆的环境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院子的四周,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间厢房。厢房的门窗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盛开的花朵、灵动的飞鸟,每一处细节都展现着工匠们的匠心独运。屋顶的青瓦层层叠叠,宛如鱼鳞一般整齐排列,每逢下雨,雨滴敲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一首动听的乐章。

世安院的正房宽敞明亮,屋内布置简洁而典雅。一张雕花的木床靠墙摆放,床上的被褥整洁干净,散发着淡淡的熏香气息。窗前摆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仿佛主人刚刚还在此挥毫泼墨。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为房间增添了几分文化底蕴。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口古老的水井。井沿上被绳索磨出了深深的凹槽,井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金光。井边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每逢金秋时节,桂花绽放,香气四溢,整个世安院都沉浸在这醉人的芬芳之中。

世安院,这座看似平凡却又充满韵味的庭院,承载着岁月的记忆,见证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它宛如一位慈祥的老者,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天地。

那安神药的药效逐渐过去了,年世兰在昏沉许久之后,终是悠悠转醒。她先是睫毛微微颤动,似在努力挣脱那混沌的意识,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起初还有些迷茫与混沌,过了片刻,才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意识也慢慢回归。

年世兰半倚在床榻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落寞。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站在一旁眼眶通红的颂芝身上,那红肿的双眼犹如两颗熟透的樱桃,惹人怜爱,又似在无声地诉说着无尽的委屈与难过。颂芝本就生得一副娇俏模样,此刻这般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惜,可年世兰却只觉得心中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般,疼痛不已。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现在已然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着她与皇上的孩子,曾经承载着她满心的欢喜与期待,曾经是她在这深宫中最为珍视的希望。可如今,一切都已化为乌有,只剩下这一片平坦,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却又好似在时刻提醒着她那失去的痛苦。

年世兰的心中止不住地犯酸,那股酸涩从心底涌起,渐渐蔓延至全身。她想起了曾经自己有孕时的种种,皇上那难得一见的温柔与关怀,后宫众人表面上的阿谀奉承和背地里的嫉妒算计,还有自己对未来的憧憬与规划,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孩子的离去而烟消云散。而如今,看着眼前的颂芝,她心中的酸意更是难以抑制。颂芝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她的心腹,可如今却因为自己的失势,因为年氏一族的逐渐衰败,而不得不面临着种种困境和未知的命运。或许,在这后宫之中,她们都不过是命运的棋子,任人摆布,毫无还手之力。年世兰的眼眶渐渐湿润,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她微微别过头,不愿让颂芝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

她的身孕明明已经五个多月了啊!那隆起的腹部曾是她满心欢喜与骄傲的所在,承载着她对未来无尽的期许和憧憬。每一次感受到胎儿的轻轻胎动,她的心都像是被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充满了柔情与甜蜜。

再等四个多月,这个孩子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她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过那个美好的场景,孩子粉嘟嘟的小脸,明亮如星的眼睛,柔软的小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指。她能想象到孩子用那稚嫩的声音,甜甜地叫自己一声额娘,那声音仿佛天籁,能驱散她所有的忧愁和烦恼。

她会亲自为孩子穿衣、喂食,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她会教导孩子读书识字,告诉孩子做人的道理,陪伴孩子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她会给予孩子无尽的母爱,让孩子在温暖与关爱中茁壮成长。

可如今,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那美好的幻想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破碎,只留下满心的伤痛和无尽的遗憾。

却没有想到,会被齐氏那个心如蛇蝎的贱人暗害!一想到此处,年世兰就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尽管王爷言之凿凿,说这事和齐氏无关,可年世兰心里明镜似的,她坚信就是齐氏送来的那碗安胎药才让自己小产。

那碗药,本应是护佑自己和孩子的保障,却成了夺命的凶器。她怎么也想不通,齐氏怎会如此狠毒,怎能忍心对一个尚未出世的无辜生命下手。在年世兰的心中,种种迹象都表明,就是齐氏的阴谋诡计,就是那碗看似无害的安胎药,毁了她满心期待的孩子,毁了她所有的希望和幸福。王爷的解释在她看来,不过是偏袒和维护,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她自从有了身孕以来,一向谨慎小心,事事皆思虑周全。饮食起居,无一不是精心安排,生怕有半分差池会危及到腹中胎儿。出门行走,身旁必定有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所用之物,皆经过反复查验,确保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可即便如此,若不是因为齐氏那个居心叵测的恶毒之人,她的孩子又怎么会没有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已经如此谨小慎微,处处提防,却还是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定是齐氏那阴险狡诈的手段,让她在毫无防备之下着了道,致使她失去了这来之不易的孩子,失去了她在这深宫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和希望。一想到此处,年世兰的心就如同被万箭穿过,痛不欲生,对齐氏的恨意更是如熊熊烈火,燃烧不止。

年世兰心里面越想越气,那怒火犹如燎原之势,在她的胸膛里疯狂燃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也顾不得自己刚刚小产完那虚弱不堪的身子,只一心想着要去找齐氏算账。

她强撑着从床上坐起,面色苍白却目光凶狠,咬牙切齿地吩咐颂芝:“快去煮一壶红花汤来!”颂芝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担忧不已,想要劝阻,可年世兰哪里听得进去。

随后,年世兰带着一众下人,风风火火地朝着齐氏的院子奔去。她脚步虚浮,却走得极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她。一路上,她紧握着拳头,关节泛白,那愤怒的神情让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此时的年世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齐氏为她失去的孩子付出惨痛的代价,哪怕自己因此元气大伤,也在所不惜。

在那幽静的汀兰阁中,齐氏此刻的心情甚是不错。她悠然地坐在雕花梨木椅上,嘴角噙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阁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轻柔的微风透过窗棂吹拂进来,撩动着她鬓边的发丝。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此番替王爷成功办好了事情,那过程中的艰难险阻如今想来都已不值一提。且王爷今日又如此坚定不移地维护自己,这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恩宠与信任。

想到此处,齐氏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憧憬与期待的光芒。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想必过几日,自己便能摆脱这妾身未明的尴尬处境,成为这府中的庶福晋。届时,她便能在这府中拥有更高的地位,更多的尊重,也能为自己的家族带来更多的荣耀和利益。她越想越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心情愈发愉悦,不禁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吉祥小心翼翼地给她卸下头上繁重的首饰,动作轻柔而熟练。齐氏则微微闭着双眼,神情放松,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待首饰全部卸下,齐氏刚准备起身走向床边去睡觉,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年世兰那带着愤怒与凌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风风火火且毫不顾忌礼仪,不经通报的就闯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那气势汹汹的架势,仿佛要将这屋子都掀翻一般,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有的平静。

齐氏抬眸看向此刻的年世兰,只见她头发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肆意地散落着,毫无往日的精致与端庄。那双原本妩媚动人的眼睛,此刻红肿得如同两颗熟透的桃子,眼神中满是愤怒、悲伤与绝望,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然而,在这怜悯之中,齐氏的心里面也仅仅是有一丝愧疚罢了。虽说同为这王府后院的女人,同为这深宅大院中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毕竟这件事是王爷亲自吩咐下来的,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格格,又怎能违背王爷的旨意?

齐氏在心中默默叹气,她深知自己在这权力的漩涡中不过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为了生存,为了家族,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恩宠,她不得不听从王爷的安排,哪怕明知会伤害到他人,哪怕会因此背负骂名,她也别无选择。

齐氏定了定神,强自压下心中那一丝慌乱,也只能努力挤出一抹关切的神情,用尽量温和轻柔的语气对年世兰说道:“年侧福晋怎么过来了?您瞧瞧您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疼不已啊。您刚刚经历了小产这般大的磨难,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应该好好地卧床休息,精心将养着才是啊。这外面风大露重的,万一再受了什么风寒,伤了根本,那可如何是好?您可得多为自己的身子着想,莫要这般冲动行事。”

年世兰怒目圆睁,胸脯剧烈起伏着,她伸手指着齐氏,声嘶力竭地吼道:“别在这儿装好心!你这惺惺作态的样子让人作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肮脏事,那碗安胎药一定是你下的手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若不是你这歹毒的心思,若不是你这恶毒的手段,我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了?那是我的亲骨肉,是我满心期待的宝贝,就因为你这居心叵测的贱人,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希望也没了!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齐月宾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无奈与愠怒,提高了音量说道:“年世兰,王爷都说了,这件事和我毫无干系,你为何还要如此不依不饶,苦苦纠缠?想当初,你我二人也曾姐妹相称,彼此关照,相处融洽。难道就为了这莫须有的猜疑,真的要闹到撕破脸面,从此势同水火的地步吗?曾经的情谊你当真要全然不顾,非要这般苦苦相逼,让彼此都陷入难堪的境地吗?”

年世兰双目几欲喷火,整个人如同发狂的猛兽,不顾一切地怒吼道:“撕破脸面又怎么样?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贱人,是你,就是你害得我那未出世的孩儿没了性命!我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如今我的孩子没有了,他还未曾来得及看一眼这世间的繁华,就被你这恶毒之人给害死了。你犯下如此罪孽,天理难容!我要让你也尝尝这失去孩子的痛苦滋味,要让你也在这无尽的悔恨和折磨中度过余生!”

年世兰面色铁青,目光如炬,咬牙切齿地喝道:“颂芝,去把这壶红花汤伺候齐格格好好喝下去,一滴都不许剩。今天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违抗我的命令。我要让她也尝尝这痛苦的滋味,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雪恨。若是她胆敢不从,就给我强行灌下去,出了任何事情都有我担着。”

齐氏满脸惊怒,瞪大了双眼,歇斯底里地喊道:“你竟然敢这么对我,年世兰,你简直胆大包天!我可是王爷的格格,在这府中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我父亲好歹也是朝廷中排的上号的武将,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在朝中也是备受尊重。你如此放肆,就不怕王爷怪罪,不怕我父亲找你算账吗?你这般蛮横无理,就不怕给自己招来祸端?”

年世兰满脸狰狞,双目几欲喷出火来,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这么对你又如何?我恨不得将你剥皮抽骨,让你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痛苦!你齐家再厉害,又如何能厉害的过年家?我年家在朝中的权势地位,岂是你齐家能够相提并论的!此刻就算是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过问分毫。王爷也不会为了你这蛇蝎心肠的贱人,来责难于我。你就等着受死吧!”

等年世兰怒不可遏地说完那番话,她那尖锐的嗓音仿佛还在这屋子的上空回荡。紧接着,她眼神一凛,向身后带来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些小太监立刻心领神会,迅速上前控制住了齐氏身旁惊慌失措的婢女,让她们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尖叫着,却无法挣脱。

与此同时,周宁海和颂芝两个人快步向前,分别紧紧把住了齐氏的胳膊。齐氏拼命挣扎,口中不停地呼喊着,然而她的反抗在两人的强力控制下显得那般无力。

年世兰则手持那壶红花汤,一步一步逼近齐氏,她的脸上满是决绝和冷酷。齐氏绝望地扭动着身躯,试图躲避,却终究无法逃脱。年世兰毫不留情,硬是将整整一壶红花汤,不管齐氏如何哭喊求饶,全都一股脑儿地灌进了齐氏的肚子里面,一滴都未曾剩下。

年世兰神色狠厉,眼中满是复仇的快意,恶狠狠地说道:“这壶红花就当是本侧福晋赏给你的!你这蛇蝎心肠的恶妇,害死了我的孩子,就想一死了之?休想!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我要让你活着,一生一世都活在惶恐里面,永远被恐惧和不安所笼罩。每一个日夜,我都会让你备受煎熬,让你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会一日一日地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颂芝,我们走。” 说完,年世兰猛地一甩衣袖,转身大步离去,颂芝紧跟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这充满混乱与惊恐的屋子。

齐氏由于刚才那壶红花汤被年世兰灌得太过迅猛,此刻整个人瘫倒在地,身体剧烈颤抖着,仍在不停地剧烈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仿佛要将心肺撕裂,她的脸色涨得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等她好不容易从那几乎要将她窒息的混乱中稍稍反应过来之后,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急急地想要将刚刚被迫灌进肚子里的这些红花汤吐出去。她用双手拼命捂住嘴巴,使劲地抠着喉咙,试图通过干呕将那些致命的红花汤排出体外。她的身体弯曲成弓形,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而扭曲得不成样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绝望的呼喊和哀求。

齐氏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之中,她的双手疯狂而又无助地抠着嗓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却吐不出来多少刚刚被强行灌进去的红花汤。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齐氏就感觉到一股温热从下体涌出,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裙摆瞬间被鲜血染红。大量的鲜血不断地涌出,触目惊心,齐氏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而又绝望。

一旁的吉祥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慌乱中赶紧转身去找府医。这一场因年世兰的愤怒和复仇而引发的闹剧,自然也惊动了胤禛和宜修。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王府,胤禛听闻此事后,脸色阴沉得可怕,而宜修则是眉头紧锁,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