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小产
今日,胤禛又如往常一般来到了汀兰阁齐氏这里。齐氏自是满心欢喜,早早的就精心备好了胤禛平日里爱喝的茶水,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的到来。
只是自从胤禛踏入屋门之后,那原本舒展的眉头就开始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显得颇为凝重,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压在心头。
齐氏向来是个心思细腻且温柔体贴的解语花,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胤禛的异样。于是,便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上前询问。那声音轻柔婉转,饱含着关切与担忧,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无尽的柔情,仿佛只要能为胤禛分担一丝烦恼,她便甘愿付出一切。
齐氏轻移莲步,款步走到胤禛身前,微微欠身,朱唇轻启,声音温婉轻柔如潺潺溪流:“王爷,今日这是怎么了?妾身瞧着您自进屋以来便眉头紧锁,愁容满面,可是有何心事困扰着您,让您如此烦忧?”她的目光中满是关切与忧虑,那如水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胤禛紧蹙的眉头,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神情探寻到他内心深处的烦扰。
胤禛抬眸看着齐氏现如今那副满心满眼都是担心自己的神色,心里面也是免不了一阵深深的动容。那一瞬间,他只觉心头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驱散了些许烦忧带来的阴霾。
再细细端详眼前的齐氏,只见她眉如远黛,眼似秋波,肌肤白皙如玉,虽不似那些娇艳妩媚的女子那般明艳动人,却自有一种端庄秀美的气质。而且齐氏的容貌其实也算得上是上乘之姿,那温婉的模样和宜修倒有几分相似,皆是那种让人观之舒心的一挂的美人儿。那端庄之中带着几分柔情,恰似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撩人心弦。
自己原先是对她有着两份好感的,毕竟齐氏的容貌端庄秀美,性子也算温顺。可是每每和齐氏相处,却总觉得她话里话外带着两份试探。那言语之间,似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探听些什么,让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防备。
有时她又阴阴沉沉的,情绪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捉摸。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沉下脸来,或是说出一些意味不明、令人心生疑惑的话语。面对这样的她,自己便渐渐地从心底里开始不喜欢她了。原本那两份好感,也在这一次次的相处中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反感与疏离。
后来,齐氏竟不知深浅地掺和到了陷害李氏和挑唆乌雅氏诬陷主母的事情里。在那一场场充满阴谋与算计的风波中,她的手段阴暗且拙劣,心思恶毒而狭隘。
胤禛原本对齐氏就已心生不满,当知晓她做出如此有悖伦常、违背道德之事,心中的厌恶便愈发深重。他无法容忍府中出现这般心思不正、搬弄是非的女子,她的所作所为不仅破坏了府中的安宁与和谐,更是违背了胤禛心中对于妻妾应有的品行规范。
因此,胤禛就更加不喜欢她了,甚至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嫌恶,连看都不愿再多看她一眼,只盼着她能从此安分守己,不再兴风作浪,惹出更多的麻烦。
但是,为了齐氏身后所代表的军权,胤禛也只能无奈地选择对齐氏所做的那些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中十分清楚,齐氏的家族在军中拥有着不容小觑的势力,若贸然与齐氏彻底决裂,只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甚至可能危及自己的地位和大业。
毕竟齐氏虽然心怀不轨地下了手,试图达成自己的种种阴谋,然而她手段并不高明,能力也着实有限。十次精心策划的阴谋,有九次都以失败告终,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也正因如此,胤禛在权衡利弊之后,只得暂且忍耐,佯装不知,任由齐氏在府中继续折腾,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彻底摆脱她的纠缠,解决这个棘手的麻烦。
齐氏平日里的种种表现,看起来倒是对自己真心实意的,那满眼的倾慕与深情,似乎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然而,只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能够稳固,为了自己的大业能够顺利推进,自己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隐忍对齐氏的不满与厌恶,继续与她虚与委蛇。
胤禛想到此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收敛了脸上复杂的神色,将那真实的情绪尽数隐藏起来。随后,他转过身,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柔的笑容,和她调笑道。那话语中带着几分亲昵,几分戏谑,仿佛刚才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从未存在过一般。
胤禛微微眯起双眸,神色间带着些许不耐与轻蔑,冷冷地说道:“不过是前朝的琐事,那些错综复杂的局势,那些权谋争斗的玄机,你一介居于后院深闺的小妇人又懂得什么?莫要凭着那点浅薄的见识妄加揣测,徒增烦恼罢了。” 他的语气生硬,话语中满是对对方的轻视,仿佛认定了齐氏绝无可能理解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
齐氏听了胤禛这番话,赶忙微微低下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惶恐与委屈,怯生生地说道:“妾身自然是愚钝无知,懂不得什么,前朝之事妾身又如何能知晓其中的厉害。只是为了爷在前朝的事,妾身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办法为爷分担解忧。但别的那些个生活中的琐事,妾身倒是还能凭借着对爷的一片真心,帮您开解一二,只盼能让爷心里舒坦些,莫要太过烦忧。”
胤禛目光深邃,神情略显凝重,缓缓开口说道:“如今这前朝现在局势不明朗,变幻莫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年羹尧此人骁勇善战,在战场上屡立战功,为我解决了不少难题,实在是我身边不可多得的福将。还有你父亲,也是个忠勇之士,为我办了不少要事,亦是个好的。有他们为我助力,我也能多几分底气。只是这其中的关系还需仔细权衡,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齐氏听了胤禛的这番话,心里面瞬间也是恍然了然。她暗自思忖着,年羹尧手握西北军权,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重兵在握,权倾一方,其势力和影响力绝非自己父亲可以比拟的。
要不然,怎会年羹尧的妹妹一进府便是尊贵的侧福晋之位,而自己费尽心思,百般讨好,却也只是个身份低微的格格。想到此处,齐氏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涩与无奈,对年氏的嫉妒和对自身境遇的不满交织在一起,但她也深知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将这些情绪深埋在心底,在这深宅大院中继续小心翼翼地谋求生存。
齐氏微微低垂着头,脸上带着恭顺而谦逊的神情,缓声说道:“妾身的父亲不过是在王爷的大业中略效绵薄之力而已,所做之事不过是些微末之功,实在是不值一提。哪里比得上年大将军,那可是在沙场上纵横驰骋,战功赫赫,功勋卓著,为王爷的宏图伟业立下了汗马功劳。妾身每每思及此,都深感自家父亲的渺小与不足。”
齐氏已然服侍了胤禛这么多年,这么漫长的岁月下来,她对胤禛的性情和心思可谓是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胤禛心里面最是多疑,对权力的掌控欲极强,容不得旁人有丝毫威胁到他权威的可能。
而此刻,她故意在胤禛面前这般提及年羹尧功勋卓越,看似是在夸赞,实则是有意为之。她深知胤禛听了这些话,定会在心中反复思量,从而起了忌惮年羹尧的心思。或许连胤禛自己都未曾察觉到,就在齐氏这看似不经意的言语之间,一颗怀疑的种子已悄然种下,慢慢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让他对年羹尧的戒心愈发加重。
胤禛又岂是愚钝之人,他心思敏锐,洞察力极强,自然不是没有听明白齐氏这暗藏心机的挑唆。但他不动声色,脸上依旧神色未改,只是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沉,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功勋卓越,年大将军自然是劳苦功高。其为我朝立下的赫赫战功,众人皆有目共睹。现如今年氏又有了身孕,这对年家而言,无疑是锦上添花之事。他们年氏一族现在应该很是得意吧,想必在这京城之中,已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风光无限。” 他的话语看似平和,却隐隐透着一股寒意,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的想法。
“你向来和年氏交好,平日里想必走动频繁,关系亲密。那她如今肚子里面怀着的孩子,你可知是男是女?本王倒是好奇得很,这孩子的到来,不知会给这府里带来怎样的变化。”
齐氏微微抬眸,目光中带着一丝谨慎,轻声说道:“回王爷,只是年妹妹偶然间曾向妾身提起过,说是请府医来诊脉的时候,府医言辞之间隐约透露,似乎是个男胎。不过妾身也不敢确信,毕竟这胎儿之事,不到瓜熟蒂落之时,谁也说不准。但年妹妹当时提及此事,脸上满是欢喜与期待,想来她心中也是盼着能为王爷诞下一位小公子的。”
胤禛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冷哼一声说道:“是啊,年羹尧现如今在朝中春风得意,权势日盛。若是年氏再生下个孩子,尤其还是个男孩,只怕年氏一族会更加目中无人,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们年家本就仗着军功跋扈,若再添新贵,还不知会如何张狂,到时恐怕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了。”
“还有你父亲,现如今在军中一直被年羹尧压着,难以出头。你服侍我多年,一直以来也算体贴周到,原本我也想着晋你为庶福晋,让你的身份能尊贵些。可是你一没有为我诞下子嗣,延续香火,二也没有为这王府尽心尽力,做出显著的功劳。爷我纵然有心抬举你,可实在是没有合适的由头晋你的位分啊。”
齐氏听闻胤禛这番话,当即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忙俯身行礼,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多谢王爷厚爱,妾身感恩戴德。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对不起王爷一直以来的宠爱,妾身自知愚笨,不能为王爷排忧解难,也未能为王府立下功绩,更没能为王爷诞育子嗣。妾身实在是惭愧至极,无颜面对王爷的一片深情厚意。”
胤禛神色凝重,目光深邃而忧虑,缓缓说道:“月宾,你我相伴十几载,风风雨雨一同走过。如今有些话我也不瞒你,你也知道当下的局势何等复杂。若是让年氏顺顺利利生下这个孩子,以年羹尧如今在军中的威望和势力,再加上他妹妹所生之子,只怕年羹尧会愈发肆无忌惮,拥军自重。到那时,局面恐将难以掌控,本王的处境也会愈发艰难。”
“爷有些事要求你,此事极为重要,关乎爷的大业。你替爷落下年氏的胎,务必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事情办成了,爷定然不会亏待你,立刻晋你为庶福晋。他日爷真的登临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后宫之中,月宾你自然是为嫔为妃,享尽荣华富贵,荣耀尊崇。爷向你保证,绝不会食言。但此事万不可有半分差池,否则,你我都将万劫不复。”
齐氏听闻胤禛所言,心头猛地一颤,这才重新仔仔细细地审视起胤禛来。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讶异,又有几分复杂的情绪。看来王爷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如此机密且狠辣的这番话都毫不避着自己,就这般直白地说了出来。齐氏深知,这既是对自己的信任,也是将自己彻底地卷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若是让年世兰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尤其是若诞下的是男丁,年羹尧在朝中的地位和权柄只会愈发增重。凭借着妹妹所生之子,年羹尧在朝堂之上必将更加肆无忌惮,势力愈发膨胀。而自己的父亲在军中本就处处受到年羹尧的压制,如此一来,只会被年羹尧压得越来越厉害,永无出头之日。父亲一生的抱负和理想也将化为泡影,家族的荣耀和兴旺更是无从谈起。
况且如今王爷也已经明确地承诺了自己,不管这件事情最终成与不成,王爷都欠自己一个情分。想到这里,齐氏心中暗自思量,现如今自己年岁也着实不小了,在这王府之中的地位一直不上不下,若错过此次机会,日后恐怕更难有翻身之时。不如就答应了王爷,倘若事成,自己便能如愿晋升为庶福晋,父亲在军中的处境或许也能有所改善;即便事败,王爷念及情分,想必也不会对自己太过绝情。如此想来,这样也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齐氏微微颔首,神色坚定,语气恭顺而诚恳地说道:“妾身不过是这后宅中的一个区区女子,见识短浅,在前朝之事上实在是没有能力为王爷做些什么。妾身所能做的,唯有在这后院之中,尽心尽力地为王爷处理好诸般事宜。王爷放心,月宾既然承蒙王爷如此信任,将这般重要之事托付于妾身,妾身自然不会让您失望。哪怕前路艰难,妾身也定会想尽办法,不辱使命,为王爷排忧解难。”
胤禛目光温和地看着齐氏,微微点了点头,语气沉稳且坚定地说道:“月宾办事,爷向来是放心的。这么多年,你的心思细腻,做事周全,爷都看在眼里。此次之事,虽极为棘手,但爷相信以你的聪慧和果决,定能妥善处理,不辜负爷对你的期望。”
在五月中旬的一个看似极为普通的下午,阳光不算炽热,微风轻轻拂过。齐月宾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裳,如往常一般款步来到了年世兰的院子里。
院子外面,颂芝正神情专注地守在药炉前,给年世兰精心煎着坐胎药。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带着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齐氏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轻言细语地说道:“颂芝,王爷刚赏了我一点儿来自永平的酸杏干,味道极为可口。我想着你们侧福晋如今这身子,嘴里怕是时常没有味道,便又带了一些其他的酸果子过来。你快去将这些酸果子用心洗好摘净了,务必要处理得干净妥当,拿去给你们侧福晋尝尝吧,兴许能让她开开胃,心情也能舒畅些。”
颂芝望着齐氏带过来的满满一堆东西,心中不禁有些犯难。她的目光在那些东西和药炉之间来回移动,眉头微微蹙起,暗自思忖着:侧福晋今早就嘟囔着嘴里头没有味道,一直盼着能有些开胃的吃食。可只是现在这药已经快煎好了,火候正到关键时候,若是不趁热给侧福晋拿回去,恐怕失了药效,那可如何是好?万一因此影响了侧福晋和腹中胎儿,自己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颂芝满脸为难之色,对着齐月宾恭恭敬敬地说道:“齐格格,实在不好意思,还望您见谅。且等奴婢先去把这刚刚煎好的药送给侧福晋,让侧福晋趁热服下。待这事儿妥当了,奴婢再来处理您带来的这些果子,可好?”
齐月宾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容,目光诚挚地看向颂芝,缓声说道:“颂芝姑娘,你且去洗摘那些果子便是。这药就由我来给侧福晋端进去吧,左右我也正好要去给侧福晋请安问好,顺道的事儿,你不必为此烦心劳神。”
颂芝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感激之色,连忙朝着齐月宾福了福身,说道:“那真是有劳齐格格了。格格的这份恩情,奴婢定会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颂芝转过身匆匆就去摘果子了,这边只见齐月宾先是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她迅速地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包早已准备好的药粉。齐月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狠厉,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趁着此刻无人察觉,毫不犹豫地将这包药粉倒入了年世兰的坐胎药当中。那药粉在汤药中迅速溶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紧接着,齐月宾神色紧张地将那张用来包药粉的黄纸迅速揣在了自己的袖口里面,然后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将那碗混入了药粉的药倒了出来,双手稳稳地端着,这才抬脚拿进了屋。
年氏斜倚在榻上,瞧见齐月宾进来,微微抬起头,面带疑惑地说道:“齐姐姐来啦,怎么还亲自端着药,颂芝那丫头呢?平日里这些个事儿不都是她在操持,今儿个怎么劳烦姐姐亲自动手了?”
齐氏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款步走到年氏跟前,轻声说道:“妹妹,我给你拿了一些酸杏和酸果子,想着你这几日嘴里没味,就让颂芝给你洗好了端上来。这不,这药也快煎好了,我在外面等着也是等着,就顺带着给你捎进来了,妹妹趁热赶紧喝了吧。”
年氏坐直了身子,一脸欣喜地看向齐氏,娇声说道:“还是齐姐姐对我好,事事都能想着我。我这如今怀着身孕,嘴里老是苦巴巴的,正没有味儿呢,姐姐带来的东西可真是解了我的馋。”
齐氏连忙将手中的药碗往前递了递,神色关切地说道:“妹妹,快了抓紧把药用了吧。这药刚煎好,热气腾腾的,一会儿凉了失了药性可就不好了,对你和腹中的胎儿都不利。”
只见年世兰丝毫没有犹豫,一脸豪爽地将药碗稳稳地端了起来,仰起头,咕嘟咕嘟地大口喝了下去,那模样没有半分的迟疑和扭捏。
这药可是齐氏精心挑选的,其中的玄机暗藏。然而,此药的药效并非立竿见影,见效不会那么快。倘若年世兰刚刚喝下这药,就立马腹痛不止,如此突兀的状况,以年世兰的性子和她在府中的地位,只怕会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矛头都直直地转到自己身上来。届时,自己必将面临极大的麻烦和危机,甚至可能难以收场。
齐氏亲眼见年世兰毫无戒备地喝下了那碗药,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年世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着年世兰此刻明媚活泼、毫无察觉的脸,齐氏心里面暗暗想着:年氏,这不能怪我,真的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的父兄太过张扬跋扈,不懂得收敛锋芒,以至于让王爷心生忌惮,容不下你。我也只是为了自保,顺着王爷的心意行事而已。我在这府中地位卑微,若不如此,恐怕日后也难有安宁之日。别怪我,这都是命。
齐氏强装镇定,又和年世兰说了好一会儿家长里短的贴心话,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言语间尽显关切与亲和。直到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向年世兰告辞,然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回了自己的汀兰阁。一路上,她的心情忐忑不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方才的情景,不知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局面。
齐氏刚回自己的院子,还未来得及坐下喝口茶歇上一歇,不足一个时辰的工夫。世安院那边就突然闹了起来,嘈杂的呼喊声打破了府中的宁静。只听得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说年世兰喝完药之后腹痛不止,那痛苦的呻吟声令人揪心。更有懂行的婆子断言,年世兰这般状况似乎有早产落胎之凶险迹象。这一消息瞬间传遍了后院儿,众人听闻皆是大惊失色,急忙纷纷朝着世安院赶去。
胤禛站在屋外,紧蹙着眉头,目光紧盯着那不断从屋里一盆一盆往外端的血水,耳边回荡着年世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的脸色阴沉,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此刻,胤禛心里很清楚,自己交代齐氏的事已然办成了。想到这里,他这一颗悬着五个多月的心,在此刻也终于缓缓落下了。这段时间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年氏一族的势力膨胀会带来难以掌控的局面,如今,随着年世兰的这一场变故,他所顾虑的威胁总算有望消除,紧绷的神经也总算能够得以放松。
不到三个时辰,那紧闭的屋里面突然传出了年世兰凄惨绝望的痛哭声,紧接着,产婆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声音颤抖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众人的心瞬间揪紧。随后,一个浑身青紫、了无生气的小阿哥被娩出了。虽然仅仅五个多月,但是胎儿在腹中已然成型了,仔细瞧去,可以清晰地看出这是个男胎。那小小的身躯原本应承载着无限的希望,如今却冷冰冰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机,令人心碎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