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唇枪舌战

二人在望梅轩中一番肆意胡闹,这可真是苦了苏培盛。望梅轩地处偏僻之所,胤禛此番赏梅只带了苏培盛这一个随从,苏培盛自然是要义不容辞地贴身伺候着。要知道,望梅轩夏天的时候原本就是个露天的亭子,只是为了方便冬天赏梅,这才匆匆简易搭建了一番,屋内空间狭小,设施简陋。如今胤禛与柔则二人在屋内肆意纠缠胡闹,苏培盛别无他法,只能乖乖地现在外面苦苦等着胤禛的传唤。寒风凛冽,吹得他浑身发冷,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抱怨。

如今正值冬日,寒风呼啸,冰冷刺骨。苏培盛打从伺候胤禛开始就是胤禛身边的大太监,以往胤禛宠幸后院的各位主子时,他苏培盛到了哪位主子那里,基本上都是被安排在侧间里好吃好喝地侯着。那日子别提多舒坦了,哪里像今日这般受过这种彻骨的寒冷。苏培盛在这冰天雪地中冻得直跺脚,心里早就将柔则骂了千百次。暗自腹诽着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尽会挑这偏僻又简陋的地方勾引贝勒爷,害得自己在这外面遭这份罪。

本以为这二人胡闹一次也就该结束了,苏培盛满心期待地在心中想着,只要等着二人结束,自己便可以跟着贝勒爷回到温暖舒适的院子里了,他也不用在这外面继续受冻。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原本刚刚停歇下来的声音,不一会儿竟然又响了起来。这接二连三的折腾,让苏培盛的脸色愈发难看,心中更是叫苦不迭,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档子倒霉事儿。

后半夜的时候,天色愈发暗沉,气温也变得更低了,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可是对于苏培盛来说,天再冷也比不上他身上的冷。那二人似乎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在屋内缠绵不休。苏培盛冷冷地看着那边缩成一团、冻得瑟瑟发抖的芳如,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着芳如,大声地说道。

苏培盛满脸怒容,眼睛瞪得浑圆,朝着芳如厉声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你们院子里取些热水和换洗衣服来!动作麻利点!再让我身边的小康子带着贝勒爷的换洗衣服速速赶来!就知道在这傻站着,真是个没眼色的东西!”

芳如听到苏培盛那急切又恼怒的话,丝毫不敢耽搁,连忙提起裙摆,脚步匆匆地就往院子里快步走去。她的心中满是喜悦与激动,想着自家格格终于苦尽甘来得以侍寝了,这可是盼了许久的好事。听着屋里传来的阵阵动静,便能知晓贝勒爷对格格也是很是满意的,说不定往后自家格格在这府中的日子就能好过许多,自己作为贴身丫鬟也能跟着沾沾光。想到此处,芳如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芳如一路小跑着回到院子,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就赶紧吩咐了芳若去正院取一套贝勒爷的换洗衣物,丝毫不敢有半分延误。而后自己则马不停蹄地为柔则精心挑选换洗衣物,又忙着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刚才一直在外面冻着,芳如也是冻得够呛,手脚都快没了知觉。她赶忙给自己也找了一件儿厚实的袄子穿上,这才感觉稍微暖和了一些。紧接着,她一刻也不敢停歇,双手紧紧地抱着准备好的东西,急匆匆地又去了望梅轩。

另一旁的小康子听到了芳若传来的话,不敢有丝毫懈怠,手忙脚乱地赶紧拿了东西,就朝着赏梅轩这边一路小跑着赶来。途中,恰好碰到了同样行色匆匆的芳如,二人便结伴儿一同朝着望梅轩加快脚步走着。小康子心急地走在前面,待到走近了一瞧,此刻被冻得哆哆嗦嗦、浑身颤抖个不停的那个人,不正是自己平日里敬重有加的师傅苏培盛嘛!

苏培盛冻得嘴唇发紫,正满心怨念时,也看到了匆匆赶来的二人。当看到芳如自己穿戴得厚实暖和地走了过来,他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就冒得更高了,别提有多不爽了。这柔格格就是个缺心眼儿的,没想到她的婢女也是这般缺心眼儿!自己好歹是个总管太监,在这冰天雪地中受冻这么久,这个小丫头只顾着自己穿戴厚实过来,也不说给他准备一件儿厚衣服挡挡寒!再看看自己这个傻徒弟也是,傻不楞登地来了,手里只带着贝勒爷的衣服,就不知道也给自己捎带一件。

小康子望着此刻面容憔悴、浑身颤抖、狼狈不堪的苏培盛,心里瞬间“咯噔”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办事儿办得如此不利索,惹得师傅这般生气。他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赶忙手忙脚乱地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袄子,小心翼翼地给苏培盛披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师傅,徒儿错了,师傅您快披上,可千万别冻坏了身子。”

而屋里的二人此刻正是颠鸾倒凤,室内温度正好,二人自然是顾不上外面的声响。胤禛只觉得这个柔则在床上颇为放的开,他后院的女人们在床上都是索然无趣,只有宜修和他相处大胆一些,其他女人见了自己都好像老鼠见了猫。

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宜修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妻,他就算平日里再怎么放浪孟浪,于情于理,也要给予自己的福晋应有的尊重。然而,如今这个女人蓄意百般讨好他,那娇柔做作的模样,那欲拒还迎的姿态,让他的心瞬间就被撩拨得痒痒的。他心想,自己不如正好受用了这番美意。反正只是个身份低微的格格,自己就算如何对待她,那都是自己对她的赏赐,是她莫大的荣幸。

而柔则却满心欢喜地觉得胤禛对自己颇为满意。她自小就受到了全面的教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都有所涉及,自然对男人的心性也颇有一番了解。她深知男人嘛,食色性也,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人在外能够展现出贤良淑德的风范,在内又能知情识意,懂得迎合他们的心思。胤禛今天对自己的表现,那眼神中的迷醉,那情不自禁的夸赞,绝对是满意至极的。为了今后能够长久地获得胤禛的宠爱,柔则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伺候胤禛,用尽了各种手段来讨他的欢心,将自己所学所知的一切技巧都毫无保留地施展了出来。

二人终于歇下时,已然是三更天了。苏培盛在外面站了许久,只觉得自己被冻得浑身仿佛都没有知觉了一般,手脚麻木,嘴唇发紫。苏培盛满心的愤懑,只觉得这个柔格格真是不知羞耻,哪有正经主子在这简陋的亭子里就迫不及待地侍寝的,简直是毫无规矩可言。凭白无故的让他在这里受了这些罪,遭了这番大苦头。同样都是出自乌拉那拉府的格格,福晋向来知情达理,为人端庄大方,对他这个奴才也是尊重非常。可这个柔格格却是这样不成体统的做派,实在是让他心生厌恶。苏培盛心里也是暗暗地给乌拉那拉柔则记了一笔,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定要让她好看。

翌日清晨,那初升的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夜晚的凉意,府中上下就如同被一阵疾风迅速刮过一般,传开了贝勒爷昨天在望梅轩里宠幸了柔格格,并且直至三更天才睡下的消息。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每一个角落,从厨房忙碌的仆妇,到洒扫庭院的丫鬟,从正院伺候的嬷嬷,到各房的小妾通房,人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胤禛因着昨夜酒醉,加之又胡闹了许久,身心俱疲。今日竟然比平时起床足足晚了一个时辰。他悠悠转醒,揉了揉自己因为宿醉而倍感不适的脑袋,只觉头痛欲裂。缓了缓神,转身却看到身旁竟有一个女子与自己躺在一起。胤禛心里顿时也是一阵疑惑,暗自思忖着:难道自己昨日醉酒,竟荒唐地宠幸了宫女?想到此处,他连忙伸手去将女子面上的头发轻轻拂去,定睛一看,心里暗叫一声:坏了!这哪里是什么宫女,这不是那个乌拉那拉柔则吗?

都怪自己昨夜酒后乱性,竟做出这等荒唐之事。宜修如今正怀着身孕,自己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宠幸了她的姐姐,她心里定然是难受极了。胤禛满心懊悔地在心里想着,越想越觉得愧疚不安。此刻看着柔则只觉心烦意乱,索性转身唤了苏培盛来给自己穿衣服。

另一旁的柔则也听到了胤禛起床的声音,急忙起身,顾不得整理自己凌乱的发丝和衣衫,就要伸手去给胤禛穿衣,脸上还带着几分讨好与谄媚的笑容。

胤禛眉头紧皱,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不用了,你自行穿好衣服回院子好好梳洗一番吧。你昨夜侍寝,按规矩,今天记得去给福晋请安。莫要失了礼数,坏了规矩。”

柔则微微低垂着头,神色恭顺,声音轻柔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妾身遵命。”

李氏正坐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用膳,一旁的翠果匆匆赶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听了翠果说柔则侍寝的消息后,李氏只觉得自己肚子里瞬间像有一团乱麻在搅动,哪里都不舒服起来。她脸色骤变,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狐媚子,终究还是爬上了贝勒爷的床!”她一向就看这个柔格格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平日里就瞧着她那副娇柔做作的模样不顺眼。大过年的不好好安分守己,竟然使出这般下作手段勾引贝勒爷,真是无耻至极!想着今儿去请安的时候,她一定要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绝不能让这小贱人在府里这般张狂。

众人今早也不知怎的,像是提前商议好了一样,一个个都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早早地就来到了宜修这里请安。

宜修刚刚在主位上落座,还未来得及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茶润润喉,就听到李氏在那里阴阳怪气地尖着嗓子说道:“呦,果然是侍寝过后不一样了,架子都大了起来,来给福晋请安都不准时,哼,果然呢,是个矫情做作的狐媚子!”

他他拉氏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怎么,李姐姐也听说了。”

李氏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提高了音量尖声说道:“如今这府中还有谁不知道啊!那柔格格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得了贝勒爷的喜欢,竟然在亭子里就迫不及待地被贝勒爷宠幸了。真是不知羞耻,毫无规矩!”

宜修面色一沉,目光凌厉地看向李氏,语气严肃地说道:“李氏,慎言!贝勒爷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许是一时来了兴致也未必。身为后院的女人,应当明白,只要是能让贝勒爷高兴,那就够了!莫要在此妄加揣测,胡言乱语,坏了规矩!”

李氏一听宜修这话,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双手叉腰,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福晋您大度,能容得下这事儿,妾身可咽不下去这口气!昨夜咱们姐妹好好地小聚了一下,只有她柔格格中途离席。咱们姐妹当时还以为她不胜酒力回去歇息了,竟然没想到她是存了那样的心思,跑到贝勒爷的床上去了。她这分明是借着贝勒爷酒醉,存心故意勾引!这种下作手段,实在是令人不耻!”

他他拉氏微微颔首,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说道:“福晋,昨日柔格格确实是中途离席了。当时大家都未曾多想,只当她身体不适。结果今日一早,满府上下就都听到了贝勒爷宠幸了柔格格的消息。这事儿传得这般快,想必是有人刻意为之,想要让柔格格在府中难以立足啊。”

李氏狠狠地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气呼呼地说道:“可不是嘛!你瞧瞧,她侍寝以后,到现在都还不来给福晋请安,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恃宠生娇嘛!真当这府里没个规矩了,她以为得了贝勒爷一夜的宠幸,就能无法无天了?我倒要看看,她能张狂到几时!”

众人依旧还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着,那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就在这时,只见事件中的女主角柔则身着一袭粉色的罗裙,身姿袅袅,步伐轻盈,缓缓走来。

柔则款步上前,微微俯身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与恭顺,柔声说道:“给福晋请安。妾身昨日侍寝,晨起后收拾装扮花费了不少时间,故而来得迟了些,还请福晋勿怪。”

李氏斜睨了柔则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呦,可算是来了!谁没服侍过贝勒爷啊,可也没想柔格格这般,居然能来的这样晚!真当自己是个金贵的主儿了?我看啊,分明是不把福晋放在眼里,不敬重福晋!”

柔则抬起头,目光盈盈地看向李氏,语气略带委屈地说道:“李格格这话可是冤枉我了。贝勒爷宠爱,特意吩咐让妾身先洗漱好了再来给福晋请安,妾身身为妾身,怎敢不从贝勒爷的吩咐。李格格这般指责妾身,莫不是对贝勒爷的安排有何不满?”

李氏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提高了声调尖刻地说道:“真是矫情做作,不就是侍寝一次嘛,好像要时时刻刻挂在嘴上显摆一样。真以为自己就此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他拉氏轻轻扯了扯李氏的衣袖,满脸堆笑,语气轻柔却暗藏玄机地说道:“李姐姐,您也要体谅一下柔格格嘛。毕竟她和咱们不一样。咱们侍寝都是规规矩矩在自己院子里等着贝勒爷的召唤,哪比得上柔格格还要特意走去赏雪轩,这其中的辛苦劳累自是不必说,也难怪她今日来请安会迟了些。”

李氏眼中满是轻蔑,嘴角上扬,话语如刀般锋利地说道:“薇妹妹说的对!咱们可都是清清白白家的女儿,自小便是知书达理、恪守妇德。这种狐媚子下贱勾人上床的手段,咱们是学不来,也不屑去学的!她这般不知廉耻,妄图凭借这些不入流的法子争宠,简直是丢尽了咱们后院女人的脸!”

柔则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眼中含泪,声音尖锐地喊道:“你们,你们竟然敢如此羞辱于我。我昨日只是出来醒酒,碰巧偶遇了贝勒爷,哪有你们说的这般不堪。福晋,后院女子这般相互诋毁,毫无体统,您身为福晋,难道就是这么管理后院的吗?如此放任她们信口雌黄,恶意中伤,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可言!”

宜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冰冷地盯着柔则,语气生硬地说道:“柔格格似乎对本福晋很有意见啊!不过是后院姐妹间的几句玩笑话,柔格格又何必如此上纲上线,大动肝火。李格格一向性子直爽,爱开玩笑,咱们后院姐妹相处这么久,都是心知肚明的。柔格格莫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李氏也瞬间听明白了宜修的偏袒之意,心中快速权衡了一番,也知道若是再说下去自己怕是占不住上风,于是撇了撇嘴,换上了一副看似委屈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是姐妹之间的调笑罢了,哪曾想柔格格竟如此玩笑不起,这般不禁逗弄。看来以后咱们姐妹怕是不敢再和柔格格玩笑了呢,免得一不小心又惹得柔格格不快,真是罪过罪过!”

柔则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半蹲着行礼的姿势,那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昨日刚刚承宠,胤禛对她也不算太怜惜,未曾给她过多的关怀与照顾。再加上早上为了来到宜修的院子,走了很远的路程,此刻的她早已是身心俱疲。只听得“扑通”一声,她一时半会竟然蹲不住,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下。

李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捂着嘴“呦”了一声,话语中满是嘲讽地说道:“呦,瞧瞧这是怎么了?看来柔格格的身子骨不太好啊,行个礼都能摔倒。柔格格可得好好保养好自己这娇弱的身子啊!就您这般柔弱不堪的模样,怎么给贝勒爷开枝散叶、生育子嗣啊。”

宜修微微皱了皱眉,神色间透着些许不耐烦,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别在地上趴着了。既然身体不好,就赶紧起来坐吧,莫要在这儿继续惹人笑话了。”

柔则身边的芳如见此情形,连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柔则,将她轻轻地安置在了座位上。李氏则死死地盯着柔则承宠以后的脸蛋,只见那原本就娇美的面容此刻更添上了三分病西施般的楚楚动人之态,那眉眼之间似乎还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风情。李氏瞧在眼里,心中的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只觉得这柔则愈发地狐媚勾人,凭什么她能得到贝勒爷的宠幸,还能如此容光焕发,自己却要在这后院中备受冷落,越想心中便越是嫉妒柔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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