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返
系统:警告,警告——
系统: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过大,正在强制中断情绪解封。
一连串尖锐刺耳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随即一同的,是在系统电子音响起后剧烈而突兀的疼痛。
无数破碎的情感裹挟这蜂拥的记忆在大脑中横冲直撞,像是无数重锤敲击着头颅。
谢宁:——停下!
随着谢宁忍不住的一声喝止,自虚空中亮起一行荧蓝的文字,系统的提示音随即响起。
系统:检测到宿主无法立即接受解封,正在采取备选方法。
系统:已停止情绪解封。
那股子钻心的疼痛终于消泯,谢宁半跪在地上,忍不住呛出一口血来。
谢宁:咳咳,什么情况?
系统:情绪淡化是系统功能,假如宿主您要脱离系统回归地球,那么相应的,此功能效果也会随之剥离。
系统:但是目前来看,您似乎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
谢宁:所以,我回不去了,是吗?
系统:是这样,所以目前还有一个折中方案。
系统:我会为宿主提供一个在这个中洲大陆的身份,让宿主继续活下去。
谢宁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系统。
系统:我可以提供体质和根骨选择,让您成为世界里的天之骄子。
系统:宿主您甚至可以借此修仙甚至成神,挥霍足够的人生。
谢宁:重点不是这个。
系统难得有些茫然。
谢宁:重点是,那五个疯子,你觉得我怎么敢回去?
谢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来。
系统:那,避着他们?
谢宁:呵,魔族,人族,神族,妖族,甚至鬼界。
系统的声音弱弱的。
系统:那我再为宿主提供一个捏脸功能?
谢宁:那么智能?
系统:是的。宿主您可以告诉我您的需求。
谢宁:能把我的样子设定成吴*祖吗?
系统:……抱歉,这个不能。
谢宁:为什么?
系统:不能随便侵犯别人肖像权。
谢宁被打败了。
谢宁:那照着风月那种捏?
系统:也不行。
谢宁:他是我写的。
系统:但您是风月吗?
谢宁:所以,如果我只能照搬自己的长相的话,你这个捏脸有什么意义?
系统:咳咳,系统可以提供模糊化处理,将您的新身份与您的长相维持75-80百分比相似。
谢宁顿时无声胜有声地看向系统。
然而半晌见系统仍然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谢宁只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勉强同意了系统的这个提议。
反正他在现代也只是一个孤儿,人际交往也简单,并没有太多值得牵挂的东西,左右留在这里或是回去,其实也并无区别。
谢宁:传送吧。
系统:好的,已确认指令,正在为您传送。
随着系统的话音落下,谢宁再次睁眼时,发觉自己正躺倒在一片野林中。周围是夜色寥寥,只有系统漂浮在他的面前。
系统:您目前的身体是系统为您捏造的假身份,天资和灵根为天灵根,渡劫中期。
很好,半步飞升。
谢宁就着系统的话思考了片刻,随即敏锐地发觉了系统言语间的漏洞。
谢宁:等等,你说什么?我现在是……黑户?
系统:对的。
谢宁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很莫名。
然而系统却并不打算在这一点上过多解释,而是话锋一转,认真嘱咐起了关于脱离的事宜。
系统:任务已经完成,我也将着手脱离。得益于这个世界灵力充足和你目前的体质修为,我将情绪封存直接绑定在你的识海,随你的修为提升逐渐解封。
谢宁恍然地啊了一声。
谢宁:那要多久?
系统:不久,飞升了就行。
谢宁被这轻飘飘的一句飞升就行雷了个外焦里嫩,偏偏系统理所当然地说完便真的启动了脱离程序,甚至不待谢宁开口,电子音的倒计时就已经响起。
系统:再见。
说完这话,系统彻底消失无踪。
而谢宁在短暂的茫然后回过神来,环顾向四周。但见一片郁郁葱葱不见天日,偶有鸟雀惊叫,在月色下分外悚人。
至于法器灵符,谢宁自然是没有的,确切来说,他现在连个正儿八经的身份都没有。
谢宁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左右好歹是渡劫的修为,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随手挑了个方向就是向前方走去。
谢宁:说起来刚刚也忘了问了,这是个什么族啊……
谢宁:神族?定然不是。人族?
心间一连闪过数个猜测,最终随着一声英朗的笑声响起而得出答案。
覆业:兄弟们,加餐喽。
夜色寒凉,凌冽的刀光就这样抵上了谢宁的喉管。那执着长刀的男人尚提着两个人头,不怀好意地看向谢宁。
是魔族。
谢宁自然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不等这名魔族动手,借着修为优势反手捏了个剑诀扫向那人。不带半点拖泥带水的凌厉,甚至生生削断了他的一臂。
魔族瞬间睁大了眼睛,认出谢宁的修为高强,也不顾尚在淌血的伤口,连忙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覆业:对不起对不起,道长您大人有大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饶小的一命吧。
魔族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本是看着谢宁孤身一人又连剑都不佩,只先入为主地以为他是普通人,没曾想这一朝鲁莽,反而偏偏踢到铁板,惹了一个这么大的硬茬子。
覆业:要不,道长您就把小的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吧。
魔族可怜巴巴地求情着,一身腱子肉抖如筛糠,目光更是忍不住往身后飘,明显是想要跑。
谢宁却没让他如愿,直接拽住了他的衣摆。
谢宁: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明白?
覆业:明白明白,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宁:我问你,现在这是哪里?
魔族的脸上浮现了一瞬错愕,但仍是老老实实地答了。
覆业:是长乐坊。
闻言,谢宁的表情变得十分一言难尽。
谢宁:那不就是长乐宫的外城?
覆业:是,是啊。
谢宁只感觉要完。
虽说他现在修为是高不错,可也没本事在魔族大本营这么招摇过市,更别提还有里面那个以杀入道挑遍中洲的闻人熙。
谢宁:出口在哪?带路。
老家就在一墙之隔,偏偏谢宁就在一旁威胁着,魔族脸上的幽怨几乎化为实质。
但碍于谢宁淫威,他只得不情不愿地转身,乖乖地指了个方向。
覆业:从那直走,过了坡左转,再往右沿着河……
谢宁神色复杂地听着魔族如此讲了一刻钟的路线。听到最后,谢宁甚至已经放弃了去听,而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
谢宁:带路。
魔族敢怒不敢言。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示意谢宁跟上。
覆业:对了,那个,道长,您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是有什么打算?
魔族问的小心翼翼,本也没指望谢宁真的回答,但谢宁在短暂的斟酌后,竟真的开了口。
谢宁:迷路了。
魔族的脸上出现了长达三秒的空白。
谢宁:不然我来这开仙魔大战?
覆业:咳咳,是小的见识浅薄。
与魔族寻找出口的路线途中,谢宁不忘同他打听起今年魔族的事情来。按魔族口中所述,时年已是闻人熙当魔尊后的第一千二百年。
闻人熙修为好天赋强,按理来说早早该飞升成魔神,却始终卡着修为在中洲作风作雨,也不闭关,行踪诡谲在各族抢宝贝。
覆业:闹得最大的应该是先前闯青丘抢死生镜的那次了。说来奇怪,自那次后从青丘回来,君上就和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开始找人。
谢宁:找人?
覆业:对,好像是个人族。再多的,别说我们这种小魔,长乐宫的护法大人们也是讳莫如深的。
闻言,谢宁难免怔了怔,但到底是快速平复下失态,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说来奇怪,随着那魔族愈是往前走,眼前的景象反而越是幽晦,肉眼可见的魔气越来越浓烈。
魔族仍旧耐心地谈笑着,但是谢宁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覆业:怎么了,道长?
代替了谢宁回答的,是一道悬于指尖的剑意。
覆业: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覆业:本来还想再拉你近城内看看的。没错,我就是故意将你绕到城内的方向的。
覆业:不过如今我可不是任你宰割的魔了,长乐宫就在不过方寸之地,就算你是渡劫大能,你能怎么豪横?
说到这里,魔族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言语间尽是嘲弄。
谢宁无意与他过多牵扯,碍于离城太近,也不好大用灵力,唯恐吸引更多魔族的注意。
谢宁:这样,我如今奈何不了你,你也打不过我,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覆业:人族都是言而无信之人,谁要和你各退一步。
覆业:修士在魔族可是那些大人物最喜欢的货色,留着你孝敬他们,这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就如魔族所说的,自千百年前两族大战,人族和魔族彼此相看两厌,魔族更是对人族恨之入骨。而为了发泄仇恨,人族中的修士,更是头号血仇,不乏有魔族贵族购买劫掠修士发泄怒火。
谢宁死死盯住魔族,而他在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谢宁后,屈指作哨音,顿时尖锐的声音很快奏响。
先前在更远的荒林,谢宁可以竭尽所能地对打,然而如今畏手畏脚,竟真的被这尚比自己修为还低的一个小魔族绊住了手脚。
安不语:何事鸣哨?
就在谢宁正欲狠下心捏咒诀之时,城门先一步被推开。蓝衣持斧的魔族女人缓步而出,目光扫向对峙着的二人。
覆业:启禀守节,小人在城门外抓住了一个修士!
安不语:哦?
安不语:这次算你大功一件,回去向步长老领赏。至于这个人……
说到这里,守节的目光在谢宁身上打量了一番。
安不语:你,抬起头来。
谢宁僵了僵,硬着头皮缓缓抬头。
一边不忘在心里给自己强行安慰,万一闻人熙早已经忘了他呢,毕竟花花世界那么大,他还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又或许魔族的其他人并不知道闻人熙和他的那档子事情呢,毕竟闻人熙看样子也并不是一个恋爱脑的样子。
然而如此种种的想法在守节下意识间的一句喃喃中彻底宣告破灭。
安不语:怎么会……?不,不可能是。可是,真的太像了。
守节复杂地盯着谢宁的脸打量了许久,才抬手喊了侍卫过来押送他走。
安不语:带下去关起来,待会送给步护法那,他会知道怎么处理的。
安不语:对了,在此之前,别叫人看见他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