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泱番外 人间

沈泱：师兄！这里。

一只兔子形状的花朝灯被沈泱不由分说塞到了另一个白衣青年的怀中。后者看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谢宁：年年带你来，你年年挑这灯，怕不是要把整座扶风山给塞个满满当当。

沈泱：觉着好看的东西，多买一些也无妨。

沈泱牵着青年的手一路小跑着过了花街，一路上人声鼎沸灯火如织，带着热闹的暖意。

沈泱跑得太急，疏忽之下被不知哪个石头绊倒，堪堪就要摔倒。青年见此，一把拉住了将要摔倒的沈泱。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后者使起性子，青年的手被沈泱反手牵住借力，沈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的怀里。

谢宁：你这是投怀送抱?

沈泱：师兄希望是吗？

谢宁：你啊。

青年无奈地摇摇头，将沈泱从怀里拽出来，伸着手将他往旁边推了推。

谢宁：大家都看着呢，还要不要面子了。

沈泱得意地笑了一下，伸出手紧紧牵住了青年。

青年的动作微微一怔，随即张开了手，与沈泱十指相扣。

沈泱：为什么要怕丢面子?

沈泱：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师兄。

大抵是灯火暧暧，暖色的光影笼着沉沉暮色，沈泱盯着青年看了片刻，珍重而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那是个带着试探的吻，轻而又轻，一触即分。

青年的动作僵了一瞬，但是没有闪躲，他闭上眼，轻轻抱住了沈泱。

沈泱：师兄。

沈泱将头靠在青年的肩上，眼睛里带着细碎的星光。

沈泱：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谢宁：我知道的。

青年将他的手拉起，一步一步，逆着人潮而行。不知走了多久，青年在一个摊子前站定，极为稀罕惊讶地拿起来一个还愿签。

谢宁：阿泱，你看，还愿签。

小贩：哟，二位仙长又来临祈玩呀?

谢宁：你认得我们?

小贩：那哪能不认得呀。

小贩：二位仙长年年来花朝节，而且一逛就是一整天，不光是我，临祈好多人都认得你们呢。

小贩：对了，要不要挑两个还愿签写上？我这还愿签可灵啦，写什么包管实现！

谢宁：那么灵?那我可要试试。

沈泱：师兄别信他的，这签字一点也不灵。

小贩：唉，仙长你别这么说啊，真的很灵的。

青年在二人一言一语间，已经把还愿签写好了。他笑着将还愿签准备递给小贩，却半道被沈泱眼疾手快地截住了。

谢宁：不是说不灵吗？不灵还看。

沈泱：师兄，我不看，我等你先告诉我，你写的是什么呀?

谢宁：自然是，祝我的阿泱长安岁岁，一生无忧。

沈泱闻言，低声笑了起来，而那还愿签被沈泱直接交给了小贩，竟是一眼也没看。

谢宁：不是要看吗？怎么就拿过去了。

沈泱：还愿签终究只是死物，做不到真。而我只是想听师兄说一句长安岁岁，那就是最好的还愿签了。

青年怔了怔，半晌失笑，顺手又买了一个还愿签递给了沈泱。

谢宁：来，你也写一个。

沈泱：这玩意也不灵，不写。

谢宁：你又没写过，怎么就知道不灵?

沈泱沉默片刻，抬起头朝青年露出一个笑来。

沈泱：那就听师兄的好了。

沈泱写的很慢，字却很好看，和青年一样的端方风骨。还是那句长安岁岁。

两枚还愿签被小贩麻利地挂上了架子。沈泱盯着那签字看了半晌，目光里是一片暗色。

谢宁：怎么了，一直盯着那里发呆?

沈泱：没事。

沈泱：只是，有一点点想师兄了。

谢宁：师兄不是在这吗？

沈泱：嗯。我知道。

沈泱随口应了一声，托起手，有些恍然地接住了不知何时飘摇着落了起来的霜雪。

那雪花触手即化，带着微凉。

谢宁：这才七月，怎么就下雪了?

沈泱没有回答，只是默不作声地抱住了青年。

沈泱：师兄，我们回扶风山好不好？

沈泱：我想回家了。

青年耐心地为沈泱擦去了肩上那浅浅的雪。

谢宁：好啊。

回剑门的路不长，但沈泱就是拉着青年走了很久。青年也不恼，耐心陪着沈泱胡闹。

仿佛无论沈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一一同意。

这一天，青年出门办事，沈泱则被留在了客栈。沈泱一个人沉默着坐在椅子上，提笔写着什么。

云浮剑：神尊大人为你讨的镜花水月，你就是这样用的?

忽然有蓝衣少女推门而入，也不近身。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沈泱：没人告诉你，没事不要打扰别人谈恋爱么?

云浮剑：那个谢宁是假的！

沈泱：我知道。

最后一字写好，沈泱小心翼翼地吹干墨渍。

沈泱：我知道这里的都是假的。 甚至分得清哪一片落花是镜花水月捏的，哪一叶草木又是我的神力造的。

沈泱：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泱：师兄在这，那就是真的。

云浮剑气得说不出来话，暗自骂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云浮剑：我真是疯了才会到这里自讨没趣，你就在这里透支灵力到魂飞魄散好了！

沈泱能清晰地听见云浮剑的话，但是他还是没有动，他就那么一直等着，直到夜深时那个一身霜雪的人回来，献宝一样地递给他一只草兔子。

谢宁：我今天在一个小摊那看见的，喜不喜欢?

沈泱：师兄送的，自然是喜欢的。

谢宁：你啊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

谢宁：唉?你还写了字，我看看？

沈泱：好。

那张纸被沈泱递了过去。青年扫了一眼，短暂的停顿过后，顿时笑了起来。

谢宁：长安岁岁，一生无忧……阿泱，你今天，就在客栈里练这八个字?

沈泱：嗯，因为一直，一直很想写给师兄看。

沈泱：我练了好久好久，师兄，你能不能夸夸我?

谢宁：好啊。

沈泱闻言，起身轻轻抱住了青年。

沈泱：真好。

也像是抱住了自己的人间。

仿佛对他来说，有那个人在的地方，就是他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