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见家长

贺峻霖借了剧组的毛线帽，柔软绒线压在头顶更柔软的毛发上，将他连带陆清的冷艳一同收成了不具备攻击性的乖巧。严浩翔单手揽花支条长腿下了车，绕半个车身站到贺峻霖面前塞花进他怀里。

贺峻霖稳稳抱住这捧跟他相得益彰的花束，他目光婉转含蓄略过面前的人，低头看了又看，花纸包着的康乃馨、风铃花、牡丹菊、向日葵、雏菊，还有一团扎眼的绿色毛球。别有一番的个性审美，特别是那浓重出戏的一抹绿，实在抓人眼球，费解其搭配用意。

一身黑灰简约风的严浩翔拿着，实属格格不入、惨不忍睹，反倒贺峻霖抱着这捧花，二者配色映衬，难得俏皮可爱。

贺峻霖一结束拍摄匆忙上了小辉来接他的车，衣服和造型找剧组的老师临时搭的，本来见长辈正式点，但不能过于正经搞成商务会面，妆造老师会错意，往年轻的小辈给他扮相，失了份沉稳。

临了也没时间挑剔，上镜时打的发蜡油光发亮也来不及卸，三不像的，帽子都是凭感觉随意抓一顶罩他脑袋上的。

贺峻霖没想过严浩翔会跟车一起过来，特意在贺峻霖上车时把顺手的座位腾给他了。贺峻霖也没多问，他本来以为两个人会在他重庆的家里再见，不过看严浩翔穿的一身休闲随意，贺峻霖也就不那么地过意不去自己这一身了。

不曾想雷声大雨点小的，严浩翔目不斜视在前头却来了句评价。

严浩翔：很合适。

贺峻霖：「合适什么？」

贺峻霖：「什么合适？」

贺峻霖：「衣服合适见家长？」

毛线帽垂过下颌，把贺峻霖的耳朵捂得严密，又粉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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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花塞贺峻霖怀里，贺峻霖就在跟前乖乖垂下清晰可数的眼睫，简直合心意到不行。

严浩翔：不用紧张。

难得瞧出点气色的唇珠轻轻柔柔的上下碰，语气里极尽安抚。

贺峻霖猝不及防抬眼，两个人视线撞在一块，不纠缠黏腻很快错开。但严浩翔单从那个瞬间提炼出他对依靠的寻求也很迅捷。

在这么一个难以预知的、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头，不安忐忑很正常，何况是严浩翔的主场，贺峻霖自然只能试图依仗他的气场。

所以说，是真的合适到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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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院子里头，门前站定，严浩翔摁亮门铃，向身侧伸手是本想抓着贺峻霖的肩头把他往前带一点，好让母亲一眼看到他。

贺峻霖不偏不倚且相当精准地躲开了，严浩翔抬起手抓了个空，顿在那不尴不尬的。

严浩翔：可以稍微配合点，至少一会在我妈妈面前。

神情掠去一刹苦涩和落寞，严浩翔语气强装无奈地和贺峻霖打商量。

贺峻霖貌似反应过来自己没必要有这么激烈的表现，对于严浩翔恰似恳请的要求，徐徐点了个头。

门这时候开了，不等提醒，贺峻霖主动迎上去，手上也微微向前递花。

严浩翔却拦了他一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撤回他的动作。

“小严到了啊？晚饭备得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们聚。”出来开门的是雇的保姆。

严浩翔母亲：来了？

严浩翔的母亲跟在后头才出来。

贺峻霖：伯母好，我…

贺峻霖手被人拽着，还不忘按脑子里排演过的流程自我介绍。

严浩翔母亲：还叫伯母？

贺峻霖被硬生打断，严母语气里似有不满。

贺峻霖手腕上被人收紧，不轻不重地捏着。

#严浩翔：妈。

严浩翔率先这样喊。

贺峻霖大脑空白，眼睛发直地望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妇人，像个没上润滑油的机器，好半天才在严浩翔的暗示下跟着喊了句不轻不重的“妈”，甚至带颤音。

他先听见身侧严浩翔意味不定的笑，然后就是妇人略微苍暮但爽朗的笑声，似乎是高兴的。

严浩翔母亲：快进来吧，别站在外头了。

贺峻霖：花...

手里的花没有人要接，贺峻霖腰上被人温热地推着，就这么呆愣愣地进到门内。

严浩翔不动声色地将手挪到贺峻霖的后腰，温热的胸膛蹭着贺峻霖肩侧。

严浩翔：先换鞋。

严浩翔说着微微倾斜身子，与贺峻霖拉开一小段距离，空出的手取了双家居拖鞋放在贺峻霖脚边，另一只手仍游离在贺峻霖背后。

贺峻霖下意识低头，视线被怀中冲着他怒放的丛花遮得严严实实，一时间竟有些窘迫无措。

严浩翔：换吧。

鞋后跟被人握住，严浩翔紧贴在他腰后的手热意滚烫，却扶得很稳当。贺峻霖莫名其妙听话地轻轻抬起脚，顺利脱下鞋，也没有多少秒的悬空又被包裹住，双脚最终都安全降落在了平地上。

严浩翔将他跟贺峻霖换下来的鞋分别并排放进柜子，直起身来，另一只手探到贺峻霖环抱花束的手，覆上去，低着头跟他轻轻讲话。

严浩翔：给我来放吧。

严母没在二人面前多停留，又急急忙忙返回厨房去了，虽说花是送她的，但比不上灶台煨着的汤更重要。

贺峻霖抓握花纸的地方被他攥得皱巴巴的，手心冒的汗也湿哒哒的沾在那上头，懵懵懂懂地把压根没在他怀里待多久的花束又交还给满脸坦然的严浩翔。

虽然严浩翔母亲的态度能看出对小辈的和善亲慈，但到底第一次拜访，贺峻霖很难立刻自在起来，两只脚定在原地不知道要往哪走。

严浩翔仍放在他后腰处的手轻轻点拍两下做安抚，一手揽着五彩斑斓的花束，另一只手状似亲密地，像把贺峻霖半个人揽在怀里继续往房子的深处走。

这是视觉上过度空阔的独栋居所，屋内家具摆设简约大方，装潢风格不像羽羽女士喜欢的随处可见的那种暖色系，何况对于一个人来说住着太过冷清了。

严浩翔一路上带着贺峻霖逛到最里面，才是餐厅和厨房的位置，严母还在厨房里头忙。贺峻霖被严浩翔带到这后，也不敢随意走动，怕没了礼貌。

严浩翔放开贺峻霖的腰身，留他在原地瞪着圆圆的眼睛四处打量，严浩翔就把花放在醒目可见的台面上，这束色彩纷杂的花束随便放在哪想不注意到都难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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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母亲：回自己家还带什么东西？

严母将一早备好的菜陆续从厨房端上桌，一眼看到了严浩翔在摆弄的花。

严浩翔大大方方，不加掩饰地将目光投向还站在原地的贺峻霖，抬着步子走过去。

#严浩翔：霖霖想送花给您，一片心意。

贺峻霖的垂着手被主动抓握住，严浩翔的话好像没什么反对的必要，毕竟是帮他加印象分。所以被严浩翔牵手拉着走，是没什么意识的亦步亦趋。

严浩翔母亲：小贺有心。

严母用着干毛巾来回擦干手上的油腻和水，

严浩翔母亲：先坐，菜一早就弄好了，就等你们来。

贺峻霖：我来端菜吧。

严母一转头就回厨房，贺峻霖主动提出要帮忙，却被严浩翔摁着双肩定在他拉出来的位置上。

严浩翔：没事，坐着。

严浩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背，然后走进厨房。严浩翔主动揽活，严母不久就从里头端了菜出来，放好后就在贺峻霖斜对面坐下了。

严浩翔母亲：今天我也是难得下个厨，我自己平时吃的清淡，今天做的都是些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贺峻霖：谢谢伯母...

贺峻霖接在之后客套夸赞的话还没出口，严母却故作一脸严肃地说：

严浩翔母亲：怎么还这么生疏？

这倒叫贺峻霖这个熟练掌握外交技巧的人，像个还没接触人情世故的小白。

贺峻霖：谢谢...

贺峻霖：妈...

贺峻霖含羞草似的，一句话臊得他低头，耳朵折在帽子里，乖巧可爱。

严浩翔母亲：以后一家人，不用客气那套。

严母笑哈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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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母问起贺峻霖近来的工作和生活，严浩翔把剩下的菜和汤都端上桌摆放好，盛了饭分别放到严母和贺峻霖面前，最后才挨着贺峻霖一侧落座。

#严浩翔：先吃饭吧。

严浩翔朝贺峻霖微微低头轻声言语，先伸筷子给贺峻霖夹了块不带肥的烧肉在碗里。

严浩翔母亲：先吃先吃，

严母收了话的兴头，拍拍严浩翔的小臂，递给他汤勺示意他舀汤，话却是对着贺峻霖说的，

严浩翔母亲：这老鸭汤是早上浩翔陪我一起去市场挑的，一直放灶上文火炖着，补身体很好。

如果严母没有顺口讲，说实话贺峻霖想不到这一桌的菜还有严浩翔的杰作。当然，不包括起火做饭。

严浩翔拿起贺峻霖面前的空碗，直起身去盛上拨了油，有肉有料的一碗汤。瓷碗有些烫手，严浩翔放在贺峻霖面前排开，搓了搓指腹。

#严浩翔：晾一下再喝，会烫。

贺峻霖失去表达能力，点头没意识地上手想摆一下面前的两只碗，还没摸到碗身却被严浩翔眼疾手快抓住。

#严浩翔：烫。

严浩翔似乎是皱眉在跟他强调，尽管贺峻霖没抬眼看过他现在的表情。严浩翔说着伸手给他把那碗汤挪远了点，又将那碗饭拨到他面前。

#严浩翔：吃点先填下肚子。

贺峻霖只有早上去剧组的路上在车上对付了一顿早餐，拍戏的间隙也只来得及啃口面包喝水噎一下，没有再进过食，胃里早空了。当然他也不清楚江风会把这些事跟严浩翔汇报了。

严浩翔母亲：你也是，多吃点。

严母见严浩翔就没打算给他自己盛汤，

严浩翔母亲：瘦成这样，就算是工作也不能对自己太狠了，你姐姐也是，工作而已，对自己亲弟弟这么苛刻。

贺峻霖不知道严浩翔妈妈看出来没有，严浩翔今天气色看起来还行只是因为特意带了淡妆，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大概率就是为了应对操心的老母亲。而且贺峻霖甚至有点想替晴姐伸冤。

严浩翔没说什么，只是象征性地听妈妈的话慢条斯理地挑了两口饭，表示配合。贺峻霖倒是很捧场地在认真品尝，一个劲地说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

严母总对贺峻霖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但看了眼嘴里在机械咀嚼但面前的饭实际没动几口的严浩翔，总是想叹气。贺峻霖观察到严母好几次对着严浩翔开口有话要讲，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只摇头，万般无奈。

严浩翔是没什么知觉，吃饭味同嚼蜡。贺峻霖本意是提醒他，

贺峻霖：「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妈妈花了心思做的」

他随便就近夹起面前的菜，偏了筷子放到严浩翔米饭白净的碗里。

严浩翔毫无食欲地拨弄米粒的动作有停顿，转头偏向贺峻霖去看，但是贺峻霖装作不知似的，跟严浩翔妈妈说话。

贺峻霖：我回来重庆这么久，今天才吃到有自己家味道的饭菜。

严母见严浩翔总算扒了一大口饭，眼里的忧愁消了些，

严浩翔母亲：你和浩翔要是在这待得长，可以时不时到这来，提前说一声就行。

贺峻霖当然不能保证常来拜访，工作性质使然，休息时间都不规律，更何况是特意腾出空闲吃饭。他和严浩翔凑在一块也得看双方的工作重合度。

#严浩翔：会的。

贺峻霖不好回答，严浩翔嚼完咽下那口饭，连带着贺峻霖的那份一起答应了。

严母知道他这话假，

严浩翔母亲：你和你姐都忙工作，好歹逢年过节你知道回家看我，你姐总嫌我唠叨偏心，一年到头都不肯回这来的。

严浩翔对严母抒发的不满不做表态，听得多了也就只是麻木不仁地沉默听着。严浩翔不说，贺峻霖自当是更没立场的，沉默地拿了手边的空碗去盛汤，缓解一下变得凝滞的尴尬气氛。

等他盛满收回来，才想到严浩翔给他盛的那碗他还没动，顺手拿的空碗是严浩翔的。

严浩翔这时给他的回馈挺快，很自然地迅速双手去接。

贺峻霖心里一百万个对他自个行径的莫名其妙，不能不给，也不能澄清说没有特意给严浩翔盛的，只能是不清不白地放到严浩翔手上。

两个人动作和谐亲近，严母估计是自己觉得此时说下去也没甚意思，就转了话题。

严浩翔母亲：这汤炖得久，也鲜，多喝点。

贺峻霖那碗是撇过油放温的，严浩翔的是随意打的，不过在严母说了之后就都专心吃了起来。

贺峻霖：很香，好吃。

贺峻霖舔了舔上下两片唇瓣，还是夸奖。

不过也不是说瞎话，这道汤虽说煨久了，但肉质劲道好嚼，香料和肉的味道中和得很好，没有一点腥臊，汤头入口是鲜甜，营养价值更丰富。

严浩翔母亲：喜欢就好。

严母看严浩翔吃得认真专注，满意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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