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小夭当面告知成婚
尽管神族术法已无法证明我的清白,但我没有放弃,派了好些探子在青丘涂山大宅内时刻跟踪大哥和防风意映的动静。
从而发现他们确实会在一处偏僻的舍中会面。
他们见面时极为机警,避人耳目,我不在青丘的时候,他们大约三至六个月私会一次,并不频繁。
我的人也是在他们私会以后,在无人时才探出那个舍内有个秘密的地下室,应是他们幽会的地方。
里面陈设讲究,用色都是防风意映的偏好,并设有床榻。
九尾神狐的天生直觉告诉我,那是大哥在我被他囚禁以后,专门秘密为防风意映所建造。
可他选的位置过于偏僻,并不方便二人幽会,从他们各自的院子到那边,需要走不少的路,也因此被我的人察觉。
我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心情也好了不少,我想,只要我有足够的耐心,一定有钓到他们两条大鱼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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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我在送货的商行巡查账目,胡珍和我坐在后堂查账,见我忽然起身走到帘子前,胡珍也赶紧跟了过来:“怎么了族长?”
我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夭便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她把一个封了条的锦盒放到桌上:“还是送到老地方,尽快。”
以往小夭都是每隔三个月定时定点给相柳送毒药,所以每次她来这里,我都会在,这一次虽不是她固定送药的时间,却恰巧是我巡帐的日子。
我与小夭一直都很有缘。
掌柜早就晓得我对小夭的重视,不敢怠慢:“请姑娘放心。”
她放下运费就走:“麻烦了。”
她走远以后,我才从后堂出来,看着她远去的方向,向掌柜确认:“还是送去清水镇?”
“是的。”掌柜毕恭毕敬地将小夭的锦盒放到我跟前。
我转身问胡珍:“最近辰荣山有什么异常吗?为什么小夭,突然不按照三月之期,临时送东西去清水镇?”
“辰荣山一切正常,倒是赤水氏最近行事有些古怪。”我一直安排胡珍直接管辰荣山的情报,好随时向我汇报。至于赤水,由于几十年来都没有跟小夭有关的消息,所以我已撤下暗探,没想到胡珍仍然帮我关注着。
但既然辰荣山没动静,赤水氏再古怪也跟小夭无关,毕竟小夭若要与丰隆成婚,陛下应该第一时间公布天下才对。
此时掌柜问我:“族长,这盒子要不要截下来,或者打开看一眼?”
我直接把锦盒推了回去,交代道:“尽快送去,不要耽搁。”
很早很早以前,我不知道这是送给相柳的毒药时,因为担心小夭有事却不直接找我帮忙和代办,曾悄悄让人打开看过,所以掌柜往后只要是小夭的事情,都会先询问我,以免让我不快。
但小夭费尽心思给相柳做毒药的这件事情,我一直都是知道的,那一盘双鱼戏莲叶的毒药就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小夭不爱洗碗做饭,但她却愿意花心思给相柳做毒药,光这一份心意,就足够让我吃味和看相柳不顺眼。
但如今不需要了,他们只是很特别的朋友。
“是。”掌柜将锦盒收好。
我马上对胡珍说:
“准备坐骑,去赤水看看丰隆最近在忙什么。”好久没有去看丰隆,我也该看看他在做什么了,毕竟与各氏族互通有无是涂山族长的责任。
“是。”胡珍恭敬朝我作揖。
我又想起应该备些丰隆需要的礼再过去:“再准备些……”却忽感心疾,疼痛难忍地捂住胸口而无法将话说完。
自从用光阴盏探询记忆以后,我心痛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胡珍连忙扶住我:“族长,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吧。”他不愿我多思多虑。
我摇摇头,伸手制止他的话,坚持道:“去赤水。”就算跟小夭没有关系,我也应该提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防万一。
“是。”胡珍无奈,跟着我直接走出店铺。
我却在走到店铺外面时,才发现小夭正在街的对面等我。我竟然……连这个距离都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
她在等我,她知道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吗?她是怎么知道的?
苗莆是玱玹放在她身边保护她的高手,也许是她感知到刚刚帘子背后有人了?
毕竟如今我的气息不太稳。加上今日突然发现她的到来,所以气息又更乱了些。
以往我都是坐在对面茶楼二楼的厢房,远远看她进出的,茶楼人多,不易被辨认。假如她早知道我在,一定不会再亲自过来了,应是今日碰巧我靠得太近而已。
此时我们再次隔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遥遥相望,似乎只有我跟她两个人于这世间静止不前。
她依然美丽如昔,而我,两鬓早已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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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邀请她在对面茶楼院内相聚,她竟然没有拒绝。
于是我高高兴兴地吩咐胡珍帮我买来鸭脖子、鸡爪和青梅酒。
她就那样坐在我的对面,神情凝重地看着我为她安排这些,直到食物都放在她的面前,我才敢开口:“这家的卤味做得不错,你尝尝味道如何,可否喜欢?”
她却说:“我的口味早就变了,已经不爱吃这些了。”
我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我不能因此气馁,我还是那个她无论如何推都推不开的叶十七。
但也只能故作镇定地低头为她倒酒,用微笑掩饰我复杂的心情:“那尝尝这里的青梅酒吧。”
“涂山族长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吗?”她的声音冷漠又平静:“我说我的口味已经变了。”
我倒酒的动作停在那里,根本不敢看她,只能收起倒酒的动作,依然因她能坐在我面前而微笑。
我知道,她后面要说的,都是要拒绝我的话,她看出我对她的思念,看出我的两鬓斑白,她希望我能忘了她,重新生活,但我不想听。
“如今我爱喝的酒,是赤水的莲花白。”然而她说的话就如一把利剑直剜我的心,我无法接受的,是她在说谎,这四十多年来,她根本没去过赤水,丰隆也鲜少上小月顶,她什么时候喝过莲花白?又怎有机会爱上莲花白呢?
她在骗我,我不能相信。
但明知道她在骗我,我也只能抑制住伤心,朝她挤出笑容,并给自己灌入一杯青梅酒,妄想滋润那干涸的喉咙和干涸的心。
她似乎振作了一下,也笑了:“今日偶遇,恰好有正事要跟涂山族长说。”
我抬头看向她满脸笑容中的残忍,也报以微笑,晓得她是玟小六时,就是这般一再推开我,我不恼她,因为我不会离开。
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我跟丰隆要成婚了。”
但我却还是因为她后面的这句话而忍不住止住了笑容。
“涂山族长是丰隆的好友,到时婚礼时要提前过来,多喝几杯。”
我开始止不住地发颤,不光是手,连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过去四十多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我只是没想到我会由小夭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就算她在故作轻松,就算她在笑:“好了,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那就不打扰涂山族长的雅兴了。”
我却仍能感受出她的不快乐。
我的心越来越痛,胃在痉挛,身体也已经摇摇欲坠,见她起身直接离开:“苗莆、珊瑚。”
我紧握住双拳,强忍到她离开以后,才狠狠地吐出口里怎么咽都咽不回去的鲜血——
“族长!”
我无力地扶住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可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倾倒出来。
原来她临时提前给相柳寄毒药是这个原因,这是她成婚前,最后一次给相柳做的毒药。
她在向相柳道别,也来找我道别。
她成婚以后,我就再也没机会留在她的身边了,就算我能自证清白也没有机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