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翻旧账

事情发生在相柳第二次掉马后很多年,两个人晚上办完事,相柳沉沉睡去,意映躺在床上阖眼小憩。 

估计是兴奋过头了,翻来覆去到后半夜还是睡不着,看着枕边人睡得香甜,意映气不打一出来,捏着鼻子捂着嘴,硬生生把相柳弄醒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三天三夜!” 

相柳九个头,哪一个都还没清醒过来。什么三天三夜?他没明白意映的问题,但是几百年养成的习惯,他下意识想要摸摸意映的发顶,抱抱她,亲亲她,反正最后基本上都能哄好。 

结果一伸手摸了个空。 

妹妹一个飞踢,脚丫子踹在他胸口上,然后就气哄哄地跑了。 

这一脚挺重的,虽然不疼,但是给相柳踢清醒了。他想起来了,她问的是他们决裂之前,在九黎,最后一次见面。 

其实也不算见面,因为意映并不知道他去见过了她。 

前一晚,他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不知名的山谷里,直到被大雨淋醒,头疼得厉害,身上没什么力气,不知道过去了几天,也不知道意映有没有离开。 

不过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再次耗尽灵力,赶回九黎。 

到家的时候,天刚破晓,小绿竹楼还在朦胧睡梦中。 

相柳蹑手蹑脚,打算先去溪边清洗一下,太脏了,他已经忍了一路。然而洗着洗着,家门口传来了说话声。 

隔着凤尾竹林,相柳看到意映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然后她捂住了嘴。 

哦,对了,自己前天差点就害死她的祖母,赤水暗卫来给意映传信了。相柳感觉身上有些发冷,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初夏的清晨还是有点凉。 

还好,他把祖母救出来了。相柳继续清洗自己的头发,擦干,然后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罐子,可是染发药膏已经没了,这三天太忙,忘了补充了。 

他想了想,运起灵力,想临时改一下发色,结果操作了半天,只够染一半头发,而且既不是染了表面,也不是染成黑白掺杂,更不是染成灰的,偏偏是从发尾向上,黑了一半。 

相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哪怕从头顶开始向下黑一半呢!他还能把白头发剪掉。 

唉,这日子过得,一天天就没有顺心事。 

他只能继续蹲在溪边,边想办法,边观察小竹楼那边。 

 

赤水的人已经走了,意映快步走回了家,再次下楼时,已经收拾停当,她身影匆匆,跑过小花园,跑过秋千,跑过散落了一地的竹条。然而当她路过门口高高挂起的那对红纱灯笼时,她停下了。 

燃了一夜的灯早已熄灭,每个傍晚,她都会给它们重新补充燃料。 

现在她即将远行,还会不会记得有个人会在看不见路的夜晚归来呢? 

意映在徘徊。相柳在使劲儿榨取灵力,染头发。 

 

在相柳思绪飘远时,房门口突然钻出一颗脑袋,意映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在朦胧的月色下宛若女鬼。 

“你在想什么?”怎么没去追我! 意映目光幽幽望着相柳。 

“我在想......其实你离开九黎,回赤水那天,我也到家了。” 

“那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看到你了。” 

 

意映怒发冲冠,好家伙,原来是故意躲着她!她一个箭步,将相柳扑在床上,骑在他胸膛上,掐他的脸和耳朵,后来不过瘾,双手转去掐他的脖子。 

“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就掐死你,你信不信?”意映手上的力道逐渐变大,不过她也不觉得凭自己废掉的手,能对相柳造成什么伤害。 

相柳没反抗,随着窒息感加重,他白皙的脸渐渐涨红。 

意映狠狠掐着相柳的脖子,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他红透的脸,几乎与嘴唇一样颜色了。 

相柳还是没反抗,他知道意映是真的想要杀了他。那就杀了他吧,反正命还有很多。 

意识开始模糊时,有冰凉的液体滴在他脸上,相柳简直无奈,掐死他还不够解气,她居然还要掉眼泪,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一个苦涩的吻落在他唇上,带着些咸。新鲜的空气突然灌入口中,相柳费劲的喘息咳嗽,把还在他嘴上啃来啃去的意映小狗推开,大口大口呼吸。 

“咳咳咳……因为你那天在门口……咳咳,徘徊了七十三步,我没等到第七十四步……” 

意映纳罕,什么七十三、七十四的? 

呼吸渐渐平复,相柳把头侧到一边,瓮声瓮气地,“那时我已经做了七十三年的防风邶了,有些累了。” 

“那你就做相柳啊!” 

“我当时没有办法以相柳的身份去见你。”以一个害死你祖母的妖族身份去见你。 

 

意映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下来,心被揪得生疼。 

“不过我知道,骗你两句,说不定你就跟我走了,哈哈!”相柳见不得意映这幅样子,装作得意的模样,想要逗她。 

意映没有笑,“我会心甘情愿给你骗。”相柳装不下去了,“这件事,我不能骗你。” 

让你陷入两难,骗你能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我做不到。那就不如后退一步,变回防风邶,做一个得体的、安分守己的兄长。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经历了些磨难,也不再纠结于解决不了的问题,意映决定享受当下。 

“不做,我脖子疼。” 

“做这事又用不到脖子!” 

“又不是你出力,你怎么知道用不到脖子?” 

“那就我出力,你做不做?” 

“长本事了啊!” 

折腾了半晌,意映承认,用力的时候,脖子确实也很累。相柳仰躺着,一脸戏谑地看着她,“还行吗?大小姐。” 

还行吗?你把“吗”这个字给我去掉咯! 

相柳还在笑,意映咬着牙用力,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 

“笑笑笑,嘲笑我是吧?我要掐死你!” 

“好好好,加油!再努努力,你马上就要’掐死’我了。” 

如画眉眼冰雪消融,在床上油腔滑调,相柳露出意映熟悉的防风邶的模样。彼时他们正年少,不知愁滋味,不似如今,肩上背负着家国大义和他人沉甸甸的期望。 

夜还很长,看不到前路有光,夜又很短,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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