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掉马
柳柳蛇本体美得很，想摸🥰
太行山下白茫茫一片，热闹了一天的鬼方祖宅陷入沉睡，而在祭台附近的密林中却有另外一番惊心动魄。
随着鬼方暚轻轻吐出那两个字，护卫在他身后的饕餮发出威慑的吼声，巨兽浑身覆盖青色硬甲，被雪地映照，泛起锋利的光芒，在强大的气流冲击下，见月潭水无风生浪。
天地孕育的生灵，其体内蕴含巨大的能量，拥有这能量的饕餮被催生出了惊人的身躯。
鬼方暚筹谋长达百年时光，心中自觉稳操胜券，况且这蛇妖在鬼方九年，几乎耗尽了精血灵力，若他在全盛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眼前这个，不足为惧。
果然不出所料。半月前，因急于求成，相柳曾取出大量心头血给意映，十几日时间只够他简单修养。他暗叹，看来自己假扮防风邶，在这个所谓的“母族”住得久了，竟然连身为妖族的警惕心都丢掉了。
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相柳是个率性而为的妖，最明白悔不应忆，去不可追，只看当下，这小小寒潭随时有倾覆之危，虽然知道对方绝不可能会伤到潭中人的性命，他还是勉力运起所剩不多的灵力，尽可能不让风暴波及意映。
可是眼下面临二对一的局面，饕餮的实力自己二十多年前就领教过，再加上心机深沉的鬼方族长，带着昏睡的意映，相柳清楚地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更何况那团不知是不是母亲的神魂已经进入意映体内，还不知两魂相争，这句身体的主人正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时隔百年，儿时那种都快要忘却的、令人战栗的危机感又一次出现了。
再过两个月，就是兄妹二人坚持的第十个年头，然而到了今日，失败似乎在所难免。
其实看饕餮的攻击手段，相柳明白鬼方暚既不想伤到意映，也不想杀死自己，如他所说，即使身体被两个神魂占据，意映也不会死，母亲是极致善良的人，她的神魂也不会吞噬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漫长的等待，无尽的忍耐，就是为了今日认输吗？
看着相柳为护住身后的人，左支右绌，苦苦支撑，鬼方暚突然想起了那个痛彻心扉的十月朝，当时还是防风邶的相柳同样立在身躯千倍于他的饕餮面前，那场景与今日何其相似。
当时的阿婴，现在的防风意映，都被这个本该冷血的妖族倾尽全力保护着。
张开双臂，将心爱的人护在身后，哪怕丢掉性命，哪怕与全世界为敌。在浪漫的少年岁月，鬼方暚也曾这样幻想过，然而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甚至不如阿婴这样柔弱的女子那样坚强果决。
阿婴，阿婴，重逢就在眼前，你为什么如此坚决的放弃性命？你就这么恨我吗？
难言的哀伤蔓延在眼眶里，鬼方暚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
失了重要的神魂，饕餮灵智不足，一举一动均依靠他人命令，鬼方暚这边一时疏忽不要紧，这吞天的凶兽的攻击立刻迟滞下来。
这在战斗中是大忌。
当鬼方暚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只见相柳咬破舌尖，挤出一颗血珠，那指甲大小的赤色珠子倏地没入他眉间，霎时间天地变色。
此时月上中天，初雪本已停止，忽然之间竟又有雪花纷纷扬扬从高空洒向人间，方圆百里内的水灵疯狂涌向祭台旁边这一片小小丛林。
漫天飞雪中，一头通体雪白的九头妖物无声地出现在太行山下。
鹅毛般的雪落在它庞大的身躯上，堆积在莹白如玉的鳞片上，竟然泛着晶蓝色，衬得这头钟造化神韵的妖美得惊心动魄。
它蛇尾盘绕，将小小的见月潭紧密地圈入其中，高高昂起头颅，九双血瞳齐齐看向鬼方暚。
这样诡异的形貌带来不小的视觉冲击，鬼方暚本以为看过了饕餮本体，已经不会再因为妖兽惊人的外形而感叹了，可见到这九头妖原形，还是忍不住惊讶。
饕餮也骇了一跳，它迟钝的脑袋转了转，又嗅了嗅，眼前这蛇，有点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蛇敏锐得很，立刻有一颗覆盖着坚硬鳞片的脑袋转过来，盯住饕餮，吐出长长信子，饱含警告。饕餮又憨又莽，感觉受到了挑衅，立刻低吼回敬。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竟然不屑的向上一翻，那颗头又转回，看向鬼方暚。
“你这样做，考虑过鬼方婴的想法吗？”那蛇未开口，只是定定地望着鬼方暚震惊的双眸，低沉的声音出现在鬼方族长的脑海里。
“你从来都没想过，她为什么要自裁吗？”那冰冷的血红眸子似乎有了一丝温度，它在回忆。
“认真算起来，我只给她作了四年的孩儿。”
“因为她，我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竟然真的有极致纯粹的善，有极致纯粹的爱。没有人会不贪恋这样的爱，所以当我发现娘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泄时，我曾经尝试过救她，但后来我发现那些努力都是徒劳。”
一块黑色的令牌浮现在鬼方暚面前。
“她明知道这东西能帮她维持生命，到赤水的第三年，她却把它给了我，那年赤水论道，我和妹妹第一次见到了你。”
鬼方暚愣怔地接过那块家主令牌。“你是说你娘亲，她是因为我而死的吗？”他艰涩地问道。
“愚不可及。” 硕大的蛇头不耐烦地甩了一下，“没有人会为他人去死。”
相柳本可以如同红尘世外客，冷眼旁观鬼方暚在爱恨嗔痴中迷失，可是身后还护着一个只有他尾巴尖儿那么大点儿的弱小女郎，于是不得不与那痴人浪费口舌。
“我和妹妹曾经误入过娘亲的梦，我进入了她视角下的你，看到了她遭受的折磨。”说到这，相柳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当时自己是鬼方暚，那么意映就是阿婴吧！回忆起少女阿婴经历的苦难，相柳用尾尖轻触怀中人的身体，权作安抚。
女郎的身体很软，还在不停颤抖，接触的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透过厚厚的鳞片在柔软的腹部游走。
相柳压下那股奇怪的感觉，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虽然在她的梦里，你是个十足十的渣滓，但她没有恨你，你应该明白，她从来没恨过你。”
“她直到死前，都没恨过你，正如她从未怨恨包括你父亲在内的所有人。”
恨与爱一样，都是太过浓烈的感情，无恨，亦无爱；无爱，则无怖。
从此摆脱肉身，离开凡尘，作大海中徜徉的一尾鱼儿，作天空中展翅的飞鸟，逍遥自在，了无挂碍。
鬼方暚明白了相柳的弦外之音，滞留在眼眶里的哀伤跟随泪水流下，渗入紧紧抿住的唇中，分外苦涩。
看到对方悔恨绝望地落下泪来，相柳的心中并未感到畅快，反而很沉重，身为无父无母的妖，颠沛流离几百年，几乎没得到过善意，更遑论爱。机缘巧合扮做防风邶，生活了短短几十年，心境就与从前大不相同。
然而他身为海妖，性子冷淡，为了达到彻底摧毁对手心防的目的，他继续说道。
“她这一生鲜少被善待过，或许曾经有过快乐时光，但也被更大的痛苦消磨掉了。她已经没有任何生的欲望了，你只不过是个引子，不必把自己看的过重。”
鬼方暚突然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呕出一大口血来。
p.s. 柳柳蛇，不愧是你，不仅杀人，还要诛心！渣舅舅这下彻底破防了。
下章补神魂，然后开启小情侣私奔游大荒副本。过了这个副本，剧情会加快，现在节奏太慢了，想清水镇想得我心痒痒的，什么时候修罗场啊！我要写哥哥为爱做小三的狗血文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