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田禾穗与两个孩子的渊源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意映实在无力再深究,喧昼则兴奋地睡不着。
“小姐,那他们就是人妖咯?”
“是人族与妖族的混血。”
“小姐,那他们是伯奇的孩子吗?”
“无法确定,只能说大概与伯奇有血脉亲缘。”
“小姐,那……”
意映一把捂住喧昼的嘴,“我的天老爷啊,好姐姐,收了你的神通吧,我快要困死了。”
喧昼疯狂眨眼,表示会闭嘴,意映却不信她,就着这个姿势抱住她,依偎在她怀里,闷闷地说:“等大哥婚礼一结束,我就带你回赤水。”
喧昼一喜,回抱意映,下意识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料意映没有给她机会,依旧捂着她的嘴。
“还有,这十年,我也很想你。”
意映感觉抱着她的怀抱搂得更紧了,不过喧昼是女孩子,她的怀抱既温暖又馨香,年幼时,稍大些的喧昼就这样抱着她,哄她睡觉。
睡吧,睡吧。喧昼感觉贴着嘴巴的手慢慢松开,感觉无比幸福。
将田禾穗安置在防风谷内,与两个孩子住在一起,喧昼还能经常去照顾一下。
意映见四下无人,问了田禾穗一个问题,“西炎王并没有降罪与你,你为什么沦落成奴隶了?”
田禾穗一怔,“我当时魔怔了,只觉得生无意趣了。还记得我讲过的阿姜吗?与我订过亲,却被卖做奴隶的少年,我想去找他。”
“你真是个疯子,他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意映摇摇头。田禾穗笑了:“对,不过我现在觉得活着也不错。”
意映的嘴角跟着她一同弯起,不过笑容未成,就接到了防风小怪急召。
一进门,防风小怪坐在上首,郑氏坐在堂下右手边,意映请过安,自然地坐在母亲旁边。
侍女端上三个玉盏,恭敬地放在三人身旁的小几上。
意映欲端起茶盏,防风小怪叫住她:“映儿,你的礼仪呢?先侍奉你母亲喝药。”
郑氏一直微垂着头,神色恭谨,听到喝药二字,悚然一惊,“夫君,我......”
意映感到颇为怪异,母亲为什么要喝药,难道这几日自己不在,她生病了?手上下意识按照父亲的吩咐,端起玉盏,呈到郑氏面前。
玉盏里是墨色的液体,气味闻起来有些涩。郑氏眼见那药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压力骤增,应激之下一掌打翻了玉盏。
意映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防风小怪却笑了一声,温和地吩咐:“把你身边的那盏再送予你母亲。”
意映再也按捺不住,霍地站起来,“母亲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我的这杯也是药?我又没有生病!”
防风小怪依旧从容,他端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吹,茶香四溢。
“映儿,你和你母亲都不知道自己病在哪里,我却知道,听话,给你母亲喂药。”
炎炎夏日,郑氏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她双腿一软,座椅上滑下,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拽住女儿的裙角,“快给你爹认错,听你爹的话。”
意映感觉两个太阳穴突突地跳,对方的态度愈温和,那种作为父的威压感愈重,他无需疾言厉色彰显他作为“君王”的力量,自有旁边的跪伏地上的“臣子”的行动来展示他的权威。
意映不为母亲所动,今天这出戏如果是为了让我嫁给倕梁,那我还是劝您死了这条心吧。”
防风小怪施施然品茗,未发一言,将茶盏搁在几案上,清脆的一声,惊地郑氏猛地转过身,抱住女儿的双腿。
“映儿,我们都是女子,生下来都是要离开家里,嫁到夫家去。”
“嫁过去,你父亲,大哥,外祖家就有了更大的依仗,你可以做尊贵的王子妃,娘也没有遗憾了,娘求求你,不要再犟了。”
“娘真的不想喝药,求求你,你从来都是最孝顺的乖女儿……”
意映低头看向苦苦哀求自己的母亲,心中一阵酸楚,“娘,您这辈子都是为了丈夫、父兄、儿女而活,如果我也这样过一辈子,您不觉得这太可悲了吗?”
还在喃喃哭诉的郑氏停顿了一下,似是有所清醒,她松开了攥紧的手,手臂滑落在意映的脚边,她张开手指,摩挲了一下女儿的鞋面,伏在地上,向防风小怪恳求。
“夫君,映儿实在不愿嫁,要不还是算了吧。”
防风小怪突然一拍几案,“你们女人家懂什么?不要以为你母家也得了殿下青眼,你就腰杆子挺起来了。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人。”
意映看母亲吓得蜷在自己脚边瑟瑟发抖,整齐的发髻微微散开,黑发下的银丝依稀可辨。她蹲下身来揽住母亲,“父亲,您如此轻率,如果选错了,我们防风氏死无葬身之地,若累及百姓,我们如何对得起子民!”
防风小怪怒极反笑,缓缓踱步,走到意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们?子何以在父面前称‘我们’?你不要以为仗着你祖母就可以跟为父对着干,她已经老了。”
“你记住,防风氏只有一个主人”防风小怪拉长语调,好似陶醉在自我的世界中,片刻后,他目光如炬,怪异的微笑再度回到他唇边,“那就是我。”
意映去了防风邶常去的那家歌舞坊,西炎民风淳朴大胆,老板见钱眼开,给意映准备了一个靠街雅间,打开窗就能看见万家灯火。
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意映仅仅要了几壶果子酒,慢慢啜饮,想试试能不能进入姨娘曾讲过的那种似醉非醉,飘飘欲仙的微醺感。没想到几口下肚,清甜的酒越闻越香。
越靠近望日,天上的月就越满,今日玉轮摔做两半,大的那块被抛弃,只留小半片孤零零地望着窗前人。
窗外喧哗声传来,几个醉醺醺的公子哥围着一个少年大肆嘲笑。
“玱玹,你趴在地上,好像一条狗啊!”
“站起来啊,站起来啊,你不是挺能打的吗?”
“来,叫两声,叫两声,我听听你血统纯不纯,是不是一条好狗。”
意映听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趴在窗边看热闹。
地上的少年与站在周围的公子哥们一样着华服,但他被像是侍从家仆一样的人推来搡去,摔倒了不止一次,衣衫上还有利刃划过的破损,意映双目锐利,一眼就看到了衣服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玱玹,狗都能做猎犬扑咬猎物,你怎么连个人都不敢射呢?”那人伸出手拍拍玱玹的脸,“我看你还是滚回朝云峰哭坟去吧,谁的命都没有你的硬,全家死绝,哈哈哈”
意映眼见那少年逆鳞被触,眼中杀意瞬间迸发,心中一动,“诸位,我本不想打扰你们的雅兴。只是我看到巡夜守卫队快到了。”
几个公子哥满脸烦躁地抬头看向意映,表情从戾气化成轻佻。
“我记得城防是应龙将军负责吧,要是他听到了刚才的话,会作何感想呢?”
轻佻瞬间化为惊恐,几个公子携家仆灰溜溜逃走,如同耗子听到猫的脚步声。
“哎,玱玹殿下,上来喝一杯啊?”
p.s. 一不小心又写多了,本来想在道德边缘再试探一把的,再写下去就容易干到四千多,还是停在这吧。明天校对,今晚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