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上)
意映:我二哥呢?不要替身文学,谢谢[冷漠脸]
我:别做梦了,这是别人的哥哥。
养伤的日子是无聊的,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喝药,排在最后面的才是吃东西。
意映被人击中后背心,差点把半腔子血都呕了出去。
一般人哪怕是神族,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会感觉到疼痛,而这具身体并没有传递给意映惊天动地的痛苦,只是胸口闷闷地痛,像是溺水的人,肺里呛了些水。
不过虽然感觉上没有大碍,但是这具身体短时间内也无法下床了。
对于意映来说,不能出门,每日三顿苦药下肚这些都只不过是甜蜜的烦恼。
自从那日湖边见到了与二哥长着相似面容的少年后,意映与秦媪的住处从茅屋升级成了精美的宅院,不仅仅是住所,连带着衣食等水平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只要不再睡硬板床、吃黍羹,喝点药又算什么呢?
她很有一番随遇而安的洒脱心态。
只是夜深漏静时,白天睡足了的意映却睡不着了。
现在得到的线索虽然不多,但是见到了熟悉的脸,悬浮的心仿佛能安定下来了。
夏日炎热,唯有入夜后方能感受到一丝清凉,这时候就十分想念有灵力在身体流转的那种舒适了。
这具身体似乎也热的睡不着,抬起了自己的手。
意映注视着那双手,洁白而纤细,这句身体如果与自己的如此相像,是不是也是神族呢?
可惜无法完全掌控它,也无法探查它。
目光穿过指尖看向窗外,月光皎洁,与自己的世界里别无二致。
双手五指指尖相对,弯曲,对准窗外的明月,这句身体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她试图用手圈住月亮。
心中一软,意映突然对这句身体的主人生出了一丝爱怜。
“瑶……”女孩稚嫩的童音响起。
不对,是暚。
意映下意识地想要开口纠正她,不过没能发出声音,自己能够察觉到对方部分的意识,却无法与之沟通。
那日被击中后,女孩上半身几乎扑进湖水里,身体抽搐不止,嘴角溢出来的血染红了今早秦媪给她换上的新衣衫。
然后酷似二哥的那个男孩惊慌失措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
意映第一次在这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着实是很想多欣赏一会儿,可惜这具身体已经挺不住了,没一会儿就两眼一黑,晕了。
二哥脸上平时都是什么表情呢?
意映第一反应就是他那副似笑非笑,让人看见了就牙痒痒的样子;他若要笑,也是那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笑。
这个上来就打人,看起来就傻了吧唧的家伙,不是二哥。
卧床养伤的第十日,那个自称是“暚”的家伙来了。
刚喝完药,意映感觉自己的嘴里苦的厉害,还有丝丝辛辣味儿,自己不爱喝药,结果重生之后喝过的药,口味怎么都这么奇怪。
幸好妹妹喝药的风格与她的年纪很不相符,这句身体直接端起碗来豪饮,毫不拖沓,几口内就喝个干净。
突然嘴里一甜,那个男孩给妹妹塞了一颗糖。意映虽然不太喜欢这家伙,觉得他有点没有礼仪规矩,女孩子的房间你想进就进?都不问问人家就给人家吃东西,要是他给妹妹下毒怎么办?
是的,经过十几日的相处,意映十分喜欢这句身体的主人,除了刚开始的不习惯,和无法直接交流,身体多时候都能满足意映的想法。
都这么亲密地共用身体、心意相通了,也不能没有个正经称呼吧,不知道她的名字,姑且叫她妹妹吧!
“妹妹!”男孩开口叫了一声,“糖好吃吧?”
对方的大眼睛眨啊眨地,水汪汪的,能清晰地从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看到意映童稚的脸。
“秦媪说你还没有名字,我给你起一个好不好?”
妹妹也抬头看他,嘴里含着糖果,双颊鼓鼓的,没有说话。
“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他好像在背书般一板一眼地念道。
“你就叫婴好不好?”念完后他眼神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绝佳的点子。
“婴婴妹妹,我是哥哥。”
“......”
意映很愤怒,谁要你起名字!起的什么破名字!再说了我有哥哥,谁稀罕你这个傻子哥哥!
可惜怒火再滔天也表达不出来。身体的主人——妹妹听到这个名字后既没有接受,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含着那颗糖,注视着糖主人的眼睛。
那颗糖是芭草叶制成的,在口中感受到唇舌的温热融化,随后就变成一道清甜顺着嗓子注入心田。
一颗糖很快就吃完了,妹妹好像有点留恋那个味道,又看向了自称是哥哥的男孩。
对方的眼中有一次映出了妹妹的表情,雪玉可爱的女孩脸上挂上了肉眼可见的期待。
“哥哥。”两个字的叠词字正腔圆。
意映崩溃地听到这具身体对口腹之欲的屈服。
男孩得到哥哥的称号兴奋又得意地跑掉了,妹妹用一声“哥哥”换来满满一包糖果,只有意映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白日里因为这一出认兄妹戏码消耗了不少体力,这具身体一入夜就睡地黑甜。因为妹妹轻而易举地就被一包糖果就“背叛”了她们的默契,意映仍然气鼓鼓。
即使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还是气得睡不着。
身边的被褥陷下去了一小块,一只手带着熟悉的气息伸了过来,意映感觉道脸颊传来的指尖的温热,却迟迟等到没有它落下的触感。
片刻后,那只手离开了,落在腰间的薄毯被重新拉回脖颈下。
秦媪离开了。
意映对她的举动感到好奇,但是此时妹妹沉睡,她也无法睁眼去看,张口去问。
时光匆匆,这方世界里岁月流逝的速度是意映好奇又头痛的方面之一。
有时候,太阳落下又升起,是度过了一天。
有时候,月亮升起又落下,竟然过了几年。
在时间混沌的流逝里,意映恍惚又无措。
记忆的碎片光怪陆离,在意识里无序地排列,打乱,碰撞,重组,意映看着秦媪的头发由斑白变为花白时,常常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样混乱的记忆里大多数场景都是模糊的,但也有一些场景是无比清晰的。
春日赏桃花、夏日泛舟湖上,秋日遥望高山抚琴,冬日踏雪寻白瓣红蕊的梅花。
晴天时去钓鱼,阴天时被先生罚抄书。
雪天在院子里打雪仗,雨夜时钻进被子搭成的帐篷里,偷偷地看萤火虫。
这一切一切的记忆清晰地如同刻在神识里。
而这所有的记忆里都有同一个人的陪伴,不,是两个人相互陪伴。
妹妹是来历不明的孩子,被抱回府邸时,府上的夫人是极其反对留下她的。
是暚坚持,软磨硬泡地祈求母亲留下这个女孩,被宠大的小少爷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玩伴。最后是府上的老爷作为丈夫说服了夫人,留下女孩,假做表亲住在府上。
度过了近乎完美的童年生活,妹妹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一个寻常的午后,贪凉的少女睡在花园的藤椅上,还有侍女在身旁服侍摇扇。藤椅摇啊摇,惬意极了。
侍女的视线随着扇子下移,少女容色初显,眉目浓艳。
然而她到底年少,雪白的面颊稚气未脱。发丝几缕汗湿,黏在鬓边,青丝垂落至腰间,与桃红衣带纠缠在一起,长裙散曳,睡着睡着似乎是不舒服,她蹙着眉,贝齿咬住了柔软的唇瓣。
神族怎么会这么怕热?
侍女的脑中闪过一抹疑惑,现在还没到最热的时节啊。
“婴婴。”一道清润的嗓音打断了侍女的思绪,她放下扇子,无声行礼。
来人走近,亦无声地做手势挥退侍女们。
执扇侍女带领众女放轻脚步退至廊下,一个腰肢纤细、杏眼白肤的侍女目光暗了暗,不屑地撇撇嘴。
“姐姐,那不就是个野路子小姐,除了长得好点,也不知少主为何这么宠着她!比亲妹妹还要……”
见执扇侍女剜了她一眼,才讷讷闭上了嘴。
“慎言,不然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丛中,男子俯身将少女抱起,如同捧起一抔易碎的雪。
郎君背影如玉山将行,白水扶风,从容优雅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p.s. 家人们请原谅我,这段剧情看着可能会有点迷,我还不想给你们剧透,想让你们猜。
我果然是烂梗侠[油腻地扶额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