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
张景安揉着手腕出门就看到了张景山在厨房做着早饭和路上吃的干粮,小姑娘正在屋里帮忙将热腾腾的糕点装进油纸包里。
后院的门打开,马匹正在另一边吃着草料,旁边张景静和张景敬将大件的箱笼搬到一侧,每个人的重兵器也放置在里面,待会要族长收起。而他们需要轻装上路,每个人只带着短刀,短剑,暗器,匕首,药,食物和水,这一路从云南到东北要经过宋,金,以及蒙古,山路,水路交织,地形复杂,路线漫长连夜赶路没有耽搁预计最快也要三四个月才能到家,万一碰见个匪患滋扰,官兵盘查的又得多用十天半个月的。族长还想着压压时间,不去城镇集市补给,只避开人群,快马加鞭还不够,计划了一天只给休息两个时辰在荒山野岭之间,白日里困了就坐在马背上睡,跟着人跑就行。
张景安看了看又与昨日面容不同的两位族长,知道上路前都需要易容。
这时海棠和张玄策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正在小声说话,看了看他站在一边,唤了一声:“静,给这小子也易容,把五官化平凡点,扮作普通书生就行。”
给他带人皮面具还需要那人的身份特征,职业特性,这小伙子可没有学过扮演,只能给他稍微化妆,扮成他本职身份,远游的书生就好。
“是,”张景静闻令将最后一点东西弄好,拉着张景安走到一旁,掏出工具在他的脸上开始摆弄。
张景敬则上楼和张景渊将每个房间都检查仔细了,消除他们留下的痕迹。
这时张景霜从外面走了进来,递给族长几封信函和几个长长的信筒后侍立在身后静默无声。
“往这里寄密函?……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海棠捏起一封信打量着,不解问。
什么人神通广大,竟然知道本家人在这里,还往这里递消息。他们来这里三日,深居简出,出门还都是易容成附近山民妇人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张景霜轻轻摇头,平叙道:“应是不知族长在此,可能有人知道本家人会经过此才来传递消息。而这些信件,是昨日我发现了一个新的张家印记,循着线索从一处地方找出来的。不过看信封上的暗号序号,可能是投递了好几份,也是不确定只得广撒网捞鱼。”
此处集市上只有一户两口登记过的外支张家人从事药材生意,祖上在此地经营好几代了。一家十几口也只有做主的那对夫妻双方知道自己的姓氏由来和家族来源,是为另一个更大的家族提供财帛资源的。几代人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百年下来就和当地人一模一样了,只是每年会借由张家的暗点往本家输送这边独特的草药。两夫妻还有一丝张家人的血脉,两人衰老的慢一些,但寿命也就在150左右,日常出去都改装一番才出现在人前。等这对夫妻故去,家里需要另派人来经营此处了。
海棠点头展开信纸一看,嘴角抽了抽,心里无语:“还是川南那档子破事。不是川南都被除族了,怎么还有自信称姓张的人?”
张玄策捏着外支人似告状似举报的投名状,扔进火盆里,道:“川南我只是除族没有除姓,那原由主要是还是新入的分家行事太过猖狂没有底线,导致被蒙古人盯上了,那些新人谈对张家多忠诚多了解倒是没有。除族后也就不管他们死活了。”
“我这里主要说有一孩童三岁了测出有四成的麒麟血,希望本家派人接回,距离还不远,就是在重庆府。”
海棠侧头看了看,张玄策手指间展开的一张信纸,那满是符号书写的文字换张家内部通用文字转换过来,意思就是:男,三岁,还是父母均亡的孤儿,现在被旁支人照料着,他们十年前就钻入深山老林里过活,但前不久这孩子身有长生血脉的事情被蒙古人盯上了,派着许多人来寻找,他们就躲进了一座古墓之中……
她点头问他道:“那接回吗?”
他偏头看着海棠,两人普通的面容下,只有一双漂亮眼睛流光溢彩未被遮掩,略略思索,对着身后的张景霜道:“让他们在一个月内将孩子安全送到江陵府,允许他们入江陵张家外家。让他们小心行事,收好首尾别被蒙古人抓到。”
海棠看着张景霜领着命令出门,问道:“我们要经过江陵?”
张玄策颔首道:“这个孩子还是和张景安一样,说是碰见了红光才突然有了麒麟血的,想着还是接回来看看。让他们去江陵只是对于他们的考验,安全到了让他们一支入了江陵分家也是可以。”
看着手中的密报,久远的记忆被他想了起来,他顿了顿又道:“这外家的一支倒是川南那边少有的低调行事,没有和十年前混乱川南情报网的那分家有关。至于都被除族,还是我嫌一支一支甄别头疼,都一同除族了,只是这一支我却没有收回血脉?”
“这不像你的行事手段?”海棠更是惊讶,除族后也不收回血脉,这个男人处理叛徒的时候有这么心软过?
是啊,不像自己的行事。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何改了主意,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好的。他不想深究原因,就这样吧!
看出海棠的疑问,他点头又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眼眸,收敛了流光变得漆黑如渊,轻柔抓着海棠的手握在手心贴上了自己的心口,缓缓的闭上眼。
海棠更是奇怪的看着他一眼,知道他不说,不过也影响不到他们,她不再追问,将剩余的信件投入火盆中后也往后倚靠,缓缓闭上眼,手由着他抓扣在胸前。
…………
半个时辰后,张景安将院子门锁紧,走到前面将客栈钥匙塞进门缝里,又扔进里面一包铜板,算是彻底结清了租借费用。
去后山的小路很窄不适合纵马,他们需要绕过后山,穿过那边柑橘林到达尽头,就是另一条土路,再沿着土路走一段就会到达一个四通八达的官道,一路向北,就可以纵马飞奔了。
一行人十一个大人十一匹马,一个小女孩,整个队伍却寂静极了,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在天边还有一丝阴霾的夜色掩护穿过柑橘林。
在经过最后几棵柑橘树时,张景安发现那枝叶繁茂间点缀着金黄色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特别是他近身前一臂左右伸手就能够着的那个黄色果实在引诱着他。 张景安还在考虑顺手蹭几个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前方树枝的晃动,有一个人已经窜进林中。
他抬头看了看,发现那人是张景辉,其他人仿佛没发现一样继续行进,就连族长也只是微微侧头一看张景辉,随即将目光收回,放在前方。
就这一会的功夫,他们已经远离了林子。张景安不放心的回头瞅了瞅,就看到张景辉胸前捧着一衣兜的比拳头大的柑橘迅速跑了过来。他嘴巴里还衔着半颗橘子瓣,腮帮子鼓动,边吃,眼睛微微弯起,显然橘子很甜。
张景安也想返回去摘下来几颗,就被如风走过的张景辉扔了两颗到怀里。那人还往每个人的方向当暗器扔过去一个,都被他们抬手接住,张景风剥皮就吃,张景山剥皮给了闺女,其他人反手就塞进悬挂在马鞍上的布包里。
最后怀里还剩下几颗金色油光水亮看着品相上佳的,用一条方块布兜了起来,挂在族长的马鞍上又冲着族长讨好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