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道
张景安将一颗装进包里,另一颗剥成两瓣,递给了旁边的张景静。
张景静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伸手要拿,却被另一只探过来的手截胡了。
她顺着手看去,阿弟张景敬将橘子塞进嘴里,眼睛狠狠的盯着张景安,仿佛是说:想讨好我阿姐?先过这关!
张景静读懂弟弟的意思,挑了挑眉,反手结果了张景安递过来的另一半橘子。
冲他微微一笑迅速低头小口的吃了起来,那笑容很是温柔可人,与她现在的清秀侍女人设很是符合。他挠了挠脸,羞涩腼腆的微笑,本色表情出演绝对复合自己的书生马甲。这一路上,族长命他们扮演各个行当的人,教他一手,张景安一边看一边学。
旁边小厮打扮得张景敬感觉心里堵了堵,只得自我安慰:阿姐这么大了爱喜欢谁喜欢谁,都是自家人,我还是去追大郎君(张玄策)和夫人(海棠)!
一脸单纯懵懂,做武夫护卫打扮的张景风看了看身侧的张景敬又转头看了张景风张景静,眼眸中划过思索。
~~~~~~~~~~~~~~~~~~
这一路由张景辉张景山带路,张景辉最近十几年待在蒙古的时间多一点,其他时间因为巡查常年在全国乱跑,天南地北的方言都能说几句,而张景山十年前在川南这片地区也停留了几年,算是有点熟悉的。
一行人马不停歇的奔跑,每当马匹疲惫的时候,族长就会取出一些灵果混合着草料和水给马喂了进去,那些疲惫的马又会精神抖擞的出发。一日三餐每天这么喂下去,体型变得高大,毛色鲜亮,身形矫健,眼睛炯炯有神,这些马儿翻山越岭爬山涉水都变得轻而易举,就却被有些人看进眼里。
在这个四国鼎立兵荒马乱的年代,马匹都是军用物资,只有极少数的贵族权贵家才能饲养一些马匹用作出行。而他们的都是棕色黑色的马,族长为了脚力更快一些就给马匹喂食好物,开了它们的灵智,改变了体型,使它们变成了日行千里的好马。为了避免人群他们往深山老林钻去,就这样还被盘踞在山林里的强盗盯上了。
四天时间,在一个傍晚他们跑到了重庆附近的一个镇上。
镇子口有个租马摊子提供茶水饭食的,行人跑了一路容易口渴,马贩子做点茶水生意就当赚外快。
他们停留在此的时候,张景安还颇有些惊讶,记得午时那会族长说不会停留直接穿过重庆的,这次怎么临时停了下来?
他下了马,看了一眼前面扶着脸色有些白的“夫人”海棠“小心”下马的“文弱郎君”(族长),张景静小心拉了拉他的衣袖使了眼色,他了然,收敛了神情恢复平静,做出疲惫苍白样随着他们进了茶摊。
小茶摊的路段好,位于官道交界处,每日来往人不少,好在今天除了他们之外就只有附近进城的山民在里面歇脚,看见他们进来,急急忙忙喝完水,付了茶钱挑起扁担就跑了。
张景辉顶着一张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脸,恶狠狠粗声粗盯着那几个跑了的山民背影冷冷哼气,让伙计上一壶茶和点心,然后粗鲁又笨拙的用袖子擦了擦凳子,殷勤的迎着主人坐在凳子上。
这一伙人一看都不好惹,腰间都挂着武器,手上都是茧子,老板安抚了战战兢兢的伙计亲自出来招呼。
海棠笑盈盈温柔道:“他们都是我们的护卫,除了长的凶了些,都是安分守己的人。”
老板:“……是是,夫人说的是。”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不信。
扮作女儿的张小琪,还有两位女侍,以及一个书生,跟随者族长坐着吃,其他几个扮作侍卫的人就随意让老板取出几个烤饼蹲在一边就着水啃,(其实他们都不饿只是故意做成这个样子罢了)。
张景静作为侍女嫌弃的看了一眼店家提供简陋饭食,从行装里翻出一包早已凉了的点心放在桌前,给郎君(张玄策),夫人(海棠),小女娘(张小琪)以及郎君的弟弟,书生(张景风)都倒了一杯热水后,静默不语。
海棠喝了一口,对着蹲着的侍卫慢条斯理轻身呵斥道:“都坐着吧,旁边的空位还不能坐了,一个个蹲着像什么样子。”又回头对着侍女张景霜,张景静微笑道:“你们也去喝水休息下,我和郎君有手有脚的,不用照顾。”
“是。”
他们听了命令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将腰间的刀剑都放在桌子上一拍,甩了甩衣摆坐下翘着二郎腿,狼吞虎咽的吃饼,大口的喝水,那大刀阔斧的气质一看就是匪气凌然的,不好惹的样子。
张景安借着喝茶斜着眼看着另一边的张景静,就见她对着张景霜打了一个手势。
张景静:有人跟?
张景霜:族长说静观。一会找个偏僻地方抓了问一问。
张景静喝了水小幅度点了头。
他们喝完水吃了饭食后骑上马故意向着东北的林子里奔去。(掌柜见人走了,桌上放着茶水钱,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走了四五里后,他们放慢了马速,发现有人偷摸摸的跟了上来,距离还有一里,显然是想在这里动手了。
张玄策微微侧头看了一脸他们身后,语气冰冷道:“出三个人,都杀了。”
张景敬张景山张景渊一点头,面色冷肃的下马,急速从另一边绕过去,不一会三人的身影就消失他们的视线里。
张景安小声问:“不先抓了问一问?”
他们八人拉着三匹马依旧向着前方骑行,突然张景静骑马快走几步,冲着前方树林间的某些挥手甩出几枚飞镖,就听着断裂声和绳子抽动回转声,他们看到了地上树干间绑着的绳套,是用于打劫骑马路人的套马索。
然后身后的林子里一片惊鸟声,紧着一连串的“啊”响彻林子。
海棠:“那些人手上都有无辜人命,杀了也不足惜。”
这时张玄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等了一会,张景敬,张景山,张景渊满脸肃杀的追了上来。
张景山追上族长拱手道:“是附近的山匪,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们是经过那座山时被盯上了,想偷人偷马,已经清理干净了。”
张玄策淡淡点头,又一摆手,全部人提速。
~~~~~~~~~
一大早,衙门跟前就有人报案,说郊外的森林里死了十来个人,个个死的很痛快,都是一刀抹了脖子血流过多而死的。
衙门让人去看,全都是没有身份的流民,尸体堆在停尸房一天,张贴布告要人认领,有附近的村民认了出来说是十里外山上一伙盗匪,有十六个人。
衙役数了数确实十六个人,那这伙盗匪就都在这里了?附近被盗匪滋扰好几年的村民喜极而泣,这伙人终于遭报应了。
听村民说这些死人手上也都有几条人命,加上还有一些苦主听闻盗匪死了来告状,衙门的衙役就将这些将尸首通通用推车拉去了乱葬岗,随意挖坑填埋。
事后衙门就将这件事情定性为,抢劫不成被反杀,不久这事就给人忘了,成了人们饭后闲谈的奇异怪事。
只有那茶摊的老板,在旁边客人谈起这件事情之时,突然间想起那停留在茶摊的十一个人。以他在这经营了铺子经营几十年的,南来北往形形色色的人见识多了眼光看的出:那群人各个都是好手,身姿挺拔,人高马大的,即使第一眼那书生样的郎君和夫人看着外表文文弱弱,但气势却不简单,就连那文文静静吃饭的五六岁小娘子,手上也有着细茧子,步履轻巧无声,呼吸轻巧不闻。而且那群侍卫各个都有刀剑类的武器,看那气势,行走坐卧可各个都不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