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魔邪：“人心叵测，就算你为他们呕心沥血，他们也不会感激你的。”
姜嬣：“我做选择，不是因为他们，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言语而改变。”
她从睁眼的时候起，就在学习，学习怎么活在这个世界的知识，学着怎么样和人交流，学着为人处事。
只不过，后来她发现，无论她怎样努力，总是在很多方面和旁人差许多。
所以，她在这个纷繁复杂的尘世，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接受事与愿违，以及……也要接受你和别人的与众不同。
做不到和别人一样，那就做好自己；做不到让别人认同你，那就不要太在意旁人的评价。
魔邪：“你就拗吧！明明早就有了预感自己走的路是错的，还要一意孤行地去试？”
“我从未觉得自己哪儿错了。”姜嬣摇摇头，道，“人们常说，知错要改，可是……我没错，为什么要改？”
魔邪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因为你所言，有悖我的道。他们说什么我决定不了，同样地，我做什么，他们也决定不了，你也一样。”姜嬣道，“非议也好，流言也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众口难调，有人赞美就有人恶语相向，若所有花都开一样的颜色，所有人都说一样的话，这世界又怎会这样精彩纷呈？”
这个时候，魔邪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明明在他眼里，她们是两个人，可他们之间的交谈，还和从前一样难受，一样波折坎坷。
因为，她和那个人，是一样的。
她们都是最纯粹的那种人。
看似柔弱，实则坚韧。
有些人，再出现，才知道什么是无可替代。
即使她被所有人都遗忘唾弃，她也还是她，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那是真正的清贵，即使她隐藏所有，从不彰显，骨子里的东西，从未被磨灭。
“絮语黄昏后，肠断……肠断……”魔邪笑着，凄厉而绝望。
他不擅长这些，这句诗还是凤倾歌告诉他的，当时他并不懂什么意思，所以，以至于到现在，他连后半句都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要么你留下来，要么让凤凝曦回来，现在改轮到你做选择了！”魔邪倏尔认真起来，他威胁道，“如果你做不了这个选择，那么……就让这整个六界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姜嬣：“……”这货疯了。
“魔尊，求而不得，这是多么常见的事情。我难道就要因一己之私帮你助纣为虐吗？”姜嬣已经不是那不谙世事的女孩儿了，也没那么容易被人轻易威胁就低头。
“姜嬣！”魔邪到底是魔界至尊，他的尊严岂容旁人三番两次地触犯，怒气上来的时候，他忍不住拔高声音吼了她一声。
姜嬣低垂着脑袋，不动，也不看他，仿佛一尊雕塑。
“你不该是这样的……”魔邪看着她，眼里都是不认同。
他认为，她不该是这样的。
可没有哪个人，是完全要按照别人要求的样子去过活的，也没有人能够达到这个要求。
“这难道不是魔尊想要的吗？”姜嬣缓缓，“一个乖巧听话的傀儡。”为此，不惜以六界作陪。
魔邪张口结舌。
半响，他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嬣笑了笑:“你觉得我熟悉，你觉得我似曾相识。”
“那你现在看看，我身上到底是那个人的影子多一些，还是……你心心念念的凤倾歌的影子多一些？”
姜嬣剥茧抽丝地说着，魔邪忽觉触目惊心。
姜嬣:“你爱的，根本就是凤倾歌，是修罗魔神，是被你和魔界放弃的棋子。”
“你喜欢的，只是那个人曾经的容貌，你看，我有她的容貌，但是早已毁坏了，所以你放不下，却又觉得我不是她。”
魔邪：“我……当然不是。”
“是。”姜嬣斩钉截铁，“你喜欢凤倾歌，哪怕凤倾歌只是和她相似的影子。”
“魔邪，你究竟有没有心？”我没有心，不大能理解心痛是什么滋味，“若有，能不能感受一下，会不会痛？”
姜嬣：“凤倾歌对你言听计从，对你而言，她是手中的物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算被你利用，死无葬身之地也从未有过一丝怨言。”
“只是，你的喜欢，未免太过浅薄，甚至无足轻重到你自己都察觉不到……”姜嬣，“她于你，不过是，虚妄的执念。”
她没有心，按理来说，是感觉不到痛的，但恰恰相反，她能感受到，她不是冰冷无情的。
两人对视半晌，魔邪目光如剑，而姜嬣眼里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叨扰多年，真是抱歉，”魔邪声音温柔，像是对着多年的老友倾诉衷肠，“很遗憾，没能让你喜欢上我。”
听听，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这是得多丧心病狂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姜嬣知道，这话不是对她说的，也不看他:“我得回去。”
魔邪惊怒:“你疯了？”
“没有。”姜嬣缓缓抬眸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只是，不想别人替我抉择。”
“你傻不傻……”魔邪简直要被她的耿直给气晕，“他们需要的是钥匙，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人是与生俱来的英雄。”姜嬣笑了下，“同样地，没有人，生来就不被需要。”
“魔尊，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决定，同样地，我也不需要别人来评判我的所作所为。”
魔邪:“……”美人皮下英雄骨，菩萨心肠修罗身。光明女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姜嬣嘴角不经意间弯了下，她转过身，晃了晃，然后对魔邪鞠了一躬，优雅从容中带着些许的冷漠与距离感。
“做什么？”魔邪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要走了。”她平静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信仰和必须要做的事，各司其职，才不会乱了套。魔尊大人，希望您也能找到自己的信仰和要做的事。”
“那我与你同去？”魔邪慌不择路道。我终于找到你，又怎会让你从我眼皮子底下走掉，我不允许。
“同去？”姜嬣不解。
魔邪看着她，目光灼灼：“既然你选择了轩辕选择了正义，那本尊……愿意与你，一同站守正义。”
姜嬣摇摇头：“我不代表正义或是别的什么，我只代表我自己。”
没有绝对正义，只有立场的不同。姜嬣从来都明白这一点。
魔邪：“本尊同去，也只为你。”
姜嬣：“……”使不得使不得。
可魔邪又那样认真地坚持着，姜嬣只好道：“魔邪，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姜嬣：“你可以去轩辕。”
“离开了这里，你甚至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但……这一切，与我无关。姜嬣自知，没有这么大能耐让魔尊亲临轩辕，你也不必打着我的旗号说什么做什么，我……消受不起。”
魔邪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姜嬣：“魔尊，我从来没有赢过，所以，我输得起，你呢？你敢吗？”
从魔邪此前的话来看，姜嬣已经能够猜想到，姜嬣此人，在轩辕王国，是多么的声名狼藉。
所以，就算魔邪去了轩辕，就算他带着各种目的，就算他用姜嬣做各种借口，也……没有多大关系。
她的名声，已经差成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荣幸之至。”魔邪看了她良久，才道，“那么……欢迎成为……同行者。”
姜嬣却没有应，只道：“凤倾歌说，这里处处是禁制。”
“可我一路行来，却是畅通无阻。”姜嬣潇洒无比地坐在了地上，半点没有不好意思或是窘迫，她指使道，“既要离开，那便请魔尊找到禁制所在，我看看能不能破除禁制，也好离去。”
魔邪内心忍不住咆哮：你一路畅通无阻，因为这是你家，你家；我是魔界至尊，灵神所设禁制结界本就克我。
让我找禁制结界，这不是送死吗？
魔邪不干，但他忍不住来了坏心思，对姜嬣凄惨道：“本尊昨日下山找食材，不慎被这里的禁制所伤，如今若是再受伤，怕是不日便要身陨，回不去魔界了。”
姜嬣：“……”
“那敢问魔尊，昨日你是在哪里受伤的，可否引我去看？”姜嬣叹了口气，“看不到禁制的具体符文，我也没办法破除。”
“忘了。”魔邪眼珠子转了转，“要不……我吼一声？”
这里气候奇特，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在阳的这面四季如春，背阴的那面常年积雪不化。
姜嬣瞥了他一眼，斩钉截铁:“不行。”
这事儿真没得商量。
寻常人可能还行，但这货是魔尊啊！估计只要魔邪吼一嗓子，这整座山都得被万年积雪埋了！
她都可以下想象他俩几百上千年以后被挖出来当成考古雕像的样子。
######
作者有话说：他们的对话从来都不是无意义的，有很多前后情节的铺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