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她只想，做个渺小又平凡的普通人。
可是啊！
没有办法。
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不想卑微如尘埃，不想低眉弯腰，不想被人呼来喝去……
星星璀璨夺目，让原本傲骨铮铮的白梅，有了些妩媚之气，雪架在花骨朵儿上，明明脆弱地不堪一击，却仍旧不妥协地努力盛开着，这样暗沉沉的绚丽，不妖娆，却很绚烂，有种别样的繁盛。
但是，沉默犹如泰山压顶般，沉甸甸地压在两人的心口上。
她不说，他也不说，这满园子的花，总不能替他们开口吧？
魔邪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独一无二的，在这尘世这六界，再找不出来第二个这样的人。纵然凤倾歌和她很像，她们有着一样的容貌，但芯子总是不同的。
姜嬣是把剑，一把被尘封了凌厉锋芒的绝世宝剑。这样的人，一旦解封，她身上的闪耀就很刺眼。
但其实，并没有，姜嬣身上那股子剑客君子的气度，让她整个人给人一种白梅的傲骨与澄澈之感。
魔邪颓然地放下手，然后默默回了草庐旁，继续劈柴烧锅。
魔邪：“曾经，神氏凤兮是六界高高在上，谁都不敢亵渎的至上之神。高坐神坛，俯瞰众生，掌控着神禁之地和禁忌之力，没有人能够接近她，甚至连见她一面年都难如登山，可现在呢？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六界至尊吗？你这幅草木成精的躯壳不堪一击，我有什么不敢的。”
姜嬣：“魔尊尽可一试。”
魔邪就瞪着她，好久才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姜嬣：“……三更半夜？”
魔邪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现在是轩辕十年，你在轩辕被人所害，是我救了你。”
轩辕十年？
姜嬣愕然，而后陷入沉思。
原来，我竟睡了这般久……
罢了，姜嬣叹了口气，不那么尖锐道：“既如此，那么，魔尊大人，为了感谢您……救了我，我许您一个心愿，在不违背我原则的情况下，我帮您达成一个愿望。”
不是她要妥协，而是如今，她身在哪里都不知道，之前遇到一个修罗魔神，现在又来一个魔界至尊，这般力量悬殊之下，她再是聪明绝顶都无济于事。
这种如履薄冰的境况，以至于姜嬣每说出一句话，就在心里暗叹一句：姜嬣，你真没出息，怎么就妥协了呢！
只不过，她也不是毫无防备的，至少，从一开始，她就在有意无意地混淆一些概念。
比如，姜嬣，究竟是谁？
凤凝曦，凤倾歌的存在，又是怎么回事？
通过他们之间寥寥无几的对话，姜嬣现在至少可以确认一些事情。
魔尊魔邪，他似乎知道很多，而且……现在看来，他对“姜嬣”的存在，也毫不意外。
那么，姜嬣敢肯定，这个人，知道她的过去，而且还不少。
姜嬣没法肯定，魔邪在她的过去里，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但……
有些事情，只有沟通过了，才能顺着蛛丝马迹找下去，不是么？
更何况，她也并非是一无所知呢！
魔邪：“……”以凡人之躯，让魔尊向她许愿，这可不是一般人有的胆识，不愧是祭祀与契约神之名，什么时候都这样重诺守信。
魔邪就道：“既然你都开口了，本尊着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嬣：“您希望，我帮您做什么？”就知道，不会善罢甘休。
魔邪：“……嗯……”太难的，就她现在这副样子，肯定完成不了；简单点的嘛，总感觉是我比较吃亏，那么这样的话。
“陪我吃顿饭吧！”魔邪语出惊人。
姜嬣茫然：“啊？”
魔邪：“本尊之前曾苦心钻研厨艺。”可惜的是，让他下决心去学这门手艺的人，并没有吃到过他做的饭。
其实，她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本应该是他魔邪，可惜，被凤倾歌给抢先了。
“如今，你可愿意尝试？”魔邪看着姜嬣，自信道。
姜嬣：“……”姜嬣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魔尊的关系好到可以一起吃饭的地步了。
更何况，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人家请客的乐呵呵的你也傻乎乎地以为真是如此；可要是等哪天人不乐意了，这些可都是你欠的了。
姜嬣在这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吃过不少亏，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算得清清楚楚。
因为她很清楚，欠着的，人家要的时候，自己一无所有，只能用命还。
所以，姜嬣十分委婉地拒绝了魔尊要亲自下厨做菜的提议。
只不过，她拒绝也并没有什么用。
魔邪拿起食谱粗略扫了几眼，十分自信道:“也不是很难。”
姜嬣忧心忡忡:我没有死在大理寺你觉得可惜？还要做一顿饭来害我？
魔邪：“怎么，本尊就这一个小小要求，你也不能答应？”
“还是说，你觉得本尊做的饭，配不上你？”
姜嬣:“......”
怎么听着，好像还挺不讲道理的样子？
姜嬣拧眉不语，不赞成地瞅着他，好似不太高兴——换谁也不见得能高兴得起来！
好在这个要求虽然听起来有些霸道，但实际上并不过分。
思绪不过瞬间，姜嬣已经答应了下来。
毕竟，魔邪看着奇奇怪怪的，脸上也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面具，但要是不答应下来，指不定还有什么奇怪的要求。
更何况，姜嬣还指望着他离开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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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梦里梦外·不能说的秘密
那个曾经是传奇的神女，早已经变成了六界不能说的秘密。
——魔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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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外：
“……你做的什么吃的？”姜嬣面无表情地问，而后奇道，“你在……你会煲汤？”
“这有什么难的？”魔邪得意道。
随后，魔邪反应过来——她在骂我。
魔邪大怒，指着姜嬣恶狠狠地怒骂：“你怎的如此没有眼力见儿，这是芝麻汤圆儿！”
不仅如此，魔邪心里还奇怪，她为什么看不懂？难不成真是尘世走一遭，傻了？
姜嬣：“……”怪不得呢！
姜嬣看着眼前锅里黑糊糊一团不知道是个啥玩意儿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然后，魔邪就看姜嬣退了三尺远，很认真地问：“你还好吧？”不是跟这儿困住给逼疯了。
“你就说吃不吃吧？”
姜嬣:“……”可是，这看起来不能吃的样子。
“你在犹豫什么？”魔邪步步紧逼。
姜嬣十分诚实道:“我不想为难我自己。”这玩意儿不仅卖相奇差无比，而且……她从来没有见过全是一团黑乎乎的食物，看起来就不太能吃。
魔邪眼神不善地盯着姜嬣：“你是不是对本尊要求太高了？我这第一次做饭，做成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你不夸我，居然还嫌弃我做得菜难吃？”
姜嬣十分无辜:“……”我明明一口都没吃，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嫌弃的？而且，你自己也说了难吃，还要端上桌，这不是成心祸害人吗？
人生的很多转折，都是悄无声息的，际遇也是千奇百怪的。
就像姜嬣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和魔尊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看着桌上近半都是全黑的菜品，姜嬣捧着茶杯慢吞吞地品——她竟企图用茶平复自己悲伤的内心。
姜嬣不肯吃魔邪的准备的食物，并非全然是因为傲骨跟倔强，还有一个更单纯的原因:为了活命。
开玩笑，魔尊的做的食物，谁敢随便乱吃。
卑微。
渺小。
说实话，姜嬣已经被惊呆了。
吃得完吗？
不会撑死吗？
最主要的是……能下咽吗？
天，放过我吧！
姜嬣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的什么孽，陪魔尊吃饭就已经很惊悚了，更恐怖的是为什么她要当小白鼠给这货试毒？
姜嬣垂下眼睑，默默侧过脸，坐在餐桌旁边，开启了沉默模式，逃避现实。
她这么待着，看着呆呆的，莫名乖巧。
她身上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孤寂感和破碎感，真的让人心碎。
“嗯？”魔邪把最后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破了好几个大洞的锅端上桌，理直气壮道，，“吃啊！愣着做甚？”
姜嬣：“好吧！”
魔邪问：“你怎的不吃啊？”
姜嬣：“这……这不好吧……”徒手抓东西吃，也太丢脸了。
魔邪双眼微眯：“不好吃？”
姜嬣：“呃……”这些勉强称得上菜品的东西，能不能吃咱也不知道啊！
“你到底在别扭些什么？”魔邪冷哼一声，“觉得难吃？”
姜嬣嘴角一抽:“……”不用觉得，一看就很难吃。
但这话不能说，一说就得完。
姜嬣微微扯出些许“笑意”来，咬牙切齿地问：“您能听我一言吗？”
魔邪微微一笑，格外好脾气道：“请讲。”
姜嬣：“首先，能不能吃、好不好吃这都是其次。”
魔邪凉凉道：“然后呢？”
反正只要姜嬣不吃，魔邪就觉得，姜嬣就是在故意找茬儿。
魔邪心里正一笔一笔地给姜嬣在记账呢，就听姜嬣问：“有筷子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