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姜嬣点点头:“我明白了。”雪如歌,你究竟是谁?为何身为巫山神女弟子的你,会有握住神剑含光的资格?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凤倾歌看姜嬣神情不太对。

  事实上,姜嬣很累,很虚弱,这使得她本就苍白的肤色,现下是半点血色也没有。

  她连站稳身子都很勉强,这会只能半靠着柱子才能站立得住。

  姜嬣没有向凤倾歌解释这其中的缘由,但也没藏着掖着,只坦坦荡荡道:“神剑含光,不在我手中,事实便是如此。”

  凤倾歌若有所思:“传说,神剑含光曾流落凡尘多年,在遗失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姜嬣茫然摇头,遗憾道:“我不知道。”

  凤倾歌:“神器不可能无故离手,是有人从你这里强抢了,对吗?”

  姜嬣点点头。

  凤倾歌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对姜嬣道:“你得把它找回来。”

  姜嬣恍惚想起,似乎,江宸熙也说过这样的话,在梦里。

  其实,自从发生了轩辕煜睿那件事以后,姜嬣已经不得不将所有事情都会往最差的境况上想,而且还会准备好备用方案。

  但江宸熙这个人,无论他是谁,在她这里,永远都是最特别的存在,她下意识会对他有太多的的期待和憧憬,她会本能的将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去遐想。

  可是现在,她的一切期待都已落空……

  他说,他会陪她一起,找回失去的东西。

  可现在,江宸熙啊江宸熙,阿宸,你在哪里?我又在哪里?

  直到这时候,姜嬣才想起来,她问凤倾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一直都在怀疑,而且根本不敢去证实自己的猜测。

  她和凤倾歌一路走来,看见了太多。

  和她梦中一样的蓝花楹花海,和江宸熙衣服上暗纹一样的蓝花楹。

  这里有太多她在梦中见过的东西,以至于姜嬣偶尔会恍惚觉得自己还未醒来,一直游离于梦里梦外。

  “你终于,还是问出这个问题了。”凤倾歌何尝不知道,姜嬣从一睁眼的时候,就在怀疑,就在犹豫。

  凤倾歌想了想,终于还是道:“或许,我们是时候该告别了。”

  “你要走?去哪里?”姜嬣诧异,“是在这里待得不开心了吗?”

  凤倾歌就笑,然后反问:“那你呢?你在轩辕王国待得难道自在吗?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规划吗?”

  姜嬣微微一怔。

  规划?她还真的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轩辕王国……

  姜嬣抿起嘴唇,脑袋却垂得更低:“不是我要选轩辕,而是我身在轩辕,不得不如此。”

  她被现实逼迫着,不得不留下来。

  为了守住一些东西,她被困在轩辕,她不得自由。她心甘情愿为天下百姓谋生是真,并非真心实意被捆绑在轩辕王国也是真。

  “你看,我也一样。”凤倾歌笑着,给姜嬣展示周围困住她的屏障,“这里是飘渺圣境,神族补天后的圣地,拥有最纯净的神圣之灵,你受伤了可以在这里沉睡恢复,但我不行。”

  “我……是魔非神,在这里,我只是个外来者。再说了,我的躯壳早在和修罗战神对决的时候被毁掉了,虽然魔邪借你……”凤倾歌犹豫再三,终究没有说出来,那不管是对姜嬣还是她都太过残忍,“是这里的灵气支撑着我的魂魄。”

  “而我现在被魔邪所造的躯壳,因为肉体和灵魂并不匹配,这些年互相消耗着,已是强弩末矢,支撑不住了。”

  姜嬣想了想,试探:“那么……你需要一个躯壳,我们去找魔尊,让他……”

  凤倾歌果断拒绝:“不必了。”

  姜嬣:“为什么?难道……你并不想……”

  “是!”凤倾歌肯定道,“而且,我不想再被人控制了。”

  “更何况,你醒了,他也就不需要我了。”凤倾歌说着,眼底的泪光一闪而过。

  泪珠倾泄而下,落在花瓣上。

  只一瞬间,受她影响,这里的花儿都枯萎了。

  凤倾歌无奈道:“你看,我不属于这里。而我也不属于这六界,我只是个多余的,不该存在的。”

  凤倾歌说的,姜嬣看在眼里,只不过……凤倾歌大概不知道,她也同病相怜吧!

  所以,姜嬣也安慰不了她。

  等了许久,等凤倾歌泪珠子不再掉,等她情绪稳定点,姜嬣才问:“你喜欢那个叫魔邪的人?”

  凤倾歌愣了下,才问:“你记得他?”

  她用“你记得”来问。

  姜嬣却是摇摇头,道:“不认识,但……你我初见至今不过半日,你已经提过这个叫魔邪的人,很多次了。”

  凤倾歌挑眉:“那又怎样?”

  姜嬣:“说明这个叫魔邪的人,在你心里很重要,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会下意识地想到他,说什么做什么也都会不自觉地代入牵扯到他。”

  凤倾歌没想到她竟敏锐至此。

  “可是,他不喜欢我,有什么办法?”凤倾歌自嘲地笑笑,“从我诞生至今,他是我生命里,最特别的存在……”

  从很久之前开始,姜嬣就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她安安静静地听凤倾歌讲完了她和魔邪的故事。

  最后姜嬣问她:“世上长情之人本就凤毛麟角,你只遇见了一人,怎就知道那人是对的?”

  凤倾歌:“感情里还有先来后到吗?那你告诉我!那个人,她就真的一定比我好吗?”

  这世间总是有许多感情是说不清楚的,或许不知从哪个瞬间起,你就不自觉地把某个人珍藏在了心里,他成了超越你自己的最重要。

  凤倾歌不理解,这个问题从她喜欢上魔尊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她,不得解脱,也割舍不下。

  她有问,姜嬣倒是也客客气气地回答了,她说:“我的理解是,感情就像一把钥匙开一把锁那样。”

  “那是只对一个人的偏爱与执着,没有先来后到的顺序,也没有你比我好,我就要爱你的道理。”姜嬣想了想,道,“情爱,许是这世间最复杂最不讲道理的。”

  姜嬣看着点点繁星,此起彼伏地亮着,道:“爱是超越时间、空间、规则、生命的,灵魂碰撞的东西。”

  因为喜欢,所以才对你偏爱;因为爱情,所以会在规则之外给你提前搭了帐篷。

  凤倾歌看着她,她似乎和所有人说话,都是这样的调调,带着俯瞰众生的高人一等,带着看透一切的平静淡漠。

  凤倾歌忽然就恼羞成怒了:“你给我闭嘴。”

  “……好!”姜嬣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凤倾歌想了想,呐呐:“……你好像……说得还有点道理哈……”

  姜嬣:“……”

  姜嬣叹了口气:“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你会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被情感操控,可是……凤倾歌,你忘了,他是魔尊。”

  凤倾歌不太能明白:“什么意思?”​

  ​姜嬣:“不管在你的故事里,他究竟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可你始终都忘了一件事,他是魔尊,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他有魔界,有万千子民,你觉得他可能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为整个魔界谋划?”

  凤倾歌咬着下唇,没说话。

  “更何况……”姜嬣望着星空,自顾自陈述,“如果是真心喜爱,又怎会亲手缔造一个替身?”

  “魔邪对那个人,从来都是利用。”姜嬣叹息,“他利用她达成目的,可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可实际上呢,恐怕魔邪自己都不清楚,在他的心里,那个人,仅仅只是他生命里一个有趣的、值得关注的事物。和他真正所在意的东西比起来,那个人,永远都是后者。”姜嬣问凤倾歌,“天秤的两端,从来都没有什么永远的平衡,如果二者择其一,你猜魔邪会选谁?”

  魔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魔界。

  这是凤倾歌不假思索的答案。

  “其实不是每一段感情都需要圆满的,我和他,也只能这样了,这是对我们最好的结果了​!”凤倾歌的声音里有着万般无奈!

  那时候,他忽然为她造了这幅躯壳,她以为,他选择了她,那么她便想当然地以为,她在他心里,至少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这几年,他们朝夕相处,日日作伴,她也曾天真地以为魔邪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即使不是爱,即使她仍旧替代不了那个人在魔邪心中的位置,但日久天长总会有点感情在的。

  然而,自己想得再美好,有些时候,天并不总遂人愿。

  如今凤倾歌才恍然,有些事,真的就只是“我以为”。

  “我想……”凤倾歌此刻只觉脑袋嗡嗡嗡响,一手扶桌,一手推开姜嬣,勉强站起,却不曾想自己这般没用,脚下一软,竟是直接半跪在地!

  幸亏姜嬣拉住了她,也她也是顺势倒下,单膝跪地将人半抱在怀里!

  姜嬣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确实不容乐观,说是弱不禁风的纸片人也未尝不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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