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殿前慈悲

第四十三章 殿前慈悲

水珠顺着云裳的发梢滴落，在青石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却不以为意，依旧笑盈盈地望着池中游鱼，声音温柔似春水："无妨的，今日阳光甚好，片刻便干了。你们看，我这外衣是防水的料子。"

她轻轻抖了抖衣袖，水珠纷纷滚落，果真不曾浸透内里。池中锦鲤似是听懂了她的话，纷纷聚拢过来，尾鳍轻摆，在水面划出圈圈涟漪。

"我真羡慕你们这般自在。"云裳俯身，指尖轻点水面，"愿你们好好修行，早日得道。"

她忽然兴起，对着鱼群轻声哼唱起来：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歌声清越，在古寺庭院中悠悠回荡。几尾通体银白的小鱼竟随着旋律翩翩起舞，在水中华丽转身。

李老师含笑望着她："没料到你这丫头还会唱歌。"

"不过是随意哼唱罢了。"云裳俏皮地眨眨眼，"五音不全，让哥哥见笑了。"

"你若再在此处耽搁，"李老师故作严肃地指了指上方大殿，"上面的'朋友们'怕是要等急了，说不准真要下来寻你。"

云裳立刻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挽起袖子："谁敢揪我？我跟他拼了！"那模样活像一只炸毛的猫儿。

李老师被她逗得开怀大笑："好个暴脾气！不过是与你玩笑。它们都在殿中等候，想见见你呢。"

他整了整衣襟，神色恢复庄重："该上去了。"

云裳连忙上前搀扶，二人沿着青石台阶缓缓而上。行至半途，见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前方艰难前行。女子约莫五十岁年纪，左半身明显不听使唤，每上一级台阶都要倚靠丈夫搀扶。那男子先将轮椅收整放入车中，又匆匆返回，小心翼翼地扶着妻子拾级而上。

"这般年纪就患了半身不遂，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云裳轻声叹息，眼中满是怜悯，"日日要人照料，实在是受罪。"

李老师侧目看她："倒是个心善的。"

"我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云裳自嘲地笑笑，"这性子最是吃亏，总容易被人欺骗。"

"确实。"李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前方的女子，"若是她来求我，我倒能医治。虽不敢说痊愈，至少能让她生活自理。"

云裳惊讶地转头："哥哥竟还精通医术？"

"信我者，自当尽力。"李老师语气平淡，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行至大殿前的香炉旁，那对夫妇正在焚香祷告。女子在丈夫的搀扶下艰难跪拜，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云裳忽然心念一动，低声道："哥哥，我方才忽然觉得，若是她从山门处便一步一拜上来，或许真会有奇迹发生。"

"确有可能。"李老师微微颔首，"可惜她并未如此。"

"是我多言了。"云裳连忙噤声。

"记住，"李老师正色道，"天机不可妄泄。有些话，说出口便是因果。"

云裳郑重应下："谨记哥哥教诲，祸从口出的道理我懂。"

二人绕过仍在跪拜的夫妇，迈入大殿门槛。殿内烛火摇曳，佛像庄严，与殿外明媚的春光恍若两个世界。云裳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就在他们踏入殿门的瞬间，殿角的铜铃无风自响，发出清脆的一声。云裳隐约看见殿中似有数道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再定睛看时，却只剩香烟袅袅，再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