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两个人的咖啡
“客人,你们点的冰摩卡和冰拿铁好了。”
女主人的声音温柔,她举着一个黑色的托盘,笑脸盈盈,将两杯咖啡分开放在小桌子上。
冰咖啡的杯壁满是水滴,一颗接着一颗向下流,晶莹剔透折射着黑色的咖啡。
李博的手覆上杯子,他拿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吸管,冰凉又苦涩滚在舌尖,喉结一动,那份苦涩进了肚子,他无端觉得身上有寒意刺背。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在讨论那个可怕的话题了,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侧影里的人沐浴着暖光,一副闲暇柔和的模样。
赵嘉岁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他很久没有喝过咖啡了,倒不是不习惯苦涩,自从他做了医生之后假期就很少了,加班的日子越来越多,对精神力的要求就更高。一场手术对人对精神消耗很大,他周边的医生都已经习惯在工作后用咖啡强吊了,但他依旧不喝。
他不是什么天才,因为一直能看见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所以他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但他无论是问老师还是查阅资料,都没有谁能解答他的问题。那时他的老师告诉他,如果你想找到答案,就要去更高的地方。
从那时起,他就有了方向,他成绩不差,但远不足以抵达他想要去的方向,所以他更加用功的读书,每天都喝咖啡提神醒脑,从那时起,咖啡的苦涩就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只为了他一直追寻的真相。
等他终于考到了那所学校,接触到了那个专业,他以为一切都很近了。这时李教授看上了他的潜力,亲自带领他参与研究,但直到本科毕业,他都没能接触到一丝一毫。
秘密禁忌又诱人,它的细爪挠着赵嘉岁的心。
赵嘉岁本是不打算读研究生的,他认为没有意义,但是李教授惜才,他说:“你正走在一条宽敞的道上,这条道有很多方向,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追求,但在你没有路标的时候,何不继续在这条道上探索。想要攀爬禁梯,唯有越高才能看得更远。”
他就李教授所想,同意了继续读书,但他已没有之前的那种热情支撑了,他变得有些懒散,视线也发散到了周边。他发现他有一个很努力的小师弟,这个小师弟的见解独到,研究的课题也很偏,他无意间透露了自己对灵异生物的一些想法,过了几天发现这个小师弟的课题也出现了这类研究。
于是,他和这个小师弟熟络起来,两人时不时会一起讨论研究报告。
如果不是因为他一次回长沙,亲眼看到了湘图雅抓着一只黑黢黢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虫子,并且对着虫子说得绘声绘色。他几番打听,又卖自己和湘图雅小来的情谊,这才知道还有一个叫做灵防部的国家组织,同时也证实了他看见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果断的托关系在中心医院找了份工作,再拿自己高超的医术做担保,最终湘图雅同意了他当灵防部的志愿者,平时灵防部的人在办案受伤后的手术都由他接手。
从那时起,就慢慢的和浙江这边很少来往了,但他也没放弃关注一些科研成果,所以时常和李博保持着联系。
这次的研讨会也是因为有他感兴趣的,他因此才请了假来到了杭州。
但他没想到,李博竟然还藏着一件这么大的事。
他和李博其实也很久没见了,踏入社会后的李博也不似从前那般将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了,他看不出此刻李博一张淡定漠然的脸后是怎样的情绪。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走,耳边的喧嚣声小了许多,他抬头望了一眼四周,本就少的顾客已经走了一大半了。他选的角落偏僻,现在这一块就剩下他和李博了,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夜晚,他没由来的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时间剩的不多了,他必须问出来。
咖啡厅外,寂寥的城郊唯有这间咖啡屋还有烟火气。高树后隐着一辆大SUV,车里安静黑暗,沉默的坐着两个男人。
忽然,黑色的通讯器里传来赵嘉岁冷冷的声音。
“李博,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嘶”沈文关倒吸一口凉气,“他就这么问出来了?蒋伊凡不是说这人代号疯子吗,万一一个没注意真发疯了我们还能打听到位置吗?”
“继续听他说。”万程野的语气波澜不惊。
沈文关闭了嘴,听着这场安静了许久又变得紧张的博弈。
“李博,你送我的那条鲛人纱,是不是前不久杭州一个展会的门票?我听说这个不便宜,你还在搞研究,正是缺钱的时候,怎么还随便花钱。”赵嘉岁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右手轻轻的抚着咖啡杯,水珠在他的指腹里连成一块,冰凉湿润黏腻。
李博的神色轻松,但他的额角隐隐突着青筋,被隐藏在灯光的背面。
“最近有个公司投资了我的实验,那个公司很有钱,说话也有分量,帮我行了不少方便。”
“这么厉害的公司,该不会是蒋氏集团吧?”赵嘉岁眉尾小挑,静静的看着李博,忽而轻笑,“看你那表情,该不会是我猜对了吧。”
李博的表情自然是没什么变化的,赵嘉岁这是想套话。
“还真被你给猜到了。”李博笑着说。
“哦?你都肯帮那些商人做研究了,那蒋氏是直接给了你一个研究所?我还记得你以前是懒得理这些事的,你还待在海洋研究所工作的时候脸薪水都没多在意的。”赵嘉岁戏谑不已。
“还不是因为研究的开销太大了,研究院不给上报,费用只能自己承担,刚好蒋氏这时候来找我,说能给我提供资金。”李博说话语调很慢,真真假假里分不清哪些才是真的。
“这样啊,那蒋氏的工作环境一定很不错吧,是不是海景房?”
“嘉岁。”李博打断了赵嘉岁的话。
他认真的看着赵嘉岁,黝黑的眼珠像是一片黑色的死海,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拖的人喘不过起。
“你想问我一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