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博的回忆
城市的郊外,几个稀稀拉拉的路灯矗立在水泥地上,虽然人不多,但依旧有城市开发的迹象。
一辆出租车从远方驶来,明亮的车灯扫过地面,司机眯着眼看前方的路,晃了一圈又停下,一家咖啡屋被笼罩在车灯下,咖啡屋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在黑夜里显得温暖。
“帅哥,地方到了。”司机的声音从前坐传来。
赵嘉岁抬起头,扫了一眼窗外,“师傅,这附近有一所建筑看起来像是搞学术研究的吗?”
“学术研究?”司机疑惑了一下,“没有啊,这里早就被几个搞房地产的包下来啦,里面修的都是别墅,小洋房之类的。搞科研的地方倒还真没什么印象。”
赵嘉岁点了点头,“好的,谢谢师傅了。”
“不客气不客气,小伙子一个人来这么远,记得早点回去,这地偏,不好打车,等过了十点就没什么车可以打了”司机提醒道。
“好的。”赵嘉岁拿出手机付了钱,随后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面前的咖啡厅是独栋的三层小别墅模样,此时只有一层的灯光还亮着,透过窗子还能看见一个人围着围裙站在吧台。
他往咖啡厅走去,推开了大门,风铃哗哗作响。
咖啡屋里有几个客人,被赵嘉岁的动作惊扰,停下了谈论,都抬起头看着这个新来的客人。
咖啡屋的老板娘温柔的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赵嘉岁颔首,点了一杯冰摩卡,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坐下,等着李博的到来。
咖啡屋里面的客人也恢复成了一开始的状态,三三两两的扯着闲话,声音都很小,赵嘉岁停的不真切,还有些磨耳朵,索性戴上耳机听歌。
过了一会,风铃声再次响起。
赵嘉岁下意识的向门口望去,是李博。
老板娘又上前去说了句,“欢迎光临。”
李博点了一杯冰拿铁,朝着四周望了一圈,视线很快锁定在一个角落,他嘴角勾了勾,向着那个熟悉的人走去。
“晚上找我要谈些什么事。”他问道,用手拉开赵嘉岁对面的椅子,坐了上去。
赵嘉岁关掉音乐,把耳机扯下来,手划动了一下屏幕,然后把手机放到一旁。
“我明天就要回长沙了。”赵嘉岁声音沉沉的。
李博还是笑着,“真是,你就来这么几天,我这几天又都在忙,还没带你好好逛一下杭州。”
“没事,反正我来杭州也是参加研讨会的。”赵嘉岁抬起右腿,自然的放在左腿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眼角带有一丝猩红。
李博不自觉的动了下喉结,他听见赵嘉岁继续说道。
“我这两天闲着没事,看了你那个研究,越看越觉得……”
赵嘉岁顿了一下,似在措辞,李博觉得空气有些燥热,垂下眼,等着下一句。
“好极了!”
李博抬起头,看向赵嘉岁的眼神带有几分诧异。
“真的。”赵嘉岁微乎其微的点了下头,“其实还在学校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俩不同,你看着就像个能沉心去搞学术的,我就不一样了,李教授当时老在后面追我的研究论文,这不是半天憋不出来几个字,实验室也懒得去,还好当时外科还学得不错,出来后还能当个医生混饭吃。哎,你还是我师弟,你研究的那东西李教授看到一定高兴死了。”
赵嘉岁滔滔不绝,李博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李博,你这些理论数据是怎么得来的啊,这种实验很难申请到吧。我这几天就一直在想,如果能把你的实验用在医院的手术室里,一定可以大幅度提高手术成功率。”
“我……”李博忽的脸色一变,“嘉岁,这个不能用在手术室里的,这些都是我的构想。你是知道的,这种实验是违背人伦的。”
他的语气急切,他不知道为何赵嘉岁会对自己的这个研究起这么大的兴趣,他只知道,赵嘉岁不能淌这趟浑水。
在研究生的时候,李教授成了他的导师,他有个同届的师哥也就是赵嘉岁。之所以叫师哥是因为,李教授在赵嘉岁本科的时候便看上了这个好苗子,早早的就把人捞过来,手把手带着赵嘉岁做研究。
那时的赵嘉岁,从本科就一直是学校里最显眼的存在,人长得帅,聪明,家世好,说话还幽默风趣,李教授的青睐让他一时间成为风云人物。哪怕李博一直醉心与学术,也一直有所耳闻。
他有时会在食堂里遇见赵嘉岁和朋友走在一起,赵嘉岁笑起来很好看,他被两三个人围在一起,谈笑风生。慢慢的,他开始刻意的注意这个人,当决定读本校的研究生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教授,最后因为优异的成绩保研成功,也成了李教授手下的学生。那时,他才清晰的确认自己的仰慕变质了,在往一个他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这种发展无疑是耻辱的,因为赵嘉岁不是同性恋,但李博在这份耻辱里找到了快感。
两人因为同门的缘故,关系越来越亲密,最后演变成赵嘉岁口中的“好兄弟”。
李博对待学术一向很严谨,早早的就跟着李教授去研究院打下手,相反,赵嘉岁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也提前和教授说过,以后不会走研究这条路。
虽然不感兴趣,但赵嘉岁还是会来看李博的研究报告,有时会提出一些问题,也会指出一些错误。
后面李博的研究越来越偏生物与人体那一类,有些观点稍显偏激,赵嘉岁那时也已经在中心医院挂了职,便再也没有关注过李博的研究报告了。
如果是以前赵嘉岁对他的研究感兴趣,他也许会很开心,但是现在赵嘉岁的这份兴趣让他觉得害怕。
他在蒋伊哲那类人面前可以大肆宣传自己的研究之正确,但是在赵嘉岁面前,他从来不会伪装自己,生生血肉外面,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骂着,他是一个罔顾人伦的魔鬼。他瑟缩着身子,他已经疯狂的失去了理智了,但绝对绝对不能让赵嘉岁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那份沉稳无害的躯壳里,是扭曲的灵魂。
他是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