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殇

白布条,裹腰肢。

  又一次侍寝结束,卫答应如释重负,她让身边宫女一层层解开束在腰上的白布条,一层层下来,卫答应苦不堪言。之前伤口处表层的血肉粘在了白布条上,每次扯下来,就真像换了层皮。

  身旁宫女有些不忍了,劝道:“娘娘何必做这等苦事,就算您不能侍寝,皇上也会体谅您啊。”

  “你懂什么。”卫答应不耐烦地说,“没了恩宠,在这宫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也不想本宫一直仰人鼻息,靠皇上的怜悯活着吧。”

  “是。”

  洛泱走在路上,途径了养心殿,听着里面的笑声,心里有些别扭。

  “娘娘,可是气恼卫嬿婉?”

  “她现在是皇上的答应了,本宫当日没有阻止,也就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是,可娘娘为何当日不阻止皇上?”

  “我若阻止了,皇上也不一定听,来日,她若封了宠妃,怨怼我可怎么好,倒不如,我成全了她。”

  “可那卫嬿婉也没理解娘娘的好意啊。”

  “无所谓了,她想要得太多,到最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的。”

  两人话才了,背后又传出一个声音。

  看到身后这一男子,洛泱眉头微皱。

  惢心连忙提醒:“娘娘,这是凌云彻。”

  洛泱连忙换了脸色,笑言:“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凌云彻的心情并不太好。

  “有什么事不能大大方方说嘛?”洛泱打趣道,凌云彻却很认真,抿抿嘴唇,与娴贵妃欲想单说。

  惢心明了他的眼色,吩咐众人后退。

  凌云彻便也开了口:“昨儿,卫答应侍寝,臣见到她了。”

  “不是坐着轿撵嘛,怎么看见的?”

  “不,她是走去侍寝的,说是,想看看,心念与我的终点是什么。”

  “心念与你?”

  “她说,自己是被迫的。”

  “你信吗?”

  “我……”凌云彻语气微滞,“前提,我得爱她爱到疯。”

  “那你是疯子吗?”洛泱抬头看他,心含些无奈和惋惜。

  凌云彻沉默一阵:“是。”

  洛泱沉默了一阵,事情并不像她想得那样,她摸摸耳环掩饰尴尬,心里有些发酸。

  “爱她就别多说了,免得让她惹祸上身。”

  “是。”

  “本宫还有事,先走了。”洛泱与这个男人是第一次见面,却像与他已经是为友人般。

  洛泱走到了翊坤宫门前,心里却像有事情堵着,好不痛快,脚步愈发地急了。

  才一阵,洛泱就到了永寿宫门前,望着红墙绿瓦,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宫也是这样的着急,不知,姐姐她可好。

  进了宫门,便看到卫答应歇在榻上,旁边是染血的布条。

  “娴贵妃娘娘来啦,快坐吧。”卫答应很是虚弱,有气无力地招待着。

  洛泱也只是笑笑,便走到卫答应塌边,说:“侍寝很累吗?”

  卫答应不快,抬起头皱眉,言:“我很快就能习惯,这种宠眷长存的日子。”

  “不会太久的,你丢了一件本宫都羡慕的东西,皇上不是你能摸清的。”

  “多谢娘娘提醒,臣妾会尽力而为。”卫答应太自信了,面对这种劝告,只觉是一种挑衅和威胁。

  “把指甲盖轻轻碰碰,本宫觉得这种声音很悦耳,只不过,自从进宫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洛泱笑笑,把话说完后便走了。

  待到洛泱走后,卫答应轻轻合住了指甲盖,听到声音后,她笑了:“确实啊。”她听到这种声音感到了惊喜与喜悦,只是这种笑让她的伤口疼。

  当天晚上,月亮很圆,皇上到了翊坤宫赏月。

  洛泱与皇上真的就像赏月一般,一句不说,一声不吭。两人安静地坐在长椅的两端,月华浮了人心。

  “皇上,”洛泱先开了口,“您会为臣妾疯吗?”

  “啊?”皇上有些不可置信,这荒谬的问题。

  “臣妾也许会,疯到信您还是爱我的。”

  “你什么意思?”

  “皇上是九五之尊,就不允许爱一个人吗?”

  “谁敢命令朕?”

  “不命令,不指使,您会爱我吗?”

  “朕,朕心里有你的位置。”

  “位置是有,但不许错了,把自己的位置摆端正,皇上管理对每个人的感情不都是这样的吗?”

  皇上不说话了。

  “皇上从没有过爱。有人说,爱是赚出来的,可皇后呢,费尽心思,百般讨好,最后换来的是七阿哥药中的一分毒。”

  皇上没有说话,只觉这每一刻都是煎熬。

  “爱您,便也不修边幅了,乏了。”

  皇上起身,止住了洛泱要再开的话头,把手中的蔷薇珠花别到了洛泱的头上。

  洛泱握住了皇上的手,问:“这是臣妾的位置吗?”

  皇上眼里充满了鄙夷,没有多说一句话,走出了翊坤宫,起驾去了永寿宫。

  洛泱疲乏至极,心中也倦了,这爱了两个人的一生。

  梦初醒,洛泱也确实惊着了,她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皇贵妃之死、七阿哥药中毒,她都一件件念着呢,或许是这样,才会做个噩梦吧。

  但噩梦何尝不是警醒梦中人,予些真相呢。

  几场大雨起,几场大雨落。

  几场风雪卷,几场风雪融。

  这些日子里,翊坤宫变了很多,唯留的是那盆绿梅。

  入了九月,紫禁城就不大太平,痘疫四起,尤其是皇后宫中格外谨慎。

  走在回宫路上,洛泱突然开了口:“海兰,你说,什么叫大梦初醒?”

  “我,也许等姐姐把执念放下,也就醒了吧。”

  “执念?”

  “姐姐放不下皇上,放不下仇视的敌人,给自己挂上戏子一般的面具,会很累的,这不是什么坚强,只是伪装。”

  “我也想,弄清我的感情,只是感觉千丝万缕,偏又纠缠在一块,看着紫禁城,我就想起万家灯火,多希望,系列的翊坤宫也能是个家。”

  “姐姐,您爱皇上。”

  “我只希望,我爱的人能更纯粹一点。”

  “姐姐,那些人,或许是因皇上而死,但为每一个人都伤心,是来不及的,你也是人,只要管好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好了。”

  “爱你所爱,恨你所恨,不贪情。”

  “嘉妃,姐姐不会放过她的,定会为你讨个公道。”洛泱也解了心结,决定做好当下,不再杞人忧天。

  “嗯,还有一事姐姐,茉心得了痘疫,我已经把她打发出去了。”

  “嗯,办得好。”

  听到这话,海兰才像个小孩,安心地笑了。

  洛泱没有注意到这个笑,因为她明白,七阿哥就剩这几天了。

  果不其然,过了几日,一次与海兰聊天时,听闻了七阿哥薨逝的噩耗,只不过是得痘疫而死,洛泱诧异。

  洛泱到了安华殿,看见皇上掩着面地悲伤,一滴泪也没落下来,虽说这也正常,帝王不可落泪,但还是让洛泱脊背发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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