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半一半
萧泠卿：也不见得。
我刚要松一口气，萧泠卿却又公平公正地补上一句：
萧泠卿：一半一半罢。
我只觉头皮似要炸开，很是懵懵懂懂地问他：
凤璃因：唔，怎么个一半一半法？
萧泠卿眯了眯眼，他的目光深邃，好似要将我看出个洞来：
萧泠卿：前一半是关乎你的痴人说梦之言，至于那后一半……自是围绕着他的本家人，那位苏郡主来说的。
萧泠卿：璃因，你是想听前一半，还是想听后一半？
我略一琢磨，眼前扫过苏瑜涵那张脸，不由哼了哼，果断道：
凤璃因：我宁愿先听那后一半。
闻言，萧泠卿春风化雨地一笑，不动声色地隐去眸中烈火，专门作对道：
萧泠卿：那还是先听前一半吧。
没等我发火，他便先一步收回撑在我肩侧的手臂，优雅地朝空中一挥，霎时举起大片浓浓的云雾，朦胧厚重得紧。
少顷，这上面便渐渐显出影像来，竟是两道颇修长英挺的身影，我凝神去看，方觉出左侧的那个是萧泠卿，而右侧的那通体包裹在蓝色衣裳里的，赫然便是蓝云君。
曾经翻阅过灵术典籍，其间我见过一种灵术的介绍，那种灵术可随意显出过去之事，但修炼的门槛甚高，至少要有十来万年至纯至高的修为。
不成想萧泠卿刚两万多岁冒个尖儿，竟能使出这门灵术，令我这同辈道友微微汗颜，不由啧了啧，暗道上苍不公。
蓝云君：多谢神尊亲自前来，教小皇不甚惶恐。
着实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在三大灵族中排行第二的神族尊主面前，不过是人皇的蓝云君是没有资格自称朕的，小黄，不，小皇这个称谓倒是颇贴切、颇谦虚，我佩服他这一手处世的好本事。
萧泠卿：北皇陛下无需如此客气，你有甚话语不妨直说。
萧泠卿倒是十分客气。
蓝云君：既然神尊开口，那小皇便也不遮遮掩掩了。
蓝云君：昔日天地间屡有传言，神尊于禅学一道造诣甚高，恰巧小皇也极为醉心禅学，今次小皇有一问题想请教神尊。
蓝云君：所谓因形而生，如若本该在茶盏中的茶水，忽然跑到了酒觥之中，喝者不知觥内为茶，仍将它当作酒水喝了下去，入腹方知味苦难忍，
蓝云君：茶虽苦，却可以清心，酒虽是买醉之物，喝者却真心想喝。
蓝云君：这二物一个迎合身体，一个迎合本心，那神尊看来，要是喝者起初便晓得觥中是茶，那他还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去么？
境中人在思考，境外人亦在思考，就比如本公主我。
这是什么怪问题？我摸了摸下巴，一不留神地说出了自个儿的见解：
凤璃因：酒酒茶茶，茶茶酒酒，茶可清心，酒可醉心，听雪时寻茶，放纵时找酒，喝者究竟是要喝茶还是喝酒，这个约莫就要看他本身的境遇了。
凤璃因：境遇不同，选择亦不同。若无明智的判断，何来安心的选择？
话毕，我兀自回了回味儿，感觉自己瞎编乱造的造诣又更上一层楼，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境中的萧泠卿似是抿唇思索了一阵儿，后淡淡笑道：
萧泠卿：因形而生。北皇陛下这四个字用的甚妙。
萧泠卿：如果本座去做这个选择，定会凭心而动，爱茶，就不会管茶究竟是放在正经的茶杯里，亦或是放在其他什么地方；爱酒，大不了去倒掉茶，重新斟一盏美酒上来。
萧泠卿：随心而动，凭心而动，便是这个理。
萧泠卿：北皇陛下，本座这个答案，可合你心意？
我煞是中肯地点了点头，点评道：
凤璃因：透过现象看本质，泠卿君的文课必定学的极好吧？
萧泠卿似笑非笑：
萧泠卿：一般，一般，璃因方才的因境遇而择，也甚为高深啊。
我干笑一声，亟亟道：
凤璃因：看镜像，看镜像。
萧泠卿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
那片云雾亦随着施术者的情绪变化而波动了一下，片刻后，蓝云君清冷的声音才从中传出，听着缥缈得很：
蓝云君：神尊委实眼界开阔，非小皇一介凡族可比。
蓝云君：此番小皇心中疑惑已除，还要多谢神尊肯相助。为表谢意，今夜小皇有一秘宝要献给神尊，不知神尊能否赏脸前来一会？
蓝云君：就在神尊自家的杏林水潭边，彼时小皇会提前准备出那秘宝，以恭神尊仙临。
萧泠卿：哦，不知北皇陛下口中的秘宝，究竟是何物？
蓝云君：到时神尊便知。
萧泠卿：既如此，那本座还真真有些好奇。
蓝云君：那今夜子时末刻，小皇在杏林中准时恭候神尊。
萧泠卿：也好。
两道身影渐渐隐去，携着那片云雾一同化失。我想了想，确定没有错过什么重要信息，遂问道：
凤璃因：这就结束啦？
萧泠卿再一挥长袖，彻底隐去他的灵气，俊脸漾起一丝舒畅：
萧泠卿：是结束了，怎样璃因，身为洛宁月洛尊主的关门弟子，我们这种水平的暗喻之术，兴许压根难不倒你吧？
我咋舌，很是诧异道：
凤璃因：你们暗喻什么了？不不，我是说，你们将什么暗喻进去了？
萧泠卿：莫非璃因忘了，我说的那一半一半……
他含笑提醒我，眉眼间温润一片，俨然又成了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我啊了一声，觉得似乎真的有些不对，遂兀自回想他给的提示去了。
看我久久得不出结论，萧泠卿不禁戏谑道：
萧泠卿：罢了，这厢是我高估了璃因。
唔，方才明明还是一张压迫强势的上位者之姿，瞬时又换成这般雅极柔极的样子，他转变之快，令我有些呆愣，忍不住想，是不是当尊主的，都有这么一手千面的好本事？就如我老爹，蓝云君那样。
然而，他所说的高估了我还是教我微微恼火，灵台一道亮光划过，我似是想明白了些许，遂道：
凤璃因：休要小看我！我晓得了，杏林水潭，蓝云君邀你去看的秘宝，实则就是苏郡主，我曾听她教蓝云君请你至杏林水潭，如此，你说的暗喻恐怕就是这个了……
凤璃因：至于前一半蓝云君关乎我的痴人说梦嘛，唔，且再让我想想……
纵然苏瑜涵请她表哥出马的做派令我窝火，但想出前一半的痴人说梦之言，更让我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