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杏林之中
思前顾后,我生怕萧泠卿一个不高兴把我撇在这儿不管了,遂又急又怕道:
凤璃因:我们御皇族素来有一条规矩,那边是不可掺和他族的高层琐事。
凤璃因:这个,泠卿君你想嘛,即便我早晚要嫁入上清天,可这万年之期不还没到呢么,是以我还需守着自己族的这条规矩。
凤璃因:二来,二来,帝君他老人家和你是一族灵脉相传,若是由你出面赔他个礼,他定然不会再为难一族的守礼晚辈,也算是很合事理,你说是罢?
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同时暗暗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话,觉得实乃天衣无缝。
萧泠卿挑眉,淡淡道:
萧泠卿:这就奇了怪了,分明是璃因你惹出的祸端,作甚要我替你收尾?
我愣了愣,嗅出他话里的不满,一着急,忍不住低吼道:
凤璃因:什么叫是我惹出的祸端?彼时我闭目养神养得好好的,谁知你们族的太祖会搞偷袭,还把我带到这儿来?
凤璃因:左右你来都来了,多一事少一事有甚区别,哄哄你们族这尊尊神又如何了?
我很久没发过脾气,猛地一发还颇感慨。
殊不知就在我冲他嚷嚷的这个空档儿,帝君他老人家已轻移尊步行了过来,他那双精致冷极的眸子探向萧泠卿,声音里的寒气似乎将要溢出:
月记寒:神尊,本座且告知你一句,上一生的迷梦还没有做完吗,莫非你还想再令她第二次化失世间?
月记寒:昔日本座没有抓住机缘,方教你捡了便宜,可这一世,如若那机缘再来,本座是绝不会放手的。
萧泠卿神态自若,泰然道:
萧泠卿:帝君请便,就照您说的,如若那机缘再来,晚辈一定好好护着,不令它去了他人手上。
这姿态,七分优雅,两分从容,一份高傲。
月记寒冷冷一笑,不再理他,转眼盯住我,方微微和暖了声调道:
月记寒:炽炎星本体是承受不住这般强势的戾气的,本座与既尘君相交多年,自是晓得他的脾性,孙女命星有难,既尘君绝不会坐视不理。
月记寒:你若想着托生转戾,最好去托到人族一位帝王家,那儿贵气皇气充足,四脉人皇又是女娲大神的后辈,遂很容易逼出恶灵戾气,且还不会教你有任何反噬。
看来上古尊神的脾气委实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先前帝君老人家还死咬不放地说着什么前生今世,这一转眼,又立马绕到了我托生上了,可谓是思维跳脱,无与伦比也。
听到“托生转戾”这四个字,萧泠卿眉梢染上丝缕疑惑,我瞥了他一眼,琢磨着待无事后再和他解释。
随即换上一副知礼神色,垂头瞅着鞋尖,小声回答月记寒:
凤璃因:璃因明白,多谢帝君相助,爷爷若听闻帝君还挂念着他,也会十分开怀。
凤璃因:呃,如果,如果帝君无他事要吩咐,那我们便先告退了。
言罢,我拽住萧泠卿的锦袖就要开溜。
月记寒止声,约莫是默许了我的意图,我顿时有一种解脱了的轻松感。
唉,总算可以结束这趟奇妙的遇见了。
身侧的萧泠卿忽地轻哼一声,修长手指扣住我的手,道:
萧泠卿:告退甚么,你首次来上清天,又不识得路。
我微微惊讶地啊了啊,还未反应过来时,四下景物突突从冰天雪地换成了凌重殿后的杏林漫天。
原来是瞬移之术。
相比起尽寒阁内的冰雕雪塑,我还是更倾向于这片杏林,素白雅致,淡丽秀美。
安心之中,我又腾起一丝疑虑,眨了眨眼,喃喃道:
凤璃因:到这儿干什么……
话音未落,我的手腕突然被萧泠卿用力握住,我吓了一跳,身子随之往后倒退数步,后肩猛地撞到一棵杏花树上,杏花花瓣翩翩落下大把,我抬眸看向他,竟发觉他神色郁郁,还带着一股将发的愠怒。
自我在迷迭桔梗花海中与萧泠卿初见起,他一直都保持着副优雅温润的形象,就像凡人常说的翩翩佳公子那般,从未如现下这样,桃花眼中燃起泼天业火,灼热非常地凝视着我,纵然绝色五官愈加夺人心魄,但看上去真真慑人得紧。
我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道:
凤璃因:罢,罢了,那我们适才已拜会过记寒帝君,不知今夜亥时,他正式出关之时,泠卿,你还要带我去吗?
语毕,我又感觉自己说得这一番话似乎并未转移了多少话题,心底有些懊悔。
一会儿冷漠,一会儿压迫,萧泠卿闻言轻轻垂头,眼尾极其风流地一勾,道:
萧泠卿:还去作甚?教你送上门去当他帝后不成?
我咋舌,怔怔地望着他:
凤璃因:那先前的幻境之事……
萧泠卿:不必操心幻境,有我在,你入不了幻境;就算入了,也是我代你入。
他忽地松开我的手腕,转而将两条手臂都撑在树干上,把我封死在树前,眸中光芒忽明忽灭,瞧起来甚是妖异,他几经犹豫,末了轻声问:
萧泠卿:帝君说……你要去人族托生转戾?为何?那戾气从何而来?
兜兜转转,是问这个。
我无端地松了口气,软软地靠在杏花树上,微微懒散道:
凤璃因:唔,就是要去托生啊,近来鬼色无殇隐隐有了破封之疑,我的命星内也不知为何多出好些他的戾气,据说那恶灵的内丹精元也躲在我命星本体内。
凤璃因:是以,为了逼出那内丹,只得先行净化戾气,我爷爷担忧净化戾气时会误伤我的炽炎星,遂出了个主意教我去托生,一部分戾气也会跟随我转移到那人身上。
凤璃因:人族朝生暮死,短短几十年后,我托生的肉身身归混沌,方可化失掉一部分戾气,
凤璃因:这样以来,我爷爷净化它们时也可方便些,也更容易逼出那内丹。
萧泠卿:既是如此,那便好。
他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默了默,他再次挨近我些,杏花簌簌飘落,他的睫毛与我的只有一叶之距,他附在我耳边,声音如春水般迷离柔和,
萧泠卿:璃因,你想不想知道,方才庄朝那位皇帝,和我说了什么?
被这样一位绝色之姿的少年注视着,饶是我定力再好,也不免脸上发烧,我亟亟合上眼睛,深吸口气,方细若蚊蚋般出声:
凤璃因:爱说什么说什么。那是你和他的事儿,总不见得与我有关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