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怦然心动
酒觥茶杯，清茶酒水，我揉着下巴，回想着萧泠卿同蓝云君那番对话，莫非在这所谓的禅学辩论中，竟揉进了甚么别的东西？
我从来便不是只聪明到极点的凤凰，偶尔去做做玄理系的题目就已是尽力，更合乎去思索这般隐晦的暗喻题？
是以，我在心里唉声叹气，想着若可以请到精通文墨的文曲星君出山，来为我参一参这就好了。
额间传来一阵轻柔如羽毛的触摸，我吓了一跳，抬眸去看，原是萧泠卿正在整我发端下的丝缕碎发。
他轻浅又微灼的气息喷洒在我眉眼间，我忍不住心下大乱，下意识地要躲开，却惊觉身子不知何时被萧泠卿施术固住。
他捋好我的发丝，而后缓缓低头，再次强势得很地盯住我，眸中颜色竟令我堪不破半分：
萧泠卿：别动。璃因若委实想不出来，那就不要想了。
凤璃因：可是我……
我略有不甘地叫道，但双唇居也被他顺势落下的手指轻轻抵住。
微凉的感觉传来，心尖儿上似乎有猫爪子在挠般难耐，我怔了怔，身子里忽然窜起股明火，灼热地烤炙着我，就连灵台的清明，也一下子丢了七八分。
萧泠卿：今夜子时末刻，是庄朝北皇邀约我的时辰，我晓得他这么做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也晓得璃因你，断断不会教此事发生。
萧泠卿：故此，璃因不如与我一同前去，彼时，我也可以让璃因看到一台精妙绝伦的奇佳好戏，怎样？
他纤薄的嘴唇轻弯，方才眼里的灼灼业火好似转移到了整张脸上，应和着漫天素白的杏花，妖娆伤眼，倾国倾城。
一朵娇小玲珑的杏花跋山涉水，飘飘然落在我的肩上，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奇妙又似幻。
我有些失神地看着他，良久，才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
凤璃因：那好，今夜我便随你同去。
罢了，管他什么联姻带利，管他什么表姑姑，管他什么前生今世，管他什么真心与否！
凡世有句诗说得好，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活了两万年，扳着手指数，也统共只遇到过两个令我喜欢的男子，第一个是蓝云君，谁知当年我有多喜欢他，如今就有多少凉薄给他；
至于第二个，那就是萧泠卿，我只愿，往后余生，能和他以岁月共回首，以深情共白头。
初见时是神族花海里的一瞥惊鸿，
重逢时是天地欢宴上的始料未及，
再往后，就是杏林之中的怦然心动。
自我从凡世回来到眼下，前后不到一月的光景，我竟和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孩一样，对萧泠卿生了情。
我又想起二哥那句名言：
凤梓赟：风花雪月中嘛，讲究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须觅得一位真心不离弃、一颗心全在你身上的眷侣，方为最美之爱，最美之情。
原来，二哥这句话委实是情爱定律，例子就譬如现下的我。
原来，我喜欢萧泠卿。
原来，我是喜欢他的。
这个结论，我晚了多日才得出。
夭夭杏花满天，花雨前头，绝色的少年眉眼带笑，好似把天地间所有的芳华都聚拢到了自己身边。
我看得迷糊，他那莹黑的瞳孔映出我傻傻的呆样。
我的身前，他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素雅杏花，我和他相对无言，犹如彼此静默了万年。
身子里的那股明火窜上脸颊，我只觉脸上燃起滚滚烫意，好不容易找回来丁点神思，我亟亟咳了咳，暗骂真是甚没定力，面上却极力装作从容模样道：
凤璃因：咳咳，你若说完了就带我回去吧，正好我还想再试试你宫中摆的那道，哎哎哎？！你……
还未说完，萧泠卿竟先凑上前来。
他眸中颜色浓重，轻柔但霸道地封住我的唇。
冷香扑面而来，长久地萦绕在鼻尖，我身子猛地一僵，脑中已成大片空白。
他长而密的睫毛微微合起，衬得那双眼睛愈加深邃，我愣愣地瞪着他，手臂不由瘫软下来，随即被他强硬地压在杏花树上，他似乎轻笑一声，腾出一只手，盖住了我的眼。
攻城略地。
此情此景，着实和幻境中那对少年少女无甚区别，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我的眼睛被覆住了，被萧泠卿的手掌覆住。
杏林寂静无比，织就一片春色。
不知过了多久，萧泠卿才慢慢放开我，同时也撤去了覆在我眼上的手，他双目很是迷离，流转时居有了十分风流，那只手在我的脸侧停下，我讶异间，闻得他声音微哑道：
萧泠卿：今次，到底是我心生了魔念，对不住。
萧泠卿：一想到记寒帝君说的那些话，我禁不住便……
萧泠卿：璃因，如果你要去托生转戾，那我也和你一起入凡，我再也不可……
我吸了好久气儿，方慢慢地平静下来。
一平静，就开始思前想后。
片刻前这厮还在一本正经地说甚么一半一半，面容欠揍得很，怎的瞬时又换上这么副堪比凡族诗人伤春悲秋的脸色？
不过，听他的话，约莫是有些惆怅，于情于理，我应该慰勉慰勉他，遂斟酌道：
凤璃因：不妨事，我兴许亦心生了魔念，是以可陪着你一同魔下去。
闻言，他淡淡一笑，脸庞飞上一股悲伤，兀自低声道：
萧泠卿：也罢，从来都是我一个的空想而已，当年是这样，如今亦是这样。
顿了顿，他忽地提高音调，甚像立誓的模样般看着我，续道，
萧泠卿：可我不悔，当初不悔，眼下不悔，永生亦不悔。
萧泠卿：不管重来多少次，我仍旧希冀能遇到你，而后爱上你。
天打五雷轰，一岁一枯荣！
本公主不负众望地呆了。
他他他，他说甚么？爱我？爱我！爱我……
凡世的言情话本里，走日久生情路线的公子小姐不在少数，我不敢想，有朝一日，这样的戏码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以为当我晓得自己喜欢萧泠卿时已是很长时日，不成想他这一剖白心迹，说的竟是永生永世的喜欢。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思前想后，终究是吐出一个百转千回的：
凤璃因：啊……
之后，我便一直在回味着萧泠卿说爱我的这句话，连他何时带我回的凌重殿都没意识到。
唔，本公主这番形容，按月老君的话来说，莫不是思春了吧？
看来，今日需要好好念几遍清心咒了。
夜幕降临，子时将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