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眉心忽而一拧,

恰这时楼梯处随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诺闻一道屋只看到一个个见底的酒盏,皱眉道:“你的伤还未好,怎么又出来喝酒?”“你又不是没听过我‘嗜酒如命’。”流庭轻轻一笑,几分的不以为意,“话说起来,你来做什么?”

“路过时听说有人财大气粗包下了酒楼的整个三层就知道是你。”

“要不要喝上一杯?”流庭嘴角微微一扬,

一甩衣袖,一只酒杯便落入了诺闻的手中。诺闻仰头饮尽,随意把玩着杯盏,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卫国?”

流庭轻笑:“这‘回’字应该只适用于你吧?我在卫国可是什么都没留下了的。”

诺闻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还没有放下当年的事吗?当年的确是卫国皇室对不起你们神医家,但是现在也都过去了。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留在齐国,恐怕他们迟早还是会对你不利的。”

“不利?”流庭懒懒地抬眼看他,唇角几分讥讽,“你认为我会怕他们么?”脑海中闪过一个女子的背影,他稍稍一顿,道:“上次,不过是一时不小心罢了。”

“你还是老样子。什么时候才会有人能说服得了你呢?”诺闻伤神地揉了揉耳边的穴道,“又活着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放下弯韵呢?你··”他的话霍然一顿,周围突然闪过

一缕锐利的风,在触上的瞬间猛然一闪,生生擦过脸边时一片润湿,却依旧落下了一道隐约的疼痛。诺闻诧异地看去,只见流庭眼中只留一片肃杀。

“不要给我提那个女人。”流庭眼中的冷冽

一闪而过,轻轻擦拭着方才弹出水珠的指,淡声道“闻,虽然我们一直兄弟相称,但你体内可依旧是卫国皇族的血。即使你救过我又怎么样,有些事情,你知道我只是一直没有点破而已。”“流庭你··”诺闻神色一黯,“你依然恨着卫国?”流庭嘴角的弧度几分诡异:“对了,我才想起来,你只是因为对我觉得愧疚所以才一直做我的‘朋友’,不是吗?”

是因为愧疚··这话过分的绝情,但诺闻却答不上什么。他能说没有愧疚么?当初父王下秘令灭了神医家满门,他根本无力挽回什么。如果不是他事后再去了那场杀戮的现场,恐怕连流庭都已经死了。卫国欠了他们神医家的,他能说不愧疚吗?

但是,他的确是将流庭当作朋友。当初流庭同弯韵,曾是这样的相爱。心里隐约的压抑,诺闻只能闭了闭眼。“你走吧。”流庭在一片沉默中转眸看向窗外,不再回头看一眼。身后只落了一阵渐远的脚步声。他的眼中终于沉寂地只留下了黯影。周围沉静下,流庭眼里的神色也一点点地黯了下来。轻轻一哂,却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诺闻。不可否认,他已经习惯了有诺闻这个“朋友”的存在很久了。当初因为他而认识了弯韵,却也因为认识了弯韵而造成了日后的种种。诺闻一直觉得亏欠着他,他也素来知道,而且他正是利用了这个男子的愧疚而维持着彼此实则极度脆弱的表层关系。

或许诺闻对他的兄弟之情是真的,但是,那

又怎么样呢?

此时,这个男子可以无条件地替他着想,留心他的情形,代他担心。可如果诺闻知道了真

相,又会如何···

流庭的神色一瓶又一瓶的酒液间渐渐迷离。呵,该死的诺闻,又叫他想起了不愉快的

事。当年,卫国皇室组织了大内暗卫突袭神医

家。而他,却是被弯韵特意约到了城外的郊区。那个女人对他说对不起,对他说她是被迫答应下的和亲,对他说她根本就不爱那个男人··然后,是一杯迷酒。

那时候,诺闻早就和他说过,是弯韵自己提出和亲去夺那个皇后的位置。

那样的迷药对他而言怎么可能没有觉察呢?但他却依旧微笑着没有丝毫犹豫地喝了下去。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他看到弯韵——那个自己唯一爱过的女人用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刺向他。

一刀,两刀··红色一点点弥漫了视线,他不感觉到疼,反而笑得更加诡异了。女人,呵,这就是女人···

弯韵的手微微颤抖,却依旧是刺得这样的狠心。匕首最后“叮”地一声坠落在了地上,他已经闭上了眼,甚至没有力气再度睁开,但耳边却

是那样自欺欺人的哭声。庭,你不会恨我的,是不是?庭,我是真的爱你,真的。

庭,你也会希望我走向权力顶峰的,是吧?庭,我也是没有办法,真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庭,你相信我的是吧···

直到思维全部脱离,他的耳边依旧充满了这样顾自泪落的喃喃。那个时候这个放声痛苦的女人只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如果知道他么有死,恐怕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再刺上他几刀的吧··但是,他没有死。诺闻救了他。所以他才能潜入洛国后宫再见到她。

那个时候她更美了,所有的华光似乎都笼罩在她的身边。而她看到他时诧异而惊喜,只有他冷眼看着那双黑眸底下掩藏的恐惧。那一日,她又想杀他。

但是他却只是轻轻地在她酒杯边缘一抹,然后含笑将酒敬去。他说:“韵儿,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不恨你。”看着她将酒喝下,他依旧是这样云淡风清地一番谈笑,然后洒然离去。不几日,便传来洛国皇后暴毙的消息。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倚靠着椅子,流庭知道自己已经有些醉了。他疲惫地闭上了眸,将自己藏入一片黑暗中。诺闻只知道卫国待他的亏欠,但如果知道了弯韵是他亲手杀害的,那么,会恨他么?到那个时候,他们依旧还能称得上一句“朋友”么?轻轻地松手,酒杯落在地上瞬间碎作一地。几分残忍。

夜已深。不知不觉。

流庭细眯了眼看了看窗外,只听小二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诺诺道:“那位··公子,已经很晚了,我们要打烊了。你是不是···”“很晚了么··”流庭轻吐了口气,将手中

由的酒壶随意地往地上一丢,一转身已经闪到了楼

梯口。快到诡异的身法,小二愣愣地待回神的时候,只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一叠银票。下了楼,外面的清冷瞬间席卷到了身边。“咳。”流庭轻轻咳了两声,无目的地随意踱步走着。前阵子在天牢里受的伤还未痊愈,随意地一动都容易扯裂伤口。这时街道上已经没了什么人,空空扩阔的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远处的灯光忽远忽近地闪着,迷了眼,思绪中也是

一片朦胧。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世间的人,究竟还有几个可是叫他相信的

呢..

很冷,不论走到哪里都很冷。香拥在怀也罢,纸醉金迷也罢,心里的某一处始终是冷的。冷得叫人,遍体生寒。

无意地抬了抬头,远处的灯光落入眼中时瞳内微微一收。

旧迷楼。

虽然很晚了,却是依旧夜夜笙歌的地方。一片浓重的脂粉气,其实叫他作呕。流庭的步子顿了顿,然后往那边走去。旧迷楼中的阁间内,素衣女子懒懒地趴在床上,细听可以听到她嘴里的抱怨:“天呐,早知道去白言那里住这么麻烦,我就不答应算了。”她的眉心稍稍一拧锁成了一个结,苦恼地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的衣物。

“姑娘啊,你自己不理怎么都丢给我啊……”环儿可怜兮兮地收拾着残局,嘴里抱怨着,心里却其实几分高兴。如果真跟了白公子,应当比跟流庭公子来叫得幸福的吧?她看了眼毫无形象可言的扶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莫名滋味。明明那样认为的,却不知为何,她又觉得如果不是跟流庭公子——总是叫人有几种失落的感觉。

扶苏翻了个身,背对了环儿,看着那空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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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眼里的光一点点地闪过。面色却是一片沉静

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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