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那夜
“大公主,你可有最爱的菜肴?”
她微愣:“自然是有的。”
“可若是那道最爱的菜肴是民女不甚欢喜的菜肴,你说民女是不是还要满心欢喜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将这份菜肴品尝。”
大公主怒,一声威仪尽泄:“大胆江婧年,你!”
“大公主莫恼,民女不过是举了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这人的真心真情,又岂是菜肴相提并论的。”
“我视若珍宝,在你眼中却如同草芥。”
“大公主,民女以为,您是明白感情一事是强求不来的。”
“江婧年,你果然胆子不小,是谁给了你勇气,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
“因为民女知道大公主是明辨是非之人,民女才敢大胆直言。”
大公主的怒意未消:“说到底,你是不肯应了本宫?”
“恕民女无法做到,若是应了,无论是对谁都是不公平的,若勉强应了,大公主、民女、杜衡三人都不会幸福的。”
她突然泄了气:“江婧年,你···那一夜,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我摇摇头:“不知。”
大公主望向窗外,声音带这些疲惫和颤抖。
回忆。
大公主举杯:“今日皇妹之事在此谢过杜太医了。”
杜衡脸上微红,显然有些不胜酒力:“小公主身体不甚大碍,再卧床几日即可康复。”
“日头偏西,本宫也不耽误杜太医的时间了,银霜,送杜太医出去。”
门外一片安静,迟迟未有人声和脚步声。
杜衡摇摇晃晃站起来,摆摆手:“不必劳烦公主了,出宫的路,我认得。”
大公主见杜衡脸红的吓人,步履踉跄,忙上前两步,未料,触手便是一片火热,那热度,便是隔着衣衫也能滚烫到自己的指尖。
“杜衡,你身体发热,可是,可是染了风寒?”
杜衡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大公主那边凑近了一些:“是有些热···”
下一刻,两人的衣衫便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杜衡抱住了大公主,脸上的神情有些解脱和晕迷。
大公主的身子有些颤抖,却没有推开那个怀抱:“杜···杜衡,你怎么了?”
杜衡一个激灵,脸上的红晕更重,但是眼神却清明了很多:“你···你走开一些。”
杜衡推开了大公主,东倒西歪的走到床边一把推开窗户,那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至,瞬降温度,添了几分清冷。
大公主愁眉向杜衡走去:“你,到底怎么了···”
杜衡伸出手指,指着那酒壶:“你,你站着别动···”杜衡皱着眉头,似乎在忍耐什么,疾步走向桌前,打开了那个酒壶,不过是瞬间,杜衡的脸色变得铁青,将酒壶摔倒在地,那浓郁的酒香立马散开,充溢满室。
只是那已经碎了的酒壶,却另有乾坤,一个小小的酒壶,却有两个格子,一分为二。
大公主震惊:“这酒!”
“一边是正常的,一边却添了些兴阳丹。”
大公主脸色微变:“兴阳丹是何物?”
杜衡的目光恼意非常:“是助兴的媚药!”
“媚药!”
杜衡紧皱眉头,深呼吸,又快步扑向窗口:“大公主,我先行一步了,今日之事,还请大公主给微臣一个交代。”
大公主若遭雷击,猛地抬头:“你觉得,你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
杜衡声音有些颤抖,动了几分怒气:“微臣不敢。”杜衡抱拳,转身离开。
大公主愣了愣,突然提起衣裙,跑向杜衡,门未开,一双女子的手,却牢牢从身后抱住了他:“杜衡,我喜欢你,我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你,可我从未想过强迫你去做什么,我甚至不曾同意父皇赐婚,那样换来的,不是你的心甘情愿,我又怎么会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去逼迫你做什么?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看低我,这么质疑我···”
大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和哭腔,似一棵弱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令人垂怜,而杜衡的身躯纹丝未动,脸上却有些咬牙切齿,似乎在强忍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大公主自重。”
“自重···杜衡,你让我自重?”无力的双手松开,又冲到杜衡面前。
杜衡微微侧头不愿和她对视,大公主看着这张脸,悲从心来,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却突然又踮起脚,抱住了杜衡的头,狠狠的将自己的嘴送到杜衡的唇间,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发丝被寒风撩起。
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大公主被杜衡狠狠推开,几乎没有站稳,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大公主这是在乘人之危吗?”
大公主笑了起来:“乘人之危?可悲啊可悲,一个女子可悲到了这等地步,杜衡,你就这般讨厌我?就连这媚药,也无法激起你对我的一丝情意?”
杜衡喉间耸动,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无情便无从激起,若是无情只因情欲,那叫苟合,如此一般人和畜生有什么两样?”
大公主笑声更大了:“杜衡啊杜衡···我抱了你,亲了你,你心中没有一丝动容吗?”
“我只觉得不适,抵触,心底有些恶心,让我十分不自在。”
大公主不自觉的后退两步,靠在了门前:“恶···恶心···”
“这媚药有几分厉害,我的身体滚烫无比,你贴了上来到让我觉得舒畅,可是从心底我是不喜这样的行为,让我有种被冒犯和胁迫的感觉。”
“够了···够了···杜衡,够了···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原来从始至终,你对我,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在乎和情谊,我原以为···我原以为只要我坚持,定会感动你,只要我努力迟早有一天我会走进你的心里,你的心全给了天下的病人,就容不下一个女子吗?”
杜衡看着跌坐在地,哭出了声的大公主,面容不改:“大公主,微臣有一事告知,我有要娶的女子,她叫江婧年。”
“果然···果然你是喜欢她的。”
杜衡语气有些不解:“喜欢?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她。”
“那你为何要娶她?”
“她救了我,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仅仅是因为救命之恩?”
杜衡迟疑了片刻:“还因为我记得住她。”
大公主怔怔的看着杜衡:“记得住?”
“大公主,我从小便有隐疾,记不住人的脸,谁的脸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我只能凭借身形、声音和气味记住一个人,我···记不住每一个人的脸。除了江婧年,我能记住她的样子,她的眉目,她的笑,她的怒,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大公主抓住杜衡的手:“我不明白,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记不住人的脸?你看,你看我的眼睛,我的鼻子,它们都长在我脸上,你怎么会记不住呢。”
杜衡将手抽了回来,摇摇头:“公主,每个人的脸在我的眼里都是模糊不清的,看了便忘,都是一样的,唯独江婧年的样貌,在脑中扎了根,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公主无力的垂下手:“唯独她,唯独能记住她的···杜衡,杜衡,若是我救了你的命,你也能记住我的脸的,你会喜欢上我吗?”她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希冀。
“大公主,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当你很想见到一个人,想看到他时时刻刻的笑脸,你不饿却甘之如饴的陪他用膳,你倦怠却欣喜于能陪他打扫和走路,如果你心中有这么一个人,你便是喜欢这个人。”
屋内陷入了沉默,杜衡微微蹙眉,大公主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发,半晌后,他点头:“我有,我心中有这么一个人。”
大公主紧紧的攒住手帕,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江婧年。”
大公主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眼底却是苦涩:“果然是她···为何···”
“我不知,我只知我愿意陪她做这些事。”
“那···那我呢···若是你也能记住我的脸,你是否也愿这这样对我?”
“大公主,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没有发生的事情,微臣不知如何面对。”
屋内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唯独听到窗外呼啸的寒风,肆意的撞击着窗沿:“若公主再无旁事,微臣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