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又入
一闻是木峰主的音律,以及他道出的深夜来访的缘由后,感受到同一冷凉散入室,林亦莫名觉得心虚,特别是刚扣一声门时,那黑条物就不见踪影,似是来了什么令人惧怕的魔物而躲藏入林亦后背,又似觉不够,缩成一卷紧贴其衣料边角,轻颤着。林亦即使瞧不见身后的境况,也能料想到。
有这么令人害怕吗?虽这位峰主看起来就不好相处,讲话听着温润,做事看着利落,特别是逼人的时候,但……好像还真挺吓人的。可为何要躲起来,感觉就像是偷情一样。脑海一有此念头就忍不住深想,最后只得出能否试探出什么来。
绿荧着身,微光轻浮,寂静无声寥落,带着门扣声的颤音,缓缓逼迫,如鬼魅缠绕,覆着除此以外的余音,窒息难行。
于室内半晌未有动静,门外之人耐性渐尽,春寒化水带着浓重的冷意渗透入室,仿若有着目标样,径直袭向某处。林亦感受到如实质般的冷凉浸身,绕着衣料点停,浮动轻巧却又似有重量压实,须臾间消失殆尽,连带着室外气息一同匿声。
走了?
林亦细细听来,却是什么都未闻见,仿若几刻前的事尽是梦中焦虑形成。微叹出口浊气,林亦又平躺于床榻,微抵手触到背后衣角,未察觉到之前的黑条物,翻身侧卧着,忆起那股浸袭的冷寒时,下意识打了个抖。
难怪那样害怕,之前倒是没什么对这种力量的真实感受,只是觉得冷,冷得过头,而现在将这力量转化为攻击时,若不是无意害人,林亦想他怕是早就粉碎如末了。
那这么看来,黑条物不是拿来监视我的,而是偷跑出来的。这么做的缘由定是关于我身上的谜……一直都想不通我如何中的毒,又怎么能与上面那位产生联系,还有这个对我莫名亲近的黑条物……等等,不会也是因为这毒吧,这么说它也有可能是来自上面的,毕竟正常来说没有事物会亲近恶毒吧。
当然一切都是猜测。
悲催的是现如今又睡不着了。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舒什么的也不知去了哪里。
……………………
回想起走出那地方开始,一切都无转回余地,毕竟只是与那人有关的相联触就已无影踪——来时偌大透露丝丝明媚气的殿堂一瞬转为空处,风裹挟着气息寸寸收紧。林亦看完了整个殿堂消失的过程,微抬眼瞧着化为烟絮飘入上空,融入其中。
期间力量压迫产生的波动震颤着周身的气,狂风大作,却又不扰动一分光景,直至平静。
瞧着瞧着林亦莫名觉得会再次遇见,隐隐约约的轮廓渐入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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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临清晨,耳边是熟悉的微风凉息,挲挲磨响下,梧桐叶的色泽更显艳鲜,水露清新抚鼻,带来片刻醒神。
已经是第二次意识到清晨了,但头脑却还是处于懵圈状况,也不知这影不影响正事。
林亦 想着,思绪渐入,侧耳听着屋外声响,当木门轻晃被推开时才发觉人已到来,来人气息平凉清和,周身环绕的冷意将人拒之于外却又带着温润的暖水初融,给人极致迷惑性。
若不是昨夜,林亦怕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只是表面上冷,可却是看着温润罢了,事实如此令人难解。
来人开口,不似昨夜雨疏风骤,他缓而慢的道着重要之事,细白长手微抚袖上纹络,其上隐隐现出黑色,正是夜里几乎融入一体的黑条物。
“昨夜墨竹叼扰清梦,我在此赔罪,作为补偿我可回答你些许疑惑。”
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林亦一愣,却也能迅速在脑海中思索。他视线偏移打量道出此话之人,最后得出定有猫腻,可又细想来昨夜的骤雨袭进,一时犹豫。
“我只疑惑一件事,便是这局可有解法,而它又是如何能解。”林亦神情坚定,眉宇间稚气未脱,严静的氛围下,为其带上迷人色彩。
没什么负担的问我,或许只是觉得我对他产生不了伤害,当然也确实是这样。
似是早就明了林亦已知局的存在,又或是刻意引导下结果尽人意,木峰主也只浅抬眼睫,浓重的雾丝急促绕面,最终散开堆积,露出一张略显温柔的面庞。
金眸半遮,墨黑清睫,嘴角挂着浅笑,可眼里却无点分悦意,眉间缀痣,上挑眼尾一刻不停的盯着面前人。
原来这雾蒙蒙的东西可以自由变的吗?一直以为是人就是这样的。
观着这张脸,林亦莫名觉得熟悉。
而又 顺着衣料往下瞧,见那昨夜黑条物,称为墨竹被紧刻于其衣装边角,与前几次遇见不同,它此时的状况瞧不上好,甚至气息奄奄,只余躯体轻颤,不似昨夜活泼跃动,很难想象遇见了何事。
真……是吓人。
虽然已经料想到了此人的危险,可这种程度难以估想。
观望眼前人眸中变换不定,他只是微抬手摸着指头,缓而慢地说道,“既已知局,方能破局,只是方式本就是破局之人才能领会的,唯有明晓局是何事何物,晰了何缘何由,跟随指引亦或内心便可脱局,但……
”
他似是想起什么来,抬着那如蛇般冰凉的眼眸上下打量,片刻明了,“你又是否不被其迷惑,信着指引还是你的内心呢?万事万物皆可变,这便是考验。而我只能道出这些,其余自有人为你铺叙。”尾音淡淡,话止于尽。
重复跳动的话语似是警示他必须从中选择一个。
指引还是内心?
选择是最难以妥善的,不论哪方都会留下遗憾。
所以林亦想的简单,不选择。
轻风抚顺,带着一股异香突鼻,熟悉又陌生,渐渐浓重,甚至有些许刺痛,若毒侵入。林亦抬眼听见那人说。
“记住我这张脸……也别忘了你。”
……
面前之人踪影全失,缠绕着的雾丝归于原位,遮掩了金眸下溢出的暗光,浓烈似要化为实质般吞噬周身事物。木峰主紧按着指头,温润的面庞龟裂,冰凉气息浸透屋内,本着经年累月的木屋被突猛的寒意击中,颤栗然。
一瞬即收。
“真是的,就这么想跑吗?唉,这副身体也有些控制不住了。”木峰主微垂眼望着差点跟着林亦走的墨竹,其气息平稳,似是陷入梦境。他叹出口气,“你对我就那么厌怕吗?来自上方的你既是毒亦是解药,这真是让我很难办呐。”
他说着,淡漠的金眸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消散。似是觉得口气不对,他微抚指头安慰,“此事完尽,你终有回归处之时。”
只是那时的我不一定能再次清醒来制止我……
不可控之事真是麻烦呐。
你也不会怪我的吧。
毕竟……
长身玉立之人转眼望着窗外,衣袍诀诀,眼中倒映着的雾山似是浓重的乌云,化不开散不乱,唯有时机成熟才能倾下甘霖云水,浇灌事物走向绽放。
我们都是身处局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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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睁眼的第一反应就是观察周围,来自前几次的处境让他变得很敏感,特别是看着身着的大红服时,头上莫名发重,他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又入幻境了。
这也难怪,莫名奇妙的自己突然就穿红衣似是要结婚了样,更何况他母胎单身至今,乍一看都会惊叹。
林亦眼瞧望着屋内布置精细的装饰,地处宽大,珍木成具摆立,红纱垂立隐约,其色铺盖各处,瓜果满盘,预示着此家对这喜事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