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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流羽翎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脖子。她跟帝释天在客栈厮混了一天,吃饭什么的都让小二送到门口,直到第二日未时将过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来。如此这般高强度的活动竟逼她在习武场训练还要疲累,但,她却是开心的。

  “快起来啦,太阳已经要——”流羽翎本想说类似于日上三竿的话,但是拉开窗帘一看,外面已经是要暮色西沉,于是她话到嘴边改口道:“落下去了,该吃晚饭了,嗯。”

  帝释天从身后环抱住她,脸埋在肩膀上,不满的哼了两声。

  流羽翎被逗笑了,转过身看着他,“王爷几岁了?”

  帝释天看着她,不说话。

  “两岁?三岁?”流羽翎一个个往上加,“看来最多不能超过四岁了。”

  帝释天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威胁道:“不管几岁,都能把你折腾的哭出来。”

  流羽翎红了脸,忙伸手捂着离开了这个危险人物,否则努力功亏一篑,两人又得滚到床上去。“哎呀,你刚才说话了吗?蓝熠呢?也不知道他找到钱祥了没有?我好饿,释天你饿吗?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怎么办?”

  帝释天瞧她自言自语挡着脸上红晕的模样,无声的笑了笑,走进屏风后流动的温泉水中将自己快速的清洗一番,出来后流羽翎已经拾掇好只等着他。

  帝释天很少见到她这样利落的装扮,头发也只是高高扎起的一个马尾,并没有别的太多的装饰,纯白色的长袍上仅有袖口和收腰的地方有用来装饰的青色花纹。

  “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去穿衣服?”流羽翎哭笑不得,“我警告你,我已经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给你撕了,再动粗小心我打你。”

  帝释天真诚道:“我看你这般模样,有点像是要出去跟人打架,请问需要帮忙吗?”

  流羽翎详怒道:“快穿衣服,不然不等你了。”

  等到帝释天穿好衣服,流羽翎给他竖好发要出门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上楼,那人低着头,无头苍蝇似跌跌撞撞的跑上来。

  “蓝熠!”

  流羽翎见是蓝熠回来了,心里松了口气,她原以为蓝熠彻夜未归是遇到了危险,不过仔细想想,他们又没有在南楚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凭蓝熠的身手,下面的这些个三瓜俩枣还没人能伤的了他。

  蓝熠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大的精神刺激。

  帝释天自觉地过去扶他,蓝熠却很害怕的躲开了。

  “你怎么回事?”帝释天剑眉微蹙,语气有些不满。

  蓝熠自己扶着墙站住了,看着流羽翎,眸光中情绪复杂,心有千千结,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流羽翎问道:“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蓝熠摇摇头,“昨天去酒肆偷酒吃了,第一次喝没有顾量,低估了酒的烈性,也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喝醉后在店里睡了一夜,醒来身上的钱和武器都被偷了,蓝熠自知羞愧,为找回丢掉的滑刀,回来的就晚了。”

  “啊,我当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流羽翎看了眼帝释天,“喝酒嘛,没什么的,这又不是那禁制繁多的地方,你且玩的尽兴就好。”

  帝释天也跟着点头道:“对,你长姐说的对,你现在正是贪玩的年纪,别拘束着。”

  蓝熠躬身道:“我宿醉一夜,身体不太舒服,想先回房休息。”

  流羽翎道:“去吧,晚饭我让人送到你房里。”

  “多谢长姐。”

  蓝熠进屋关上了门。流羽翎和帝释天面面相觑,两人下楼点了些菜找了个雅间坐着。

  “他肯定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但是,又好像不是完全的不好。”流羽翎思忖道:“起码从蓝熠的反应上来看,他在此事中也是得了些乐趣的。”

  帝释天阴阳怪气道:“哟,你的小堂弟也学会去那寻花问柳之地了。”

  流羽翎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你相信楚言不近女色,为什么不能相信蓝熠呢?”

  “那是因为楚言他与我在一起的时间长,我了解他的为人。”

  “我也同样了解蓝熠的为人,”流羽翎不容置喙道:“他只是表面上看着对人冷淡,实际上内心很善良。”

  帝释天耸了耸肩,给流羽翎夹着菜,“那是你带出来的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别吃了亏就好。 ”

  流羽翎得意道:“我带出来的人,从来都没吃过亏。就算处于劣势,对方也绝对落不得好。”

  帝释天竖了个大拇指,“真不愧是翎儿带出来的。”

  与此同时,在楼上,蓝熠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门窗都锁得死死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被子里更是一点光都不放进来。蓝熠就在这样密不透风的黑暗中睁着眼睛,脑海中回忆起昨天发生的零星片段,只觉羞愤难当。

  “先生是杀手吗?”兰使抚摸着滑刀的刀刃,指尖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只是因为不小心,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蓝熠躺在床上,失神的眼眸随着兰使的指尖而动作,见兰使笑着看向自己,目光炽热躲闪不得,便低低的应了一声。

  兰使也是浑身酸痛,没有多少力气,他不过是仗着自己是流连花丛的风月老手,才能够在蓝熠那般的攻势下还能勉强撑起上身与他说话,若是换作前几年的自己,早就被蓝熠折腾的昏死过去,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兰使将指尖含进嘴里吮吸着血珠,“要杀什么人?”

  蓝熠没有说话。

  “也是,”兰使自嘲的笑了笑,“你我之间不过露水情缘,今日你走出这宰相府,便与我兰某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你的血海深仇也好,恩情怨恶也罢,说不说与我听都没什么两样。不过——”他顿了顿,伸手想要去碰蓝熠的眉心,却被他厌恶的躲开了。

  兰使不恼,反倒伸手扳住蓝熠的额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真的挺想帮你的,不管是站在什么立场,还是出于什么身份。”

  蓝熠冷淡道:“不必。”

  蓝熠的身体很快就会从麻痹状态中苏醒,到时他就不必再时刻面对着兰使那张让人作呕的面孔。

  “你真的很讨厌我啊。”兰使叹道,语气似乎有些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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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 军营

  冬日早上的天气仍是雾蒙蒙的,吸到鼻子里的冷空气凉的让人忍不住直打哆嗦。等到破晓,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阳光照在枯枝荒木上,驱散了雾气,也随着每颗落下的汗水滴落在冻得结实的地面上。

  “大家再加把劲儿!”

  楚言负着身上需要一名壮汉才能双手抱合的树干,走在队伍旁边给大家鼓舞呐喊。

  帝释天离开北燕后,军营的训练监管任务就全权落在了他的身上。之前楚言都是跟在帝释天身边,帮他打点一些他没注意到的事务,帝释天训练士兵的时候主张身体力行,每次都和将士们一起训练,而且他做的训练只会多不会少,这一点让将士们打心底里敬佩,训练起来也更加用心。

  但自从帝释天娶过王妃之后,王妃身体抱恙,帝释天每天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靖王府都很少出去,更别提来军营训练了。

  楚言每次去王府向帝释天每日例行汇报的时候,都会看到帝释天在院中自己训练,或是舞剑,或是练枪,又或是在锻炼体能。楚言看了,实在觉得辛苦,劝帝释天放松些,可以给自己减少一些训练的任务,可帝释天不肯,说是塔离国不知何时还会卷土重来,他身为将领,更是不能放松警惕,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此楚言对自己要求也就愈发苛刻,想要能够减轻一些帝释天身上的担子。

  帝氏一族在十年前与塔离国在边境那场战斗中惨胜,帝师然的死带走了朝中一大批文官武将,许多青史有名为北燕立下汗马功劳拥有赫赫战功的骁勇战将在那场战斗中马革裹尸魂归大地,帝氏一族的担子便悉数落在了帝释天的身上,未等弱冠便袭承父位,成为了北燕历史上最年轻的靖王殿下。

  训练结束后,楚言身上穿的里衣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招呼弟兄们去帐篷中用餐,自己接过毛巾擦了擦汗,也跟着走了进去。

  方才正好的阳光被飘过的云团遮住,楚言进帐篷前看到脚下的阴影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楚副将早!”

  走过身边的新兵笑着和楚言打招呼。

  “早。”楚言笑着回应了一声,复又抬头看着天空。

  他在等着那个云团飘走。

  “楚副将。”

  一个不同于军营内的声线在身后响起,楚言回头,发现是太子冯栾和整日里寸步不离的太监苏喜,忙转过躬身道:“太子殿下。”

  冯栾今日穿的这一身较为平常,身上没有用金丝银线装饰,布料也不是素日里爱穿的暖缎,只有身上披的大氅绒毛细小,随着风轻轻摆动着,时刻提醒众人他尊贵的身份。

  “楚副将不必多礼啦。”冯栾脸上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似乎他是因为偶然路过一时好奇才会到这军营里来的。但那根本不可能,因为军营并未设在城中央,而是皇宫最北部,远离繁华地带,就是离靖王府也有一定的距离。

  冯栾往帐篷里望了望,“你们这是刚训练完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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